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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雅楠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微微蹙眉，接起了电话，一个有些惊惶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阿楠，你没事吧？”
话筒的声音有些大，唐锋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担忧和紧张。他微微一怔，这个声音，他是听到过的。
“正邦，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杜雅楠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从容不迫，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用汤匙搅拌着服务生刚刚送上来的沙拉。
乔正邦——那次任务中的男性人质。唐锋好奇地看着杜雅楠，他当然记得，在任务的最后，乔正邦曾经弃她而逃。虽然杜雅楠早就表明她不在意这样的做法，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现在又演变到了何种程度，让人觉得有趣。
乔正邦在电话里面还是追问了几句，但杜雅楠似乎是有些敷衍，随便回答了几句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乔正邦，你也见过的。”杜雅楠对唐锋点点头。
“啊……你们还在一起？”唐锋切下一块牛排吞了下去，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八卦的人，只是不想太过沉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发问，所以未免说得直接一些。在他看来，在关键时刻丢下女人逃跑的男人，是最可耻的孬种。
“在一起？”杜雅楠的语调中难得地带上了一点调侃，她笑笑，“唐队长，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和乔正邦只是同学的关系，他也许是追求过我，不过我们从来——估计也没有机会发展到那一步。”
唐锋嚼着牛肉，脸上有些疑惑，他记得当初的资料上确实表明了男女人质是恋人的关系。
“哦……有一阵子，对方家长似乎是想把我们凑成一对，好像还征询过我母亲的意见。”杜雅楠好像是看出了唐锋的疑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耐心地解释着。
“不过这件事情我和我父亲当时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就回绝了。”她轻轻地啜了一口清水，几口食物下肚，脸上恢复了一些神采。
“刚才说到哪儿了？”杜雅楠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回忆着，“对了，捷讯——我不太愿意相信他们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乔正邦就在这家公司，他们乔家其实是捷讯最大的股东。但今天的结果——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要来针对环亚。”
“那不是说，捷讯也是中国人的公司？”
杜雅楠摇摇头：“乔家早就移民美国，他们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中国人，就这一点，我和我父亲就不可能接受乔正邦——哪怕他比他那些令人厌恶的家人要好得多。”
唐锋大体上有了了解，杜雅楠的怀疑其实已经锁定了对象，但这些话告诉警方也没有用。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对方干净利落，连执行者都逮不到，即使能找到那个动手的人，依然是没有办法去查办捷讯——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表明，这家公司与这次事件有关。
唐锋的眉头渐渐紧锁，这一次的威胁应该只是开始而已吧？
双方的竞争，不过刚刚才开始，还远远没到揭晓结果的时刻，对方这一次，只是想吓唬一下身为女流之辈的杜雅楠，但如果继续下去……
“杜小姐，在这种情况之下，这次的网络建设标准之争，你会不会考虑……”
“不会！”杜雅楠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两个字，目光中闪烁着激烈的火花，“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坚持自主的知识产权，我绝对不会让老外的东西挤占中国市场，这区区的威胁吓不倒我杜雅楠！”
她喝了一口水，平复有些高涨的情绪。
“其实，这是我们家族几代的愿望……”她轻轻地叹息，把水杯放在杯垫上，开始讲述家族的往事。
杜雅楠的祖辈，曾是民族工业的先行者，早在19世纪洋务运动开展之时，她的先祖已经在钢铁和造船业建下了赫赫威名。而她的曾祖在20世纪初，苦心经营，在民族工业一片衰颓之时，联合其他几家民族造船企业，打赢了英国人的船舶公司，给中国的船舶行业留下了一点火种。
杜雅楠的眼神中有一种向往的神色：“我听爷爷说，那个时候，曾祖是一介文弱书生，但在谈判中却丝毫不肯退让，英国人找了政府、流氓、各色各样的人来找他麻烦——白天有人把手枪拍在书房的桌子上，晚上有人敲门砸砖捣乱。
“但我们杜家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最狠的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人绑了我12岁的大爷爷，威胁曾祖退出投标，把国民革命军的一批轮船订单让出来。
“曾祖一夜绕着自己的宅子急行，谁叫他都不肯停下来。第二天一早，他奔回自己的书房，写了八个字，让人贴在大门口，自己继续去公司处理事务，脸色不变。
“民族大业，岂惜一子！”
那八个字在杜家大门口挂了三天，三天之后，绑匪把杜家的大儿子乖乖地送了回来。他们到底也是中国人，就算不为人所知，也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
曾祖抱着儿子老泪纵横，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围观众人无不唏嘘。
“有先祖如此，小女子又岂能后乎？”杜雅楠把面前的沙拉消灭殆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民族大业，岂惜一命！”
接下来的日子，唐锋变得很忙。
既然已经知道了杜雅楠的决心，环亚的安保系统就要等着接受考验了。如果确实是因为4g网络标准之争而来的袭击，那之后随着环亚的进一步动作，对方的手段可能会变得更为卑劣和极端。
唐锋到底是半路出家，他对一些特种攻击或有心得，但一个完整的保安体系，尤其是对公司高层的保护，他并没有实际的经验。
幸好在环亚的保安队伍中，居然有个高学历的人才。
唐锋看着又胖又黑的雷行武，几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比利时皇家高级参谋学院的安全保障硕士。
这所知名的军校，唐锋也是如雷贯耳。欧洲的知名军校，世界排名前几位，在军事理论和社会安全领域更是出色，但这样学校的硕士毕业生，居然在环亚当一名普通保安。
雷行武挠挠脑袋：“我是学安全保障的，不干保安干什么？”
他完全是在偷换概念，安全保障和保安——绝对不是同一概念！他的同学，就算不是在欧洲各国的安全局工作，至少也应该是穿西装打领带的安全顾问——高级白领。
他却是寒酸地披着一件保安制服，上上下下地巡逻，每个月赚的薪水虽然也不少——环亚对员工的待遇还是很优厚的——但同他的学历背景相比，还是有点不够相称。
为什么要来当保安——这是他的私人问题，尽管他对唐锋崇拜得五体投地，却也不愿意回答。他就是那天在窗台上给唐锋摇旗呐喊的黑胖保安，他在安保理论和系统上也许很有经验，但看到唐锋这种赤手爬窗类似蜘蛛人的绝活，这个高材生双眼放光，赞不绝口。
“唐经理，你那身手，就一个字——牛！”雷行武竖起大拇指。
唐锋问不出什么，人家总有自己的私人理由，不过他已经在这儿干了一年多，怎么看也跟这次的袭击事件无关。既然是人才，他自然是要好好利用。
对于这次袭击，雷行武的意见与唐锋一致，这是很明显的威胁，而非实质上的攻击。
但这次事件，却把环亚安保系统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了。第一，没有系统的应急反应，在出现突发情况之后，全凭当值人员的经验和判断进行工作，没有系统性；第二，联络方式单一，在电话系统和对讲无应答之后，无法同被封闭楼层联络，造成信息阻塞；第三，缺乏紧急动作的能力，一扇安全门居然挡住了所有保安的脚步，本来是保护自己的工具反而被敌人所利用；第四，保安的素质和能力低下，虽然两名保安的牺牲很可惜，但他们不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甚至是连发出警报的机会都不曾获得，这样的保安，形同虚设；第五，监控系统的功能单一，充满死角，居然动手的人登上27楼，从大厅、电梯、走廊都没有拍到他的面孔；第六，安保系统反应慢，在发现有陌生人进入高管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唐锋目瞪口呆，看雷行武唾沫横飞地指斥着现行安保系统的问题。雷行武不愧是专业人员，滔滔不绝地点出弱点的同时，也不时地提出改善方法，在办公室的小白板上写写画画，阐述自己的想法。
他很多想法都同唐锋不谋而合，而他的一些新的解决方案，就是唐锋也闻所未闻，尤其是链形排列的巡逻机制和双制式的监控方式，配合起来虽然安全成本有所提高，但在这种强度保护之下，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无声无息飞进重要区域。
如果特种作战遭遇这么专业的安保，恐怕也要吃瘪。
唐锋不住提出一些问题和漏洞，他虽然并非安保的专业人士，却是破坏安保的专业人士，即使再完善的安全体制，他也要想办法挑出刺来完成任务，这就是他曾经的工作。
这下轮到雷行武瞠目结舌，他原本佩服唐锋的只是身手，想不到这个顶头上司居然在安保方面真的有几把刷子，几个他引以为豪的、就算是教授也曾夸赞的安保体系，居然在唐锋设计的特别攻击方式之下，会彻底地失去效用。
“唐经理，高手啊！”
雷行武看唐锋的眼光，已经不只是崇拜那么简单，简直有一种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感。他原本就是安保专业的优等生，若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怎么可能来这里当一名普通的保安？在专业上，他一向自矜，就算是业内的权威，也不是那么容易给他难堪。但想不到唐锋只是略一思索，就会提出一些特别的攻击手段，虽然有些也许不会成功，但每次都准确地打到了系统的弱点所在，有些漏洞，更是设计体系的专家们一直都没看出来的。
要不是唐锋一脸正气，雷行武真的要怀疑这家伙是打劫银行出身的。
“不过这种强度的安保系统应该暂时也够用了。”唐锋点了点头，任何系统都不可能万无一失，更多地要依靠执行人的小心谨慎，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只要4g网络标准一天不下定论，一天就不会有安生日子。
雷行武不知道内情，不过也能够猜到唐锋改进安保系统的目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一次威胁性的攻击之后，如果公司高层不愿意妥协，实质性的攻击可能很快就随之而来。
把董事长一个人丢在一个楼层，独立面对危险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预期中的进一步袭击，却迟迟没有出现。
最近一段时间，唐锋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他也只有在刚退役那半年有过经历，母亲的病也相对稳定，如果不是一直担心再有突发事件，这可以算是比较惬意的生活。
杜雅楠依然是很忙，整天飞来飞去，环亚和捷迅的网络建设试点已经分别在内地的几个城市悄无声息地展开。这段时间，杜雅楠必须随时关注技术问题和用户反馈，还要调和运营商及地方政府的关系，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袭击的威胁也渐渐抛到了脑后。
唐锋很担心她的个人安全，但杜雅楠却笑笑不在意。
“他们也是大公司，对公司耍点手段也就罢了，我就不信他们敢对我个人动手！”
这种盲目乐观和自信的态度，让唐锋很头疼。如果杜雅楠在公司里，他有办法保护她的安全，但她在外面的时候，就成为安保体系的盲点。但目前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弥补，只能吩咐各地分公司的同事特别注意。
唐锋性子爽直，跟手下的保安兄弟们关系混得不错，但和其他部门的同事还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虽然也属于中层主管，但其他的部门对保安部门都有些看不起，他又是董事长特招进来的，除了十几年的军旅生涯，无论是学历还是工作经验，都远远够不上进环亚的资格。
所以雷胖子作为硕士担任一个保安，虽说夸张，也没有让人特别惊讶。唐锋却只有高中毕业。
人事资料原本是保密的，但管理档案的难免会惊奇，私下里告诉自己的小姐妹，小姐妹也有小姐妹，一传十，十传百，唐锋的资料就成为全公司人尽皆知的秘密。其实他的资料也非常简单——16岁，上高二的时候就参军了，之后就是军旅生涯，退役后在政府机关工作了半年，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没有任何的技能资格证书。
这样条件的人成为公司的中层主管——虽然仅仅是保安部门的主管——一定会引起很多的八卦。不过这些八卦的想象力也有限，虽然唐锋也算是一表人才，但也没有人猜想他和杜雅楠有什么暧昧的，毕竟两人的身份相差太远，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起先有谣言说唐锋是董事长老家的亲戚，但稍微知道点杜家背景的人都嗤之以鼻，穷亲戚就算安排工作，也没有道理直接给中层的位置。
又有说唐锋当年救过董事长，这倒是靠点谱——但流传的版本却是董事长落水，唐锋英雄救美的故事，说起来荒诞无稽。
不过董事长对待唐锋的态度，确实和其他人有很大的分别。一来，保安主管竟然不向分管副总汇报工作，反而是直接向董事长报告；二来，平常董事长从来都是在会议室一个三明治对付一顿午饭，在唐锋来了之后，居然有人中午撞见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谣言在背后悄悄流传，去芜存菁，最终出现了一个大家都相信的版本。
“你们不知道吧，唐锋跟董事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嘿嘿，厉害吧，这个可是真的！”在下午茶的时刻，又有人悄悄地发布八卦。
“什么关系？”一群女孩立刻两眼放光，围了上去。
“其实啊，唐锋这个人——不简单！”八卦发布者刻意压低了声音，还观察着周围，“他的档案，在军队的那段含糊其辞，连个部队番号和职位都没有——你们知道他那时候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越是神神秘秘，越是引起别人的好奇。
“他是中南海内部警卫队的！”
“内部警卫队？”
“你们傻啊！内卫，就是中南海保镖啊！保护国家领导人的！”
“哇！”
“所以，这次董事长是花了重金才把他请回来，在公司只是挂个名字。其实，他就是董事长的——贴！身！保！镖！”
谣言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产生的，这其实是个很有趣的过程，有人猜想，有人歪曲，有人夸张，有人联想，有人信以为真，有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去证实。
几个圈转下来，最早发布猜想的那个也糊里糊涂地相信了。唐锋特别好的身手、含糊其辞的档案、董事长的特别态度——这一切都成了佐证。
爱幻想的小白领们，看向唐锋的眼光多了一分浪漫的遐想。中南海保镖，经过李连杰的演绎，成为了帅气、忠诚、强悍、浪漫的代名词，现代的男人哪儿会有那么完美？唐锋的外表，也是堂堂男子，比之李连杰也不差什么。
唐锋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好上班，居然常常会有美丽的同事羞羞答答地跑过来，有的给他送饮料和零食，有的借请教防身术来搭讪，有的还直接约他吃饭。
后来通过雷行武之口，他才总算知道了流传的谣言。
“唐大，你以前是干中南海保镖的？厉害啊！”
唐锋一下班就去租了一盘《中南海保镖》回家看，看完之后不得不承认，导演的渲染力实在惊人，这男主角的形象虽说在他看来不太专业，但煽情得很，怎么能不讨女孩子喜欢？
不过其中有句话他很欣赏：“我可以死，但我不可以错。”
这让他想起以前的特别任务——可以死，但不能错！他叹了口气，忽然开始怀念那些热血的岁月。不可以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会允许自己再错，不会再让自己的战友赔上青春和生命。
“这么有趣的谣言？”杜雅楠小口咬着三明治，喝了口水，笑得差点岔了气。她明亮的眼睛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和平时社交场合的笑容不同，这种愉悦是从心而发。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沉重的责任和压力由她一肩担起，但却不能抹杀青春的本色。
“是啊，现在传得好厉害，公司里面的女同事好像都把我当明星李连杰了，每天都有人给我送早餐。”唐锋无奈地耸耸肩膀，这可不是他期望的待遇。
“李连杰？”
“嗯，他拍过一部《中南海保镖》的片子，你没看过？”
杜雅楠摇摇头，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她与普通人的人生，实在是太不相同了。
“没有时间看。”
没有时间！26岁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需要付出多少额外的努力？没错，这是家族的产业，她可以继承，但要得心应手的经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别人看电影的时候，她在学习更高深的课程；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她要去公司实习；别人休息的时候，她还要研读财务报表。有的时候，在深夜她揉着肿痛的双眼，也会有一刹那的怀疑。
值得吗？
在表面，杜家的女儿永远游刃有余，但天知道她牺牲了多少。普通女孩的乐趣和生活，她永远也无法体验，26岁，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养过宠物，对时尚——除非和工作相关——一无所知。
“啊……”唐锋原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与世界脱节的人，没想到就在对面，也同样有一个。
“可惜碟片我已经还掉了，不然的话可以借给你看看，挺好看的。”
杜雅楠笑了笑，现在对她来说，花半个小时坐在这里吃一个沙拉和三明治，慵懒地晒晒太阳就算是奢侈。
这是一个温暖的中午，南江的天气一向不错，虽然繁华城市的蓝天总是带一点灰色，但海风和阳光，还是赋予了这个城市一种健康的朝气。
杜雅楠靠在玻璃窗前，惬意地用汤匙搅拌着沙拉，其实她每次都只吃一点点，单纯就是享受这种百无聊赖的乐趣——对于时刻紧绷的她来说，无聊也算是很不错的消遣。
知道杜雅楠没时间看，唐锋就简洁地转述电影的情节。其实故事也很简单，只是一个犯了错的中南海保镖，保护一个目击证人的任务。这种亲密的贴身保护，再加上他身上展现出悍勇与细腻双重的气质，打动了女子的芳心。影片的最终，他为那女子挡了子弹，任务完成，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这是一场无奈的别离。
“挡子弹？我真的想象不到，会有人愿意为其他人挡子弹。”杜雅楠的脸微微一红，在那片染血的南方丛林，唐锋也为她挡过子弹。
“这是不是要经过专业的训练？”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天性，安静地闭目待死已经算是勇敢，而主动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为别人创造生机，这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
唐锋点点头：“这是经过上千次上万次的训练，才能做得到主动地去为别人挡子弹，我不知道那些保镖是不是真的要这样，但我们……确实是这样。”
在和平年代，人质救援是他们重要的任务，而任务的第一原则就是要保证人质的生存。在危险的时候，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人质的生命安全。
杜雅楠当然相信唐锋说的是真的，他与萧克争夺必死的任务，他用身体挡在自己身前……这都能证明。她只是无法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
唐锋沉吟了半晌：“我也不知道——电影里面李连杰也说了一句，‘我可以死，但不可以错。’对我们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犯错而导致任务失败。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行动关系到更多人的生命，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每一个任务都源自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而身为军人，就是要守护身后的所有人。
“我们可以死，但不可以错，如果我贪生怕死，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唐锋的面色有些黯然：“如果死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我想我丝毫也不会犹豫——就好像萧克，他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们换来了半个小时的逃亡时间。”
唐锋很少主动提起萧克，事实上，除了在杜雅楠面前，他只有在梦里才能呼唤萧克的名字。保密原则，限制了他永远不能忘记的战友。这种憋在心里的痛楚，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感到来自胸膛深处的隐痛。
只有在杜雅楠面前，他才可以畅所欲言，这成了他们两个共同的秘密。死去的萧克，成了他们俩之间一根隐秘的精神纽带。
杜雅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仍然无法理解这种牺牲，但她能够感觉其中的热血和壮烈。
“我们走吧——下午还要开会。”她站起身，试图摆脱这种沉重的氛围。
“咣当！”就在杜雅楠站起来走到唐锋身边的同时，一辆失控的汽车发疯一般地冲向落地窗，玻璃粉碎，残片乱飞。
距离她原来坐着的位置，最多相差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