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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怪病
老太太让奶奶这么一说，也不敢回嘴。
她低眉顺眼的不吭声，轻轻叹息了一声。
停了会，她又说：“老姐姐……我对不住你。但这罪，不该小孩受……”
那时我还小，根本就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我能感觉她们之间的微妙，总之很尴尬。
当时奶奶没理她，自顾忙着自己的活。
老太太就静静的坐在她身边，默默看她干活。
奶奶一直在忙，她收拾停当了才搬了个凳，坐在堂屋门口。
她也不理老太太，对小女孩说道：“苗儿，婆婆看看你乖不乖。”
小女孩其实挺乖，奶奶在忙活的时候，她就呆呆的坐在一张小凳上。
我注意到她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特别喜欢抓头。
也许是怕她的奶奶骂，总是趁大伙没注意伸出乌黑的手，用力抓乱糟糟的头发。
而且，一抓头屑就雪片似的乱飞。
后来显然累了，就呆呆的坐着。
一直坐到摇摇晃晃打瞌睡，不敢吱声也不乱跑。
从奶奶对老太太的态度来看，她俩肯定有什么过节。
我相信奶奶，是看到她孙女这么无辜而可怜才帮她的。
奶奶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问她：“苗苗，你老是抓头发，是不是头皮痒？”
小姑娘点头，她奶奶说：“我平时不让她抓，越抓越痒，抓出血了还抓。”
奶奶也没理她，撩起小姑娘的衣服，看了看她的肚子。
然后才说：“你得罪草鬼婆了……还好，人家没下死手。否则，她早没命了。”
奶奶说完，便到鸡舍里打了个转，取出了一枚正在孵的鸡蛋。
奶奶将鸡蛋扔在猪食锅里，再从屋子里取出一根白线。
然后，找出针刺破手指，挤出一粒血沾在白线上。
她将白线染了一节变成红色，再将这一截红线剪断。
然后，奶奶再从热锅中取出那枚鸡蛋，将绳子绑在蛋上。
做完这一切，奶奶将苗儿搂在怀里，撩开她的衣服。
她掂起那枚还热的鸡蛋，搁在女孩的肚子上，不停的揉。
一边揉、一边念念有词。就听到女孩肚子“咕咕”响，挣扎着好像挺难受。
揉了十来分钟，奶奶将女孩松开。
她将蛋交给老太太说：“将东西放掉别弄死。放人一条生路，否则她跟你死嗑。”
老太太连忙点头，这时拿着鸡蛋走到水沟边上。
她嗑开鸡蛋，立刻吓得打了个哆嗦。
原来，鸡蛋之中挤满了不停蠕动、活着的巨大蚂蟥！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事情，因此，仍然记忆犹新。
老太太拿着蛋壳走到水渠边，将那些蚂蟥都给放了。
看着蚂蟥迅速被水冲走，我简直目瞪口呆。
奶奶只不过用一只鸡蛋，在小姑娘肚子上滚了一会，蚂蟥是从哪钻进去的？
总之这件事十分的古怪，让我心惊肉跳，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老太太倒没诧异，对奶奶感激涕零，随后就带着女孩走了。
我感觉奶奶跟对方有很大过节，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如果不是苗儿中蛊，她奶奶是不会轻易上我们家的。
因为，从此我再也没见到这个老太太。
也没见过她孙女，只知道她叫“苗儿”。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叔叔所说的丁玉苗。
奶奶说，当时她被人种的是“蚂蟥蛊”。
而且，己经到了濒临发作的地步。
这种蛊很可怕。
你吃再多、喝再多也瘦不拉叽。
因为，你身体养着许多吸血的蚂蟥。
如果不及时救治，苗儿体内的蚂蟥会钻到她头顶，让她痒得受不了。
然后，她就会抓破头皮，直到头发下的蚂蟥钻出来……
之后，她就得死。
奶奶还说，中了这种蛊，会感觉头皮和身上、到处窜动着痒。
慢慢到了快发作致命的时候，奇痒就会集中到头顶。
如果再治不了，中蛊者就会因为无法忍受的奇痒而抓破头皮。
直到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头皮下爬满了蚂蟥，而且都活着！
这是我小时候听到最恐怖的事，让我十分恶心。
之后，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恐怖的恶梦。
在梦中，苗儿抓痒将整个头皮都揭掉、露出了下面爬满的蚂蟥！
这是一个惊悚的恶梦，醒来后我充满了对苗儿的恶心、和讨厌。
奶奶后来说，苗儿体内的蚂蟥，可不是田里的活蚂蟥。
其实，它是草鬼婆精心炼制的邪门玩意、叫做“蛊”。
“蛊”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东西，在湘西农村十分常见。
一般来说，只有女人才会用“蛊”。
奶奶将运用这种东西的老太太和女人，都称之为“草鬼婆”。
而蛊就是她们费心费力，用秘术制作出来的一种粉末状物体。
这种玩意极邪，阴损而歹毒。
一旦有人中招，立刻就发作，产生各种各样的诡异病症。
苗儿正是误食了这种特制粉末，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要不是奶奶帮忙，她会挺麻烦、严重的会要她小命。
“巫蛊之术”，当年在很多地方风行。
常见的如云南、贵州等偏远的苗疆，包括湘西的安江。
一般来说，制蛊的女人都有洁癖。
她们干干净净模样俊俏、一般人都不敢得罪。
过去，当地己经见惯了这种作蛊的人家了。
关于蛊，只是小时候听奶奶顺口提起。
奶奶虽然懂这些，但她从来不作蛊。
这是一种身不由己的邪恶巫术。
我相信奶奶是一个正直善良的老太太，她肯定不沾。
她也没跟我提巫术的事，更不让我爸了解这些。
倒是叔叔获得过奶奶真传，但他一辈子都没娶亲。
因为，男人是不能学这种巫术的、一学就会断了子祗，不能成亲生子。
在我的印象中，奶奶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却很尊敬猫这种动物。
她不止一次嘱咐我，不能伤害猫、要善待它们。
她总说我欠它们很多，一定要好好对它。
我一直不明白奶奶这话的意思，感觉莫名其妙。
我欠猫什么东西了，我也不喜欢吃耗子肉，争它们的口粮。
从小到大都又没借它们钱和米，欠什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