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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羽化中
不看脸的话可能根本猜不出她的年龄。
她一见到叶凡就笑了起来，眉眼间的神态跟叶凡简直一模一样。
“妈。”叶凡轻轻唤了一声。
“吃晚饭了么？”女人继续问他，说着便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发现叶凡眼神有些不对，看了看歪掉的茶几和掉在地毯上的杯子。
露出个苦笑说道，“我跟你爸吵了一架，就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最近总是火气很大，心烦意乱的老跟你爸生气。”
叶凡看着她张了张嘴，耳边是嗡嗡的声响，像是一群黄蜂在飞，吵的脑子里犹如开了锅一般，以至于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然而就在他恍惚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也已经发生了变化，无数色彩的碎裂与拼接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眨眼的功夫叶凡就已经跌进了第二幅画面当中。
叶凡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筷子愣了好半天，他在饭厅里，坐在餐桌前。
疼痛顺着食道一直抽疼着，连带着心脏的位置也跟着疼了起来。坐在这里对与叶凡来说简直像是一场酷刑。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叶凡你终于感受到了么？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这么说着。
也许只要自己稍稍努力一下，谜底就能揭开，而也许那时还来得及，来得及让他们安息。
“叶凡，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将叶凡从那该死的负罪感中拉了回来，他眼神有些呆滞的看向出声的人——他的父亲。
男人已近中年，眼角布满细纹，两鬓上也夹杂了些白发，但看起来依旧精神，微皱眉头的样子与叶凡有六七分的神似。
叶凡此时脑中十分混乱，进入到这个空间之后就一直十分的压抑，负面情绪越来越盛，尤其是这些他明知道是记忆的画面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时。
像是一份至关重要的托付被他遗忘了一般，再回想时已经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想再去弥补已无可能，那样深深的遗憾与负罪感几乎将他压的透不过气来。
现实的残酷像刀子割开皮肤切入血肉之中，叶凡他希望有人给他迎头痛击，让肉体的痛苦来减轻心灵上的折磨。
只是这样的简单的事情他也做不到，此时他像是被另一个灵魂附身了一般，按照剧本安排好既定路线说出了他的台词。
“没，我在看酒柜。”
“酒柜怎么了？”母亲问。
“也没怎么，只是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我记得那里之前有一套福禄寿的小摆件来着，怎么不见了？”
“酒柜里哪里放了什么摆件，儿子你记错了吧？”
“哎？”
“不会吧，我记得是有的呀。”
叶凡疑惑，他似乎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只是事情过去太久，突如其来的悲剧打击的他根本无心再去回忆这些琐碎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画面却又无比的熟悉，这是他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没错，但为什么让他看到这些呢？
紧接着他的眼角余光瞟见母亲正端着碗给父亲使眼色，父亲看到后眉头锁得更紧。
然而嘴上却附和着母亲的话：“我一直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东西，酒柜就是放酒的，本来也就是为了放我那几瓶陈年老窖，你肯定是记错了，小伙子记忆力不行啊。”
叶凡听见自己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岔开了话题。餐桌上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
一家三口十分融洽的样子，但只有叶凡这个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此时正像个局外人似的观察着这一切。
同时也想个局外人一样将曾经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全部收进眼底。
母亲微笑时的不自然，以及父亲时不时流露出的复杂眼神，还有酒柜上空荡荡的那一格，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叶凡心里那条让他总也抓不住的线。
叶凡此时脑子里突然像是被浇进一盆冷水，整个人如遭雷击，心里的负面情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灵光乍现给逼退了，他喘息着，心跳的很快。
很多他忽略的事情似乎正有人在帮他记忆起来，只不过这人好像总要藏着一点似的。
因为画面到这里又发生了变化，后面他的父亲又说了什么叶凡已经听不见了，眼前是无数飞散重组的碎片。
这一次叶凡一个人站在幽暗的楼道里，天色已近傍晚，黄昏最后的一束光线也在渐渐消失，他背着双肩包。
似乎是才从学校回来。刚要上台阶，楼上就迎面走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运动装带着棒球帽，帽檐遮了大半张脸，女的身材高挑，穿着很时尚。
但长相却是一般，没有多高的辨识度。叶凡收回脚，往后撤了一步，侧过身子让他们过。眼睛却是看向楼上。
他刚刚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什么人从那里一闪而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人，这一男一女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而然当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叶凡下意识的一皱眉。女人的香水味太冲了，在这混乱的环境里，那香味都能直冲大脑。
刺激的他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转身捏鼻子的动作。而等他们走出楼道的时候，叶凡心下却是一惊。
因为那阵刺鼻的香味里还有别的味道掺杂其中，当时的自己可能并没有太留心这些问题，而此时的叶凡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少年了。
所以他闻出来那香味下面掩盖着的是腐烂的臭味，像是死掉的动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已经浓重的连如此刺鼻的香水味都无法完全遮盖，而在他的意识中会发出这种味道的活人，只有一种。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再次碎裂，随即便又重新组合，只是这碎裂重组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有人按了快进键。
眼前的光影飞速变换着。这些画面都是叶凡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影像。
烈日下的校园注视着他的陌生人，林荫道上梧桐树旁一闪而过的影子，三环外公交车站对面纷乱的小巷子里。
叶凡很熟悉的老式居民楼，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的汉子和他们背着娃娃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