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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满城素缟，祭奠英灵！
唔......
哭声......
混沌中，柳汗青听到数之不尽的哭咽之声，他搅动混沌，便浮现一线光明，将他带入现实。
他睁眼，明光四射，将他双眼照射得生疼。
他眯眼，缓解疼痛。一股虚弱感涌入其身，他此刻只觉得疲累，恨不得当即闭眼，再次沉睡。
“汗青，你醒了？”
身旁传来清朗之声，柳汗青转动眼球，便见柳长青坐于床榻旁，亦是黑着眼眶，面庞憔悴，沧桑之感顿显。
柳汗青观其模样，大抵也是十分疲累。
“父亲。”
柳汗青欲挣扎而起，却被柳长青用手轻轻覆压，让他继续平躺于床。
“你三日前经历大战，受创颇多，又背负大势，此刻身体虚浮，应当多休息才是。”
柳汗青闻言，身形一僵，眼中浮现不可思议之色。
“三日？”
柳长青点头，并不多言。
柳汗青心境却不平静，当即色变，朝柳长青相问。
“父亲，朝中局势如何？大玄百姓如今怎样？那安王......”
柳汗青一股脑将心间疑问全盘问出，却被柳长青轻轻挥手打断。
可柳汗青却是不依不饶，他心中有太多疑问，此刻必须要得到解答。
两人对视良久，柳长青眼中浮现疲惫与无奈。
“唉，罢了。”柳长青一叹，随后站起身来，于屋中缓缓踱步，随后立于一处窗前，眺望远处悲凉景色，低沉出言。
“那殷墟古最终还是逃离了皇城......利用大韩王朝皇室秘宝，虚空符石。”
柳汗青眉头一皱。
“但殷墟古逃离之前，强行催动此物......皇城之内的符石尽皆破碎，他失去了一张底牌。”
柳长青说道此处，语气稍显轻快，这对于大玄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殷墟古失去了神出鬼没的手段，那么一切交锋都要放在明面之上，像三日前的景象，便再也不会发生！
柳汗青眉眼也是舒展，微微点头，他一拳击打床榻，眼中闪烁锋锐。
“殷墟古经此一战，锐气必然大失！我能击败他一次，他便再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柳长青挑眉，心觉不妥，他怕儿子取胜过后，便会轻视强敌，骄兵必败，这对汗青并非好事。
“你此前能战胜殷墟古，其一便是他轮番大战，身上损伤颇重，状态不足。其二便是你意气到达顶峰，从而使实力超常。其三便是挟天下大势，有众多加持。”
柳长青缓缓走至柳汗青床头，神情严肃，对其告诫。
“如此你方才取胜，可谓极其不易！你莫要骄傲自满，殷墟古绝不简单，你应当明白，我此番言论究竟为何意！”
柳汗青沉默，再次轻咳几声，他自然明白父亲心思，也知晓父亲一番好意，心中流过暖流，也不多言，只点头称是。
“至于皇城之中局势如何，待你缓过来后......自己去看罢！”
柳长青走至房门，摇头一叹，遂离开此地。
柳汗青看向父亲背影，少了几分伟岸，多了几分佝偻。
寒风吹拂，将窗扇吹的摇晃不止，嘎吱声于室内传荡不绝，寒流扫过，柳汗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便这么坐于床前，听寒风吹拂，远方传来哭咽之声，于寒风呼啸声糅杂一处，吹入他的耳际，亦是传进他心间。
他沉吟良久，终是支起身躯，大衣披身，便这么走出屋内。
屋外细碎雨雪随寒风纷飞，院内墙壁出现多处破碎，他抬眼打量四周，于院内找到一张太师椅。但其上并无那位老人，陆永啸不知去了何处。
他走出小院，行于府邸之内。
长廊之上，未有行人，一片冷清，栏杆破损，打斗痕迹遍布其上。
他于风霜雨雪中行走，面庞之上也遍布寒霜。
至柳家演武场，便见演武场内，上千柄锋刃插于台上。雨雪沾染残破锋刃之上，洗不尽其上血污。
血污凝结其上，如蛆附骨，任由天地苍茫，降下风雪，也驱散不了刃上腥怨，便如无数武者......死不瞑目！
演武场旁，是一众青卫，他们身披素缟，面色悲戚。
柳汗青走至他们身边，他们亦是发现少年。
“少主。”
有人对其抱拳，恭敬招呼。
柳汗青颔首，朝其问道：“这些兵器，是否为柳家武者遗兵？”
那人沉默半响，张开口，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其意不言而喻。
柳汗青一脸落寞之色，远方传来悲歌，其音凄凉，唱尽了武者英武，唱遍了浴血之之姿，唱出了人间离恨！
柳汗青看着场间兵锋，一道道身影仿佛浮现。
他们有些人，即便是死的籍籍无名，可也死的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蜉蝣撼树，可悲亦可敬！
一众青卫，浑身是伤，听到悲伤歌，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洒寒风。都哭的无声，哭的伤神！
大悲无声！
柳汗青单膝跪地，眼眶含泪！
他提起一壶烈酒，将烈酒提起，大声呼喝！
“上敬！皇天神明开恩佑柳家之后！”
他摇动酒壶，酒溅数滴，琼液于壶中狂荡不休。
他翻动手腕，琼液一线而落，落入尘土。
“下犒！阎罗地府开城迎柳家英烈！”
他随后将壶中琼液一饮而尽，一把将手中酒壶摔裂。
“中谢，柳家武者燃血护黎明百姓！”
少年声震天穹，一身霸烈，一众青卫尽皆侧目！
他们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浩浩天地，此刻也是无比清明！
少年带头，朝场上鞠身，众人尽皆如此。
场上兵锋血污......此刻皆是缓缓滑落，流淌青石之上，似是了却最后的执念......
柳汗青随后回首，走出柳家府邸，行于城中。
长街之上，巷口之内，传出阵阵哭声，邪祟已然除去，但留下一座饱经伤痛的雄城。
这座城，如今百废待新，也许城中百姓，此战过后，便不会于噩梦中苏醒，春去秋来后，又是一派繁华景象。但此刻，悲意满雄城。
街道之上，满目疮痍，家家户户，传出呜咽。
柳汗青看着四周，仿佛站着无尽亡灵，民舍之中，依稀飘出燃尽的飞灰。
此刻万家燃火，烧尽纸钱，愿亲人故里，于黄泉中畅通，于地府中安乐。
“愿天下安宁，太平满人间，战乱不再起，故乡永蒹葭！”
柳汗青喃喃出声。
他目光高远，看向四方高枪，城头之上，守卒一线而立，八方战鼓敲响，本是摧城冲锋伟音，此刻却缓缓响动。在向天地祷告，愿英魂安息，愿袍泽长眠。
一众守卒，皆是置拳于胸，低首不言，皆是一副落寞苍凉神色，他们脚下，城头染血。
城墙之上，无数头盔横陈，那是于此役战死的城头士卒，四方城墙之上，竟无一处空闲。
柳汗青低头，朝皇庭处走去。
至皇庭周围，无数黑色旌旗染血，随长风浮动。
前方，是数以万计的皇城禁卫军。
原本二十万皇城禁卫，此刻仅剩七万余人......
他们皆是白甲素缟，纷纷翻马，单膝跪地，一语不发。
不知是谁敲响了金鸣之音，其音绵长，并非是原本班师回朝，开疆拓土后的凯旋之音。悠扬雄音，此刻却格外苍凉悲怆。
“天地苍苍，山河巍巍，风雨萧萧，江海滔滔！”
残垣断壁之间，雄伟宫阙之下，响起三军悲歌。道道苍凉之音靡靡，要告慰战死的亡灵！
“我立雄疆之上，回望故乡，四方山河罹难，煞为悲凉！”
“裹我尸骸还家，荣归故乡。掩我白骨于土，魂归四方！”
一时之间，悲歌响彻皇城，于皇庭脚下，直通八方，城墙之上，众位守备，皆是掩面，一同歌唱。
天地之间，似乎有万千孤魂同声哀唱，令得整座皇城，皆是听闻。
柳汗青听闻，也是沉浸在悲声之中。
壮士护国之情，尤其可贵！
战场厮杀之感，尤其热血！
军士身死之意，尤其壮烈！
他便这么停顿于此地，楞然而望。
不知过了许久，有人轻拍其肩头。
柳汗青回身，便见陆永啸正站其身后。
“师父......”柳汗青喃喃出声。
“怎么，觉得天地残酷，不留凡尘之命？”陆永啸走至柳汗青身旁，也是眺望远方景象，聆听悲哀之声。
柳汗青摇头，他见过更加惨烈的画面，人有生死，这是正常之事。
“我只想知晓，他们是否死得其所......”柳汗青低声道。
“呵呵，他们成为军士，便有护国卫民之责！即便是战死疆场，又有何可惜？”陆永啸徐徐出言，掏出酒壶，缓缓饮下。
“古书之上，对于战争，便是寥寥数语，有哪里能将无数慷慨赴死的的热血之士道尽，如何能千年史书之上的血泪镂刻而出？”
陆永啸再次拍拍柳汗青肩头，眼中带着鼓励！
“不要辜负了他们，死者便荣归故里，他们于历史之中永生！你们是生者，你们还需征战！下次见到那人时，带着所有英魂的份，给老子狠狠锤他！”
柳汗青眼中没有笑意，却还是咧了咧嘴，缓缓点头。
“会的......师父！我会继续前行，带着他们的份一起！”
【作者题外话】：气死了，早就发了的章节，几个小时不给过.......这一章又难写的一比！心情比柳汗青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