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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别做梦

作者:六阴朝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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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半年过的很快,成克被从警察的岗位上给下下来了,他现在唯一能得到的案件进展的消息,来源就是他那两个徒弟了,当然尤其是刘凯斌。刘凯斌破了那个网络色情**的案子,得到了上面的重视,正在逐渐的朝着他师父以前的那个位子进发,这一点成克替他高兴,自己心中难免也会有些孤独和失落。

    那个案子张福生时而会催他一下,但他一直没什么进展,因为失去了警官证,他要想取证调查什么的——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一些政府机构,所以都显得困难重重。那段时间刘凯斌帮了他不少忙,他想调查什么,刘凯斌就带他一起去。有时候成克心中会很难过,有时候他不想再干下去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自己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没着落了,何必还要为这些事情卖命?他有时候真的会这样想,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也就没有了必须的责任了,倒是他得为自己下半辈子想想出路了。他这样想的时候,就会去他妻子的照片前,那个二十年前的,为了这个事业而牺牲在了岗位上的,还没来得及为她举办过婚礼——哪怕是一场简陋的婚礼的——妻子。他坐在她的照片前面,看着还是那样年轻的她,一个人说话。说着说着他的勇气、信心和使命感又会重新回来,他又会变成那个铁血的汉子。

    李维塔那个案子那个案子现在换由刘凯斌接手了,通缉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这一年时间中,虽然有人举报说发现了如通缉令上所描述的男子,但事后证实都不是李维塔。

    成克相信,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维塔的日子应该不好过,他一定每天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刘凯斌把这个案子抓的很紧,通缉的命令执行的越来越严密了,这一方面是成克督促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刘凯斌想再接再厉,抓住李维塔,再立一个大功——这多少和当年年轻时候的成克很像。

    这一年多的时间始终没有关于李维塔的任何线索,这让成克越来越意识到他可能中了李维塔的圈套,也许错误之处就在于那个通缉令给人的误区。通缉令上说,该男子受伤,而且是皮肤上大面积的烧伤。但也许李维塔并没有受伤,也许从那起车祸开始,他们就已经错了,大错特错了——成克越来越认为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了。

    不过还有一点,这个问题他依旧在思考着——李维塔为什么会和李澜勾搭在一起呢?他手下有雇佣的工作人员,如果为了钱的话,他没必要自己亲自出马赚那份“辛苦钱”的,那样对他来说风险很大。难道李维塔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李澜手头有那笔赠送的股份,所以他把她选作了目标?

    成克想到的当然是那家叫“银鹰”的安保公司,李维塔以前入侵过这家公司的档案系统,但安保公司难道连这种私事也会知道?这看上去不太可能。

    难道李维塔得知李澜手头有那笔钱只是一次偶然?而他之前接近李澜,用情色交易勾引李澜,是有别的目的?问题是,会是什么目的呢?

    这一点成克一直捉摸不透。

    不过最近成克一直在想着那个安保公司。他听说那种安保公司中的员工有很多是退伍的军人或者前特种兵,当然还有特警出身的人,他听说这种公司中,金牌的安保人员年薪甚至可以达到百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自己以后的出路,他当然可以干别的事情,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爱上别的工作,后来他就想到了那家公司,这看上去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也许他可以去试一试,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老警察,要说能力,他自信自己完全够资格进入这家公司的。

    成克把他的打算告诉了刘凯斌,刘凯斌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决定,但他说让成克先和张福生副厅长说一下,看看副厅长能不能为成克铺铺路,毕竟那种公司的门槛是很高的,如果能托关系的话就很稳了。成克原本不打算这样的,他认为自己的能力绝对没问题,但后来刘凯斌一直这么劝他,说最好是拿稳一点,于是他就去找张福生了。

    张福生听成克说想到“银鹰”安保公司去工作,也觉得他比较适合这个工作,他说成克对那种公司来说就是人才,不过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的下属打了电话,让他的下属去看看能不能找上关系。事后张福生又催了成克那个案子,让他上心点。后来这个电话从一个关系点连接到另一个关系点,不断的向下走去,最后还真和这家公司挂上勾了。一个区的派出所所长和那家“银鹰”的老总以前是同学,那个派出所所长一听是张福生副厅长要办的事情,当即带着成克去找了“银鹰”的老总。

    “银鹰”的老总叫赵昂,是一个和成克差不多年龄的前特种兵,据说他当年从部队下来之后还为一些省部级的高官做过安保,后来自己下海干了,七年前成立了这家“银鹰”安保,现在已经做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安保公司了,当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自己的关系网。在中国,这些所谓的保镖公司之类的,前几年一直处于不合法也不规范的灰色地带,后来出现了这种安保公司,更是这灰色地带中戴着一副漂亮脸谱的保镖公司。由于没有明文的法律规定,就和私家侦探社在大陆的地位一样,这种公司是处于半地上半地下的状态,赵昂在这座城市有很充沛的关系网,这个网络为他这个公司的生存提供了不少的便利,那个派出所所长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四年以前公司也出过事,这件事情差点让他的公司关门大吉。那是关于持枪的问题,在中国,私人保镖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明里暗里,但由于保镖这个职业的要求,它要求保镖得做到“先下手为强”来为雇主提供绝对的安保工作,所以持枪虽然有必要,但在大陆就显得很敏感了,法律不允许是一方面,更有可能会伤及无辜。四年前,赵昂通过他自己的关系网从黑市弄到了一批54式的手枪,为几个重要雇主的安保人员装备上了,但没过多久,他们公司的一名保镖居然开枪射杀了他的雇主,然后逃之夭夭,直到现在还是一桩悬案。这件事情对安保公司在业内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赵昂不得不将他们公司的名字换了,那之后公安机关还对他们的公司进行了调查,赵昂后来去向他当年安保过的一位高官求助,这件事情才被压了下去。

    成克和赵昂还有那个派出所所长在一起喝了酒,成克的酒量让赵昂很欣赏,加上那个派出所所长的推荐——他当然是把成克在警界的名声吹上了天了——后来成克就被赵昂录用了,他们直接跳过了基本的聘用程序。

    成克正式在“银鹰”上班之后,他接受了公司内部的专业培训,这和他当年在警校的训练还是有些不同的。但鉴于他的年龄问题,他是这家公司现在年纪最大的员工——所以他最后会被分到公司的调查科,培训结束后,他接受的任务将不会是保镖工作,而是信息搜取与得到。公司为一个大客户提供安保之前,都会动用自己的人马来明里暗里尽可能详细地搜取客户的信息,他以后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当然,赵昂给他安排这个工作,也是出于他刑侦警察出身的考虑,在赵昂看来,这更应该对成克的胃口。毕竟成克年纪相对于他公司其他的员工而言,已经不适合担任出卖体力的保镖一职了。

    成克在“银鹰”干了几个月后,年底的时候,有一次赵昂和之前那个派出所的所长一起出去吃饭,赵昂因为成克和上层的关系,所以把他也带上了。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名为“肉胖子”的烧烤店喝酒。吃饭的时候成克提到了三年前那个案子,他说那个案子当时是他负责的,后来他说到了史玉峰。

    “那个人我记得。”赵昂说,“当年是我们公司为他提供的安保。”

    成克点点头,他说我知道,我当时查到你们——应该是咱们公司。

    “你们警察真是无所不知。”赵昂说着,那个派出所所长也笑了,他们喝着酒。

    “对了,老成,你警察当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也想下海经商?这不是一条简单的路。”赵昂说。那个派出所所长当然不知道成克为什么不干了,他只知道成克以前在公安厅一线干警中的名声。

    “唉……别提了,”成克喝了一口酒,“我运气太背,有个案子,上面不想查了,我非要查,结果就下来了。”

    赵昂点了点头,“我明白,哪一行都有深浅的,你肯定是触到了雷区。”

    “我查的太深了。”成克笑了笑。

    “那个案子?”赵昂说,“我记得,后来那个人还是死了是吧?我劝过他的,他不听。”

    “哦?”

    赵昂举杯,他们喝了口酒,“我记得当时他好像怀疑有人要对他不利,”赵昂说,“我们的调查员当时锁定了一个目标,但我们不是警察,确定了危险在哪里,却不能像你们警察那样主动出击,严加防范就是了。”

    成克的眼睛瞪大了。

    “你们发现了那个想对他不利的人?”成克问道。

    “嗯,因为史玉峰是个重要的大客户,所以我们安保的人手很多,而且程度也是顶级的,你知道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后来我们的调查员锁定了一个人,那人有动手的苗头,但他怎么可能突破我们的防线,双方在暗地里对峙了起来,但我们做的很好,他似乎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了,后来他见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就开始和史玉峰的妻子接触,那个女人好像是史玉峰第二任妻子吧?”

    “没错,她叫李澜。”

    “对,”赵昂点了点头,他看成克和他的所长同学都饶有趣味的样子,便继续说起来了。

    “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和史玉峰的合同到期了,我们原本还想续的,你们知道的,那是个大财主,费用很高的。”

    “你们应该把你们的发现告诉史玉峰的。”成克说。

    “我们原本是打算告诉他的,但后来一个警官来找过我们,他说史玉峰的公司可能涉及到财物方面的问题,可能会触犯法律——你知道的,”赵昂看着成克,“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安保公司通常都会抽身的,因为如果客户的屁股不干净,那会连累到我们公司的。”

    “也就是说,有警官来警告?”成克说。

    赵昂点点头,“那个警察看上去好像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们不知道底细,所以也可以说,我们是被迫离开的。”

    “但咱们的档案中并没有记这些东西啊。”成克脱口而出。

    赵昂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档案中没有这些东西?”

    成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他说他当时调查这个案子,公安内部的人员曾进入过安保公司的内部系统取证。赵昂听了之后大吃一惊。

    “妈呀——”他说,“你今天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么恐怖,你们警察真是能无孔不入……”

    成克笑了,“没什么的,这是内部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拿那些东西做什么用处的,因为那种侵入本身也是违法的,我们只是想推动案情。”

    “唉……”赵昂说,“我们的内部档案信息系统是出了高价设置的防护系统,你们公安系统中真有人才,这种人才要是能来我们公司,我一定要出高价聘用!”赵昂说着,旁边那个派出所所长却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们档案里的记载是史玉峰不想做安保了,你总不能说是你不想为客户提供服务吧?对不对?”

    “你们两个真可以啊,当着我这个警察的面,说的全是违法的东西。”那个所长说。

    “没拿你当外人——再说了,”赵昂拍了拍那个派出所所长的肩膀,“我们说的这些,哪算事儿啊——对吧?”

    “得,得。”派出所所长说着,端起了酒杯。

    成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来找你的警察,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赵昂想了想,“也许你认识呢——我记得他的证件上的名字是贺平——没错,是一个叫贺平的人,戴个眼镜儿,长得挺斯文的。”

    “哦。”成克点点头,缓缓道,“我是认识,不止认识,还是老朋友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公司呢?真的是好心吗?嘿嘿……”赵昂笑着说,“我们只是一个安保公司而已。”

    成克慢慢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这个当年的同行,他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个安保公司呢?”

    赵昂继续说着,但成克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思维已经停留在了刚才赵昂所说的事情上。

    贺平之前一直阻止他查三年前那个案子,他说那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人该死,而受害人是无辜的,他说那是他的良知问题。

    但问题看上去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来安保公司进行了警告,让安保公司无法再为史玉峰提供安保——然后史玉峰身边就露出了一个大空子——于是他被人杀了——

    成克觉得他使用这些连接词实在是有些刺耳,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在x城的时候,胡炜被人杀了,贺平就想方设法阻止他进一步调查胡炜那个案子;后来在w城,贺平又想法子解除了安保公司为史玉峰提供的安保,然后史玉峰又被人杀了;再后来成克需要调查三才集团当年可能存在的犯罪事实的资料和文件,但在史玉峰公司和家中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一星半点的证据,这就一个那么大的公司而言,就相当于这个公司没有历史一样的荒唐——为什么呢?因为在那之前,李维塔开始和李澜进行**易,后来这交易还使他去了李澜的家——他从李澜那里知道了那笔钱的事情,但他去李澜家的本意却应该是——进入李澜的家中,想办法拿走和三才集团当年违法犯罪的那个案子有关的证据。

    但问题是,李维塔为什么要拿到那些东西?他的目的不是只要保护好黄后晨曦,不让当年那个杀人案的真相被怀疑到她身上,不就可以了吗?他为什么还要阻挠警方寻找三才集团犯罪的证据呢?

    后来成克已经能够想明白了。

    ——因为在不久之后,一份不会对胡炜或者他的副厅长弟弟造成任何伤害的证据会代替李维塔偷走的那份,这份新的证据会被提供给调查组——而胡副厅长胡福山是连厅长看重想让他接他那个位子的人,连厅长退下来之后,贺平今后的上司就是胡福山了——所以之前藏在史玉峰家中的,也许可以提供当年史玉峰和政府官员之间的一些黑幕交易的证据就必须得消失,不能让上面派来的检查组的人找到。

    那么李维塔和贺平之间,是什么关系?李维塔为什么要替贺平办事?

    也许要回答这个问题,先得问一问,贺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在那一瞬间,成克将自己之前所思考的所有的东西都结合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知的推理又前进了一大步——只除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大影响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快要到终点了。

    现在他只需要一步就能让所有的真相大白,这一步一直以来都是关键的一步,但现在这一步对成克来说,意义非凡。

    找到李维塔——看上去似乎还是那个老问题——但现在成克并不是为了抓他,找到李维塔,让李维塔帮他一个忙——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这是多么荒诞的想法!

    但要找到李维塔,这还是那个老问题,看上去似乎不可能解决的——这个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在困扰了成克和以刘凯斌为代表的负责这个案子的新班子将近一年半以后,终于在2013年三月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刘凯斌在网上发现了疑似李维塔的踪迹。

    尽管他不相信深谙计算机网络知识的李维塔会这么容易将自己暴露出来,但他当年曾和李维塔打过交道,他熟悉他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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