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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连我一起恨吧

作者:粟柒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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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连我一起恨吧

    平南王妃被清芷气地病倒了,虽然不是清芷的本意,可就是她的责任,她不否认,那些话是很伤人,她是气极了。

    此刻她站在院子里,透过轩窗,看着房间内太医和使女嬷嬷们忙碌的身影,心中自责又懊悔,她昨晚才答应赵初临会守好这个家,今天就把平南王妃气病了。

    过了不久,嬷嬷从房间里出来,望了眼门外的清芷,尴尬说道:“大娘子,王妃现下不想见你,你还是先回南苑歇着吧。”

    清芷知道,平南王妃的话肯定更难听,嬷嬷说不出口罢了,只是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清芷轻声道:“母亲身边有劳嬷嬷了,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嬷嬷应下,又回了房间。

    清芷心下叹了声,离了平南王妃的院子,却是没有回南苑,转而让人去通知了赵初秀,赵初秀不是硬心肠的人,得知母亲病倒,还是很快赶了过来。

    清芷站在半路上等他,赵初秀连忙问道:“母亲如何了?”

    “是我失了分寸说了一些重话,母亲一气之下才病倒的。”清芷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初秀大概能猜出来,主动安慰道:“你先回南苑吧,母亲这儿有我呢,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清芷张了张口,望着大哥略显疲惫的面容,那些倦怠像是从心底涌出来的,很明显,大哥很抗拒去见平南王妃,清芷没法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离了。

    赵初秀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他什么都没想,脑海里一片空白,见了母亲又该说什么?

    自从那日之后,他虽然也和母亲见过面,但除了寻常问安,二人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未再提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可有些事,不是不提就可以当没发生过的。

    “大公子,王妃睡下了。”莫名的,听见使女这样回答,他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可还没等他离开,嬷嬷又尴尬的出来说道:“王妃才醒了,听见动静,说是让大公子进去说话呢。”

    原来方才是母亲不愿见他,可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赵初秀来不及多想,一只脚就踏进了房间,平南王妃素来爱香,房间里一年四季都燃着香料,以至于她的身上也常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到熟悉的味道,赵初秀心定了定,越过屏风进了内室,母亲半倚在床榻,面色有些苍白。

    赵初秀恭敬行礼,平南王妃没有说话,他便率先问道:“太医怎么说?母亲的身子可有大碍?”

    平南王妃这才抬眸,恍惚中,她好像在儿子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其实赵初秀更像母亲,和他的亲生父亲并不大像,可即便只有眉眼间的一点相似,也让她失了神。

    从前她不大敢看儿子,不敢流露出半分心思,就连对那个人的思念,也只敢在独身一人时冒出来,她想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虽然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他。

    看着母亲的神色,赵初秀深深拧了眉,有许多次,他都发觉母亲望着他时,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从前他不明白,如今却是说不出的厌恶,母亲怎么还能再想那个人呢?这让父亲情何以堪?

    “母亲大概是累了,早些歇息吧,儿子晚些时候再来看您。”他丢下这话就要转身。

    平南王妃这才开了口:“怎么?如今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与我说了吗?”

    他转身的步子一顿,说道:“母亲病体未愈,儿子只是怕扰了母亲的休息。”

    “你的眉毛像他,其余的地方像我多些,他和你一样,都是极温和的人。”平南王妃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冰凉的唇边溢出的话,让赵初秀险些失控。

    “母亲!”他急急打断,此时此刻,又哪里像是一个温和的人?

    看着儿子强忍怒气的模样,平南王妃有些不明所以:“我以为你想知道。”

    “我一点都不想!”

    “为何?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只有一个父亲!”他沉沉回道。

    平南王妃怔然片刻,旋即怒道:“你不想认他?你怎可如此不孝,他才是你的父亲啊。”

    三十年来,平南王妃有无数次想要告诉儿子真相的念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又怕儿子承受不了,她多想让儿子知道,他不是平南王的儿子,他的父亲另有其人,那是一个极温和、极好的人。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儿子得知真相后,会不承认。

    “你别傻了,人都是有私心的,纵然表面上对你再好,可王爷终究不是你的父亲,心里能没有半点隔阂?还有二郎和三郎,你什么都争不过他们了,你以为王爷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顺利地把世子之位传给三郎,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家业传给你,从前在金陵经商时,他就时常把二郎带在身边,到了汴京,又在朝堂上扶持三郎,你还看不明白吗?”

    平南王妃自以为语重心长劝说,赵初秀的心却像在滴血一般,眸中一片水雾,模糊了视线。

    “他只是话说得好听,怎么会真的毫无芥蒂?他只不过是故意这样说,好让你不再与二郎和三郎争家产罢了……”

    平南王妃尚且滔滔不绝,赵初秀抚了抚额,沉声道:“看来母亲的身体并无大碍,儿子先回去了,母亲好好休息吧。”

    “站住!”平南王妃厉声呵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话你是半句也听不进去是吧?”

    人的情绪忍耐总有个极限,赵初秀回过身,正对着母亲,拧眉道:“立三弟为世子,那是陛下的授意,且无论从哪方面看,三弟都比我合适,而二弟有经商的头脑,能帮衬父亲,父亲自然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反倒是我,因为母亲管教严格,也因为自己身体羸弱,从来帮不上父亲半分,已是愧疚不已,后来入了朝堂,我也不如三弟有天分,父亲何尝没有扶持我?不然我怎么能在计相大人面前得脸,得他器重?父亲真心待我,在母亲看来,也是别有用心吗?”

    “不过都是假象!若他不知道你的身世,我还信他是真心待你,可他从一早就知道,又怎会甘心给旁人养儿子?还是他最恨的人!”

    “三十年,母亲对父亲,当真没有半分真心吗?”就算是一颗石头,也该捂热了。

    从赵初秀记事起,父亲对母亲,几乎是体贴入微,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母亲面前,每次外出经商回家,都会给母亲带礼物,从无例外,年复一年。

    奇巧玩偶、首饰挂件、绢纱衣裳、精致茶器,且还有母亲最爱的香料,但凡母亲想不到的,父亲总会替她记着,那时没有比较,他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可后来有了二弟,再过两年又有了三弟,他才渐渐发现母亲待他们兄弟是有差别的,他曾偷偷问过父亲,父亲只是和蔼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告诉他:“秀哥儿是长兄,要照顾好弟弟们,给弟弟们做好榜样,至于你母亲怎么做,秀哥儿不必忧心,有父亲在呢。”

    他以为父亲会训斥母亲,还暗自捏了一把汗,后悔不该把实情告诉父亲,应该自己偷偷劝一劝母亲的,可父亲并没有因为母亲的差别对待而斥责母亲半句,反而待母亲更胜从前。

    可看着弟弟们为了引起母亲注意故意犯错,而母亲都不曾理会后伤心的模样,才不过十来岁的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想把母亲对自己的爱分一些给弟弟们。

    他还记得小时候三弟经常问他:“大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母亲才不喜欢我?”

    那时他已经懂事了,望着弟弟,既愧疚又无奈,只能一遍遍告诉弟弟:“三郎很好,很优秀,母亲没有不喜欢三郎。”

    而二弟毕竟比三弟年长两岁,那时已经有些叛逆了,母亲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母亲,两边拧着,谁也不搭理谁,他没法劝,两头都没法劝,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两个弟弟。

    而他何其有幸,父亲明知他不是自己的孩子,依旧视如己出,两个弟弟没有得到一丝母爱,却没有对他心生怨怼。

    这样好的家人,母亲不珍惜,真心待她的人,她怎能不珍惜?

    面对儿子的质问,平南王妃只冷冷说道:“如果他没有逼死你的父亲,我对他也许会有感激,可在你父亲死的那一刻,我恨他!”

    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因为有钱,就可以草菅人命,生生将人逼死吗?

    这些往事,赵初秀已经从平南王口中得知了,那个人会自杀,也是始料未及的,赵初秀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他自己会判断,为了此事,父亲已经很是愧疚了。

    “母亲既然恨父亲,也不如连我也一起恨吧,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一家人?你还在痴人说梦,你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几日,他们二人去看过你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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