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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楚秋立于窗前，盯着那颗已看了几十年的枫树楞楞出神，眸子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太子殿下方才咳血乃怒火攻心，气血上涌所至，并无大碍，殿下之伤势恢复得比微臣之预料还要快上许多，陛下放心。”
张平躬身，轻声道。
楚天笑了笑，道，“有劳张太医。”
楚秋转身，见楚天笑意，眸子一眯，冷哼一声，又看了张平一眼，摆了摆手。
张平自然知晓楚秋之意，连忙退出大殿。
楚秋双目盯着楚天，如此，道让楚天心底有些发毛。
片刻之后，楚秋方道，“怎的如此不知分寸，储君之位在你眼中是什么？”
楚天哑然，又闻楚秋叹道，“罢了罢了，木已成舟，你告诉朕，这二十万两你该从何处去寻？这可是二十万两白银，不是三文两文。山南西道逆贼之银已被查封，朕思来想去，实是不知你能从何处寻到这二十万两……”
楚天笑了笑，道，“儿臣自有办法，父皇不必担忧。”
楚秋怒目而视，深深的望了楚天一眼，过了片刻，面上怒气方才退去。
楚秋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既你不愿说，朕不勉强你……朕要告诉你的是，若两日后你筹不到这二十万两白银，朕也保不住你。”
楚天点点头，道，“儿臣在朝堂之上已知晓父皇心意，儿臣自当尽力筹之。”
楚秋叹了口气，道，“肖一，朕的小金库中还有多少银子？”
肖一笑道，“还有三万多两。”
楚秋瞥了楚天一眼，道，“这三万多两明日会有人送至你府上，朕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楚天笑道，“多谢父皇。”
楚秋之举，倒让楚天有几分意外。
沉吟片刻，楚秋道，“在鹤鸣山可好？”
声音有些许颤抖。
“一切都好。”
许久，楚秋方开口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楚天笑了笑，道，“若不去鹤鸣山才是真的苦。”
楚秋闻言，微有愣神，已知晓楚天屋中之意，心绪一时有些许紊乱。
“父皇，山南西道之乱，牵连甚广，不仅上下千名官员牵扯其中，且与江湖有千丝万缕之关系，不止是佛门，还有诸多江湖高手。自百年前那场大锅之后，朝廷对江湖掌控力日渐衰减，这数十年更是放任自流，这些江湖武夫有些放肆了……”
楚天面色肃然，轻声道。
楚秋眸子深邃，沉声道，“江湖，是该管一管了。”
楚天道，“若无江湖武夫牵涉其中，平山南西道之乱要简单许多。区区一个云天堂，竟能让一郡上下众官员俯首帖耳，虽有逆贼相助，却也太过骇然……俪郡距长安不过四百里，可称天子脚下，都如此，那其余诸道又会是何种模样？儿臣自鹤鸣山来，一路慢行，听江湖之事，似江南之漕帮，盐帮甚至已达手眼通天的地步，父皇可知江南之地百姓是如何说的？”
楚秋眉头微颦，道，“如何说的？”
楚天道，“百姓皆道，白天的江南归朝廷，夜里的江南归两帮……”
闻言，楚秋眸子眯起，道，“这漕帮，盐帮真有所耳闻，这江南，比其他地方要复杂得多……”
楚天知晓楚秋之意，江南水乡，氏族林立，错综复杂，如今朝堂之上便有不下二十名大员出身江南，要治江南之地，并非朝夕之事。
楚天笑了笑，道，“这漕帮与盐帮身后站着太多太多人，世人皆知，漕帮且不说，盐帮贩卖私盐，本就为死罪，若朝廷要动他，其身后之人又岂敢站出来，站出来，即是死罪……”
楚秋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方道，“你是说……”
楚天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道，“儿臣要马踏江湖。”
楚秋眸子一亮，却未说话。
十余息之后，楚秋方道，“天色已晚，你重伤未愈，且先回府休息去吧……二十万两白银，尽力就好。”
楚天面色肃然，道，“儿臣还有一事……”
“何事？”
楚天轻咳一声，道，“儿臣能将魏县之事告知父皇，老黄功不可没……”
楚天欲言又止。
楚秋疑惑道，“老黄？”
闻楚天之言，吕一这个九境的武夫，世人称之为剑仙，心境超然之人竟也嘴角微微扯动，神色有些异样。
肖一这个九境的武夫也有些发愣，他自然知晓楚天所言的老黄乃是那头不知何时已自行回到太子府，无法无天，让太子府众人无可奈何的大黄牛。
肖一一正心神，低声道，“陛……陛下……老黄乃是那头大黄牛……”
语罢，楚秋愣了片刻，一指楚天，道，“你……莫非……莫非你要替这大黄牛请赏？”
楚天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儿臣去魏县本就是为了替大黄讨老婆，谁知道阴差阳错的知道逆贼所行之事，方……”
未待楚天说完，楚秋冷哼一声，无语道，“替牛请赏……亏你想得出来，滚……你给朕滚，滚回你的太子府……”
楚天见楚秋双眸怒火燃烧，瘪了瘪嘴，道，“儿臣告退。”
“滚……”
楚天转身轻哼一声，迈步走出大殿，小声嘟囔道，“真是小气……老黄本就立下大功嘛，请功有何不可……”
声音虽小，却也传入楚秋耳中，不禁一愣，望了肖一一眼，又瞧了吕一一下，方道，“你们……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竟然说朕小气……纵观古籍，哪有一个太子替一头牛请赏的？他要朕赏什么？莫非还想让朕替那头大黄牛找几个老婆不成？还……还说朕小气……这个逆子……”
饶是吕一此刻也大笑道，“太子所言不无道理嘛，这大黄牛之功甚至不比葛将军的小，理应赏赐。”
楚秋白了吕一一眼，知晓吕一故意言之，摇头苦笑，道，“真是不知这孩子从何处来的自信，这可是二十万两……他还有心思替一头黄牛找老婆……”
吕一摇摇头，道，“太子之状十分轻松，或许是真有办法筹到这二十万两吧……”
话音落下，未再言语，气氛一时有几分压抑。
十余息之后，方有人声传出。
“吕先生，是该让江湖动一动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