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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儿听着他这番话，秀眉也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楚逍说的，未尝就不是众人所担心的……当日那灭君意识被逼出体外之后，竟然自行解体，然后就那么消失了……
后来小星君察遍典籍，才知道这是一种灭君的“认祖归宗”，灭君的意识并没有消散，只是像被一根线牵引到了别处！
而这个别处，有很大可能，就是绝域魔皇那边！
因为他这次重生，似乎拥有了灭神当年的一魄，是如今灭君意识最为亲近的人选之一！
“师哥……是不是你体内还有……”
陆九儿微有些不安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有什么事都喜欢压在心里……拿出来大家坦诚面对不好么？”
楚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却是说道：“傻丫头，我体内真的是一丝一毫的灭君意识都不剩了，而我不想说，便是因为……痛苦是不能分享的，就好像苦衷……若是能说得出来，还叫苦衷么？”
“我总要……自己想一想……一些事情……”
陆九儿低声说道：“师哥……我知道，你是在为这次变成灭君的事耿耿于怀……但，但你现在，总还是九儿的师哥啊……”
说着，她便微仰小脸，低声说道：“师哥……你知不知道，就是这样，对九儿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楚逍揽她入怀，低声说道：“我明白……我会尽快脱离这种颓废的状态，毕竟……接下来我们和绝域一族还有一场大战……”
他的目光上挑，正望见庄严宝殿顶端散发的五彩光辉，以及那片祥云，那只人鹤……
“这太平的日子，终究是要乱了……”
楚逍闭上双眼，双手不自觉地紧了一分，“九儿……我们躲不过……”
陆九儿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躲不过，那就面对吧……太难想，那便不要想了……”
楚逍苦笑：“我家的傻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大道理了？”
陆九儿撇了撇嘴，人情满是可爱，嘟着小嘴却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妙目柔情若水，楚逍也一时为之失人……
“九儿……你知道么，变成灭君之后，我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楚逍低声说道，“我从前只是想着，学剑，修炼，变强，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若能再进一步，便是仗剑踏遍山河，以手中三尺青锋管管天下不平事……”
“后来，洲府小师叔又教导我，将守护苍生的职责交给我……变成灭君之后，我却又觉得苍生皆蝼蚁，死了有何可惜，万物都不过湮灭结局，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分别……”
陆九儿却是笑道：“师哥……你知道九儿是个傻丫头，在你面前我从来不动脑子的……”
楚逍揽紧了她，微笑道：“是啊……有我在，还用你动脑子么，那不是暴殄天物了？你啊，在我身边的时候，就乖乖躺在我的怀里就好……”
陆九儿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师哥……九儿不懂你那些大道理，但九儿知道……生灵皆性命。”
“这性命，都只是属于那生灵的……纵然在你眼中，苍生皆蝼蚁，但蝼蚁的死活，却也不是灭君可以决定的……甚至是创世的神明大人，也不能决定……”
“因为它已经诞生了，这条命就只属于它，它想要活得长些，你却拿大道告诉它你必须死啊，反正你早晚都要死的……这，难道不可笑吗？”
陆九儿低声说道，“况且，早死和晚死，其实……真的是有很大区别的……”
楚逍陡然脑门一凉，思忖万千：拿大道去和蝼蚁讲述？这如何能说得通？生命本就属于它一人，就算是灭君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早死和晚死……就算最终是死，但哪怕多一刻存活光景，那意味也是完全不同的……
顺着这些，楚逍又想了更多：还有……我们平日里口口声声的道德准则，诸如寡妇不改嫁等等看似正义清高的东西，若真是对着大众实施起来……这和拿大道去和蝼蚁讲有什么区别？
世俗皆凡人，哪个凡人不想生存，过着好日子？就算你自身清高，甘愿以一身做飞蚂蚁，引导世人，但天下哪里来那么多清高之人？
更多的人，只是想要粗茶淡饭，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啊！你却拿什么大道，什么伦常来处处要求他们……然后最后告诉他们，生命不在长短而在宽度，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荒谬啊！一个人要怎么活着，是他自己的自由，顶着那么多条条框框，喘个气也要战战兢兢，这样的人生还怎么过得恣意潇洒？
楚逍暗暗握紧了拳头，无奈叹道：“这个世上……好人作孽，道德坑人，真的比恶贼当道要可怕太多了……”
陆九儿愣了：“师哥你在说什么？”
楚逍摸摸后脑勺，心想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话题怎么被我转到那边去了……
“呃，九儿……那个……”
陆九儿微笑道：“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师哥，请你去一趟小无极宫……”
说着，她就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用脚尖划着地面，低声说道：“我……我就不和你去了……师姑最近和九灵宫上位在商量……嗯，总之是我必须在场的事……”
楚逍顿悟，却是摸摸后脑勺说道：“不对吧？这事我也应该在场才对……”
这话一说出他就知道自己白痴了，如今身边这几个女子中就陆九儿最矜持，要是自己在的话……估计她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咳咳……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楚逍刮了刮她的嫩小鼻子，然后便是爽朗一笑，蓝光一闪就是消失无踪。
陆九儿犹自愣着，好半天才知道楚逍已经去了小无极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尖，嘴角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旋即面色也是突然如火烧一样红了……
“啊！师哥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唔……羞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