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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狂暴无比的气浪渐渐散去，对撞正中心的景象呈现在林炎眼中的时候，林炎脸上仅存的一丝笑意也被生生打碎了。
这种堪比大罗金仙的力量，在林炎看来，或许足够抵抗崔珏的第二笔了。
而事实上，崔珏的第二笔，确确实实被挡下来了。
但是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答案，就这般呈现在了林炎的眼前。
“云雀……阁下？你，你……”
林炎有些惊悚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风烟散尽时，墨字已经仅剩下最后的一丝力量了，那墨迹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一缕缕游丝还在勉强支撑着字体的轮廓。
而正在抵抗这一笔墨字的，不是血红色的云雀虚体，而是一个人影。
一个看上去娇小柔弱，遍体鳞伤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背影虽然娇小，但却给了林炎一种十分坚实的感觉，仿佛自己可以依靠着这个人。
凭着她身上发出的一丝丝凛然血气，虽然没能看清正脸，但林炎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一眼就认出了她。
云雀本尊。
一般印象里，云雀本尊都是神出鬼没地以声音的形式与林炎交流，在酆都的期间，也是完全寄宿在逝者之羽中。
在此之前，除了在花果山见到了她的真身之外，第二次见到云雀本尊的真容，是在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从冥界苏醒的时候。
那时候的云雀本尊，就犹如现在这般，身形瘦小，却稳如泰山。
但是现在的她，却比当时，徒增了三分虚弱，三分伤残，还有三分落魄。
面对崔珏的第二笔，饶是云雀本尊竭尽全力，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只见她披头散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衣衫破碎也要用瘦小的身躯抵住那墨字前行的脚步——
终于，墨字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散在她的身前。
而云雀本尊的身形也是摇摇晃晃，甚至出现三分透明！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林炎只感觉脑袋一空，然后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
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朝着云雀本尊的身影，拼尽全力而去。
“不要过来！给我滚回去！”
云雀本尊背着他，嘶吼出了这一句话。
林炎颠簸的脚步戛然而止，突兀的仿佛从来没有行走。
“被你这样的混蛋看见本座吃瘪的模样，觉得不要。”
云雀本尊的拳头颤抖地紧握着，嘴角颤动道。
“可是，你这样——”
林炎欲言又止，好像这样子的话，结局就不会出现了。
“陪你在酆都过了挺久，说实话，本座都腻了啊，是时候会阳界看看了……”
云雀本尊轻笑着自语着。
“臭小子，这是你的最后一段路了，现在本座不想陪你了，但你还是要给本座一个人，死命地走完！如果做不到的话……本座就杀了你在现世所有的念想！”
云雀本尊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稚嫩，但言语却是阴狠无比。
林炎知道她的意思，但，现在的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啊啊啊啊……”
林炎的目光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悲凉，带着痛楚伸出手，想要把眼前的那道瘦小的身影捧在自己的手里——
但这一切都成为徒劳，耗尽了逝者之羽全部力量的云雀本尊，伴随着逝者之羽的熄灭，身影也不可挽回地变得透明。
然后，从她身上几道最为恐怖的伤痕开始，云雀本尊的身形，开始变得破碎，苍白，犹如被火燃烧过的白纸一般，用嘴轻轻一吹，便会破碎着消散在空中。
“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任凭林炎如何嘶吼，云雀本尊也不曾回过头，最后的最后，只留给了林炎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
“哼，哭个锤子啊笨蛋，本座又不是真的死了，只不过是这个破碎的魂魄，无法再陪你走下去而已……”
事到最后，云雀本尊默默自语着，隐隐说出了一句实话。
然后，她的意识便伴随着留存在林炎身上的全部，通通不见了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于冥界一般。
天子殿，瞬间安静了。
林炎的瞳孔，在那个瞬间，悄然熄灭了下去。
“唉，可惜了啊，为了接住崔爱卿的第二笔，那个魂魄完全消散了啊……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强者的魂魄之一，但是魂魄也有自己的意识，消失，将魂魄视作一个个体的话，那便也是真正死去了啊……”
御座之上，冥王注视着眼前发生但一切，有些叹气地说道。
对于林炎，他其实抱有的，也仅仅是兴趣而已，若是敌意的话，他早就不曾留手，而是彻底将对方当做玩物罢了。
对于他来说，林炎身上有关于落落的线索，恰是他最感兴趣的。
但如果崔珏划出第三笔的话，冥王实在想不出林炎会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崔爱卿，不如点到为止吧，本王留他还有些用处呢……”
冥王犹豫了片刻后，尝试着开口，想要阻挠一下崔珏的手势。
但伴随着崔珏的一眼回眸，冥王便当即意识到自己话惹他生气了。
“崔，崔爱卿随意好了……”
怂怂的冥王弱弱地回了一句。
崔珏即便是面对云雀本尊的消散，在第二笔结束后不久，便开始以相同的速率，开启了第三笔的书写。
如果林炎能够接下这一笔的话，崔珏就会让步。
但对于不可能因为林炎一个人，而放开酆都铁律的总判崔珏来说，这第三笔，势必是最为凶狠的一笔！
正当林炎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下界青金与烛龙之眼已经早早挡在了林炎的面前。
藏物通灵，更何况是这两块最顶级的藏物呢？
面对数十万年的沉淀转眼间便可能消散的现实，它们最为林炎最后的守护者，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力量呈现在墨字的面前。
“还，不能，放弃……”
林炎终于颤抖地站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人给予了我第二条命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会死的体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