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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夜情(36)

作者:把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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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跟了去,将冰箱里的菜都拿了出来。“知道吗,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会做饭吃。”她竟然如此说道,使得他有那么一刻还以为他们仍然是夫妻。好在很快他便清醒过来,离开厨房,让她一人在那里忙活。

    晚饭做好后,他们一起吃。

    “我不在你习惯吗?”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说些界限模糊的话。

    “你现在倒喜欢蓄胡子了?”她又这么说道。

    “我只是忘了刮。”

    “你瘦了。”

    “瘦些好,我原先太胖。”

    “我原以为我走后你会发生一些改变,但你没有。”

    “你也没什么改变,看上去还跟以前一个样。只是……好像变得更朴实也更率真了。”

    “这是因为北京不是一座改变人的城市,它只是让你生活得更像你。”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富含哲理的话,显然是深受邵京烨的熏陶。许见良也就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她早已是别人的老婆了。然而紧接着她却又说出了界限模糊的话——

    “你看我不在,这屋里乱糟糟的……”

    许见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了,“邵京烨没跟你一块来?”

    “他去了新加坡,”她说,“他跟新加坡国立大学签有聘任合同。”

    “这么说你也要去新加坡长住了?”

    “他只是去做客座教授,每年最多去教一两个月的课。”

    吃完饭,她将碗筷都收进厨房,动手洗起来。洗刷完毕,她从厨房走出来,走进客厅,竟还不见有离去的意思。

    “知道吗,我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你,然后就走,我没想到我会留下来吃晚饭……”她慢慢地在他身边坐下,像是喃喃自语。

    他装作很专注地看电视,没吱声。只是在眼角的余光里,他紧紧瞅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见她看着他,然后瞥了一眼电视,然后又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恨我吗?”她终于又说话了。

    “不恨。”

    “从没恨过?”

    “以前好像有过。”

    她有些激动,“可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恨我……”

    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想跟她说你该走了,但没说。

    “知道吗,我觉得我对不住你……”

    他正竖起耳朵听她往下说,她却戛然而止,和他一样,在装作认真看电视。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我没想到离婚以后你会过得这么苦……”

    他没做声,只是暗自揣测此刻她所说的苦是否专指性,她是否在可怜他没有性生活。他们毕竟做过夫妻,对于她想说些什么,他基本能揣摩出来。果然她说了:“这么长时间你真的没找过女朋友?”有那么一刻他想说,那当然找过,找过很多呢,我不急于再婚就是因为不缺女人。如果不是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她留给他回答的时间够长,他很可能这么说了。他可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可怜,不想让她觉得无能,况且事实上他真的找过。然而紧接着她又开口了,似乎并不想听到他的回答——

    “如果你想我今晚留下来,你可以说……”

    她的声音很轻,可他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而电视上那些朗朗的声音倒是一点也没听见。

    “那当然最好。”他庆幸刚才没说。

    她扭过头来看他了,那眼里没有害羞。他也一样。他想这就是做过夫妻的差别。

    只是当他们走进卧室,当他们坐在床上,他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不怕给邵京烨知道吗?”

    “我这是可怜你,你现在的局面是我造成的,我想我有责任。当然你如果不需要,我立刻就走。”

    他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她的心很“瓷”,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性生活的确是够可怜的,因此她给他做,让他满足一下……如此想着,他竟有些感激,但又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是什么呢?她的心肠可是历来比较“瓷”的,心肠“瓷”并没有错呀。那是什么呢?

    那就是他突然想到她当初是否也是这样可怜过邵京烨。

    他震惊了。他相信她很可能就是这样才和邵京烨发生关系的。别的能够可怜,性能可怜吗?!他觉得这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无知,不是善良而是无知。然而此刻他还是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愠怒,她正在可怜他呢!

    他跟她做了,没有接吻,就只是做。接吻更多是爱的表示,而做爱只是性。性和爱是两码事。只是在做的过程中,他几乎觉得这像是在通奸,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不,这就是通奸。于是他又想到了邵京烨,想到她和邵京烨当初就是偷偷这样的,那性的热情陡地冷却下来,差点无力为继。

    翌日醒来,她要走,要去虹桥机场,他不肯开车送她。“我还没睡好。”他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复又慵懒地闭上。等她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下床,走进卫生间,准备刷牙,只是在将牙膏挤到牙刷上的那一刻,他开始发愣,看着自己在镜中的那张脸,他忽然明白,他之所以提不起劲去送她,是因为不再爱她了。

    对他来说她已经是一个陌生人,没有送的必要。

    他的牙膏挤偏了,挤到了洗脸盆里,他浑然不知。他发现这一次他们才算是真的离婚了,以前离婚只是法律上的,像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彻底剥离开,现在他们才是真正的两个独立的个体,彼此毫无牵连。

    由此他想他会很快忘了她,彻底忘了她,不会再想起她,也不需要再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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