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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褚谛在后面掐着时间。
整整六个小时。
精疲力尽倒在地上的时候，韩禅才知道自己这趟肯定是没少跑——鞋底儿已经磨漏了。
“我跑了多久？”
这是韩禅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眼睛一闭，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韩禅没死，只是累过去了，褚谛端详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家伙不怕虫毒，还是因为他是直接口服了的原因，或者是刚才的泄力帮他分散了毒性？
不管怎么说……褚谛抿着嘴一笑，至少，这家伙很好玩，也很有用。
褚谛肯定是背不动韩禅，他也不想冒险吃一次大力，生怕自己背着韩禅直接跑回城里去。
他将韩禅隐蔽在树叶下面，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在半路上碰到了褚悍的队伍。
褚悍看起来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精壮了一些，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按理来说，人的身体在这个年纪不会再发生太大的变化，除非，他最近的工作量加大了。
这家伙依旧是摆着一张臭脸，估计是对褚谛把他们遛出来这么远相当不满。
“没办法，”褚谛摆摆手，“情急之下，他刚才中毒了，不把毒性散出来……”
不等褚谛说完，褚悍已经拎住了褚谛的领子。
就算不吃大力，褚悍依旧可以凭着一只手，轻而易举将褚谛拎到半空。
“干嘛？见到老朋友这么高兴？”
褚谛还在打哈哈，但褚悍是不吃这一套的，这人在山里呆久了，对于城市人的社交手腕不感冒，处于完全屏蔽的状态。
“我没说过拿你当朋友，你进山，是做事来的，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太……”
“放肆？”
看褚悍皱眉想了半天，褚谛就知道他是语言匮乏了。
山里这支队伍平时很少说话，毕竟，他们整天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能念叨的都是翻来覆去的陈芝麻烂谷子，一张口就令人厌烦，久而久之大家都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据说，人要是时间长了不说话，语言能力会退步，他们这情况，显然是濒临丧失了。
“一看我给你那些书你就没看吧！”
上次进城的时候，褚谛就发现褚悍说话不太利索，“你要想跟褚家打交道，这嘴皮肯定是要吃亏的，不爱说话就多看看书，别一张嘴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词儿！”
褚悍依旧不吃这套。
“为什么从水道进来？”
褚谛怀疑自己应该是褚家为数不多能和褚悍交流的，他说话言简意赅得有点儿过分，不过褚谛还是能听出这句话里有好几层含义。
第一，褚悍怀疑褚谛不怀好意，因为他是从水道偷偷摸摸进来的，有偷袭的嫌疑。
第二，褚悍还真是没给过褚谛山里的地图，他能知道水道，说明他研究过，被人研究，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体验。
褚悍在山里呆的久了，人变得更像野兽，领地感很强，而且，这些年来，随着他们心中对褚家越来越排斥，渐渐觉得山里应该是属于他们的，褚家人的贸然闯入，让他们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我没办法，”褚谛想都不想就直接摆出了一脸无可奈何外加心存好意的表情，其中还掺杂着一丢丢的痛心疾首，“褚家人已经来了，从正面来的，我要是不从这儿进来，怎么给你报信？”
韩禅不在，有些话，褚谛可以大大方方地说。
“五毒找到了吗？”
褚悍没说话，仍是防备褚谛。
“反正我这么告诉你，褚家带了很多人进来，包括装备，他们是不指望你们动手的，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已经把基础工作做完了，剩下的事儿，他们想让你们让一让了。”
其实……根本没有人这么对褚谛说，包括褚远山，出发前的预备会上，褚远山只是说让他们多准备下地的东西，而且，挑选的人里面，都是最有野外经验的，虽然和褚悍他们比不了，但至少不会被架空——他们已经做好了没有褚悍的准备。
褚谛后半句话是添油加醋，或者说，火上浇油。
而且，从褚悍的表情来看，褚谛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发挥了他期望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