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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禅……还活着，只是活得很没尊严。
方漳坐在对面的山洞里，手边有个小茶桌，是他用从山里捡来的石头做的，茶具也是杯子，当初褚悍看到这个杯子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他是那种对什么事儿都不容易有反应或者感兴趣的人，但是看到那个杯子时还是忍不住憋出来一句、
您可真是闲的蛋——疼了。
对，杯子就是方漳找了块石头然后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倒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怎么说呢，方漳不喜欢自己的脑袋里装太多东西，那会让他的思绪混乱，每次手忙活起来的时候，脑袋就会闲下来，后来他从一本书上看到，说重复性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动作可以帮人缓解压力。
方漳有压力，太有压力了。
褚悍的老爹一直以为方漳当年是混不下去没饭吃了，他才把他给捡回来，但实际上，方漳靠祖产过得挺好，也不知道哪辈子的先人喜欢顺手牵羊，没少拿好东西，埋在自家地底下，躲过了破四旧的大劫，现在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价值连城，可以说，最不值钱的应该就是那本破笔记。
但在方漳看来，最值钱的就是那本破笔记。
或许可能真是闲的蛋——疼了，没钱的时候想赚钱，但有钱人却要为了追求点儿什么而烦恼，那本笔记上记载的虫语者，就成了方漳追求的目标，反正钱也有了，就想追求点儿别人追求不到的东西，除了虫语者，方漳没发现更好的选择。
褚家，方漳已经跟了很久了，准确来说也只是跟着褚悍这一脉，而且在方漳看来是最没用的一脉，他在笔记上看到过褚悍的祖先，都是外族，还有倒插门进来的，也一直在做着本族直系血脉不愿意做的事儿，可以说就是拿他们当奴隶使。
方漳并没有瞧不起褚悍的意思，只是，褚悍做的事儿，离他真正关心的事儿太远，而本族他又混不进去。
这一次是方漳能够仔细研究褚家本族最好的机会。
方漳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褚家会专门负责打仗，他听褚悍说过其他虫语者的事情，知道每个家族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用褚悍的话来说，那是老祖宗决定的，但是老祖宗这么做肯定有点儿原因，总不会是靠抓阄或者一拍脑门儿决定的吧？
每一族必然有他们所专长的地方，就像褚悍他们专门负责在山里抓虫，其实也有原因，褚悍这族人身材矮小而且消瘦，他曾经见过褚悍一顿饭吃了十三个馒头，但就是长不胖的体质，这种体型非常适合在山里行动，不管什么苛刻的地形他们都能进去，这必然是一种先天筛选，可能先辈只是看了一眼觉得，嗯，这些小个子比较适合，后来他们在山里不停繁衍，身体进化得越来越适合这里的情况。
那么褚家人的特长是什么？方漳现在在褚悍身上还没看到，而且他和直系血脉的情况本身也不一样。
所以，这就成了方漳现在能在这里呆呆坐上一夜的原因。
他一直盯着对面，在他斜下方不远处的山壁上，长着一只猴子。
第三百七十章 猴子1
韩禅还真特么希望自己是只猴子，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像了。
昨天晚上被螳螂追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为了躲避那些东西爬到了石壁上，还没等他捡起方漳给他留的那块饼，突然天降大雨，可怜了韩禅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就着雨水吞了半张饼，吃完之后顿时觉得……更冷了。
雨下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吧，韩禅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其间他几次想试着从石台上下去，但是脚刚探出去，就碰到了那些锋利的细线。
其实韩禅也不是为了好玩才爬上来的，他发现地下那些细线在不停变化位置，一来是想躲着那些东西，二来，他觉得那个小老头儿说的对，想要对付这些东西，首先特么得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吧？
韩禅想找个制高点琢磨琢磨，没想到……被彻底困在上面了，而此时韩禅唯一的发现，就是这东西不会绕弯——它也被卡在石壁上了，动弹不得又不愿意后退，就像红白机里出了bug的空中平台，不停地撞着墙面却不知道可以换个方向。
后半夜的时候，狂风大作，吹断了一根树枝，韩禅眼疾手快跳起来抓在手里，这成了他唯一的工具，他试着用木棍去判断线的源头。
天亮时分，韩禅手里的那根木棍已经被磨得越来越细，越来越短，韩禅的眼睛也花了。
直到清晨的朝阳亮起来的瞬间，头昏眼花的韩禅发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晃自己的眼睛。
是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水珠儿。
一滴一滴，好像钻石项链一样，连成一片。
是雨水挂在那根透明的细线上。
韩禅顺着这水珠往山壁上望去，终于看到了一个影子——这东西本身也是透明的，但是光照下去的时候仍能根据影子判断它的位置。
终于特么找到你了！
韩禅泄愤一般，抓起树枝末端对着那东西狠狠砸了下去，顿时汁水飞溅，那东西的体液也是透明的，带着一点甜腥味道，并没有其他虫子那么恶心。
紧跟着透明的细线便掉在地上，因为线很轻，所以速度也很慢，韩禅发现那线的两段是同时开始坠落的。
这就意味着，对面的虫子也挂了。
这好像是一对儿的……
反正韩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飞快扫清了他周围的区域，这才哆哆嗦嗦跳了下去。
蟑螂不在，不知道是睡觉还是觅食去了，韩禅的印象中，只有人需要整段睡眠，而且还是在工业时代为了配合八小时工作制而强行进化出来的，不过韩禅觉得统一睡眠时间更多是为了社交，现在那些熬夜的人在固定的朋友圈子里生活得也不错。
反正韩禅不觉得这东西能给自己大段的逃跑时间，他一边敲着墙上的虫子，渐渐找到一种打地鼠的快感，飞快给自己整理出一条路。
因为这两边的虫子好像是共生的，所以韩禅根本没往那边的山上看，丝毫没察觉到那个小老头儿正盯着他。
昨天晚上方漳的目光还很锐利，有些期待，有些好奇，但现在只是耷拉着眼皮。
如果这就是褚家直系血亲的话……方漳觉得自己应该换点别的什么追求目标。
这……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