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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禅这一觉睡了很久，尤其是在方漳点起篝火后，他睡得格外香甜。
人在梦中，浑然不知世人已大乱。
褚谛和褚锵站在河边，自始至终，褚谛卖关子一直没说要带褚锵见的人是谁，此时褚锵看着水里的车还有点儿幸灾乐祸。
“不是带我见老朋友吗？就这？”
褚谛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攥着拳头看着水里的车和人——已经有人下去了，褚大壮第一时间叫了人过来下水打捞，褚谛看着那群废物在水里浮浮沉沉，心已经在嗓子眼儿，只差一点儿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特么赶紧给我个答案！
人在这时候是最难捱的，对，等待，眼看着结果就在眼前，但等待依旧是相当难捱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时间是一种感官测量值，每到这种时候，时间仿佛莫名被拉长了，一分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褚谛不是没见过死人，褚家内斗这么多年，褚远山干的一些下三滥的事儿都是他去处理的，他见过有人死在他面前，也见过有人死在他的手中，但那些都是在他预料之中，被他提前计划好的。
韩禅的事儿是个荒诞的意外——褚谛怎么能想到特么一个大活人安安全全放在车里面居然会进了水？！
然后，褚谛就看到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是褚家带来的队员，他两手举过头顶夸张地交叉着。
那意思是：没有。
褚谛差点儿软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将他笼罩，褚谛简直觉得自己头顶肯定有束舞台光！
只要没有尸体，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队员从下面上来，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擦把脸，褚谛便揪着他的领子，“下面是什么情况？”
“车门掉了。”
头一句话就让褚谛皱起了眉头。
“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下来的。”
队员的脸色很难看，他还记得那车门上的断痕，金属被生生折断，还留着不规则的毛茬儿，他一时间想不到什么东西能做到这种事情。
“铁皮箱子呢？”
“没看到。”
“你确定？！”
队员有点儿生气了，只不过，他虽然比褚谛年长，但是论资排辈的话，却不如褚谛更受到器重，只能咬着牙强忍着怒气，“真没有！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水清得要命，车里面就只有几个包裹！”
水的确很清澈，但事情在褚谛眼中却成了个谜团。
这种感觉让人很抓心挠肝——零散的信息能拼凑出无数种可能性，就像是n多个岔路口，让褚谛不知道如何是好。
“往下面继续搜！”褚谛指着河岸下面，“找铁皮箱子！”
“不是，要真有箱子的话……”
那队员还想反驳，心说如果是有铁皮箱子肯定已经沉底了，这水并不湍急，不可能把那么重的东西冲走。
只可惜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褚谛已经一脚将他从岸边踹了下去，包括褚大壮在内的四个人，全都被褚谛给推了下去，他像个蛮横的小疯子一样，“找！找不到就别上岸！”
褚锵冷笑一声，斜睨着旁边的褚谛，“看来褚家对你不错，就你这种狗脾气还能活到今天！”
褚锵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和褚谛成为了朋友，按理来说他们是出身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褚谛是褚家族系主脉里的小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围在他身边想跟他玩的人能从大院排到马路上。
而褚锵则是不受待见的那种，他小时候外号叫疯狗——每次到褚家必不可少会被其他孩子们或者身体或者言语上欺辱一番，所以后来褚锵养成了个习惯，每次不等别人张口或者出手，他必须先发制人把对方打趴下。
褚锵和褚谛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褚谛想上厕所，但是发现自己没带纸，他看到褚锵是个新面孔，对他说话倒还算有礼貌。
“请……”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褚锵已经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飞脚。
那一场架打得非常惨烈，一直到打完了的时候，褚谛才发现自己快被憋爆了，两人当时已经躺在地上动不了了，褚谛就推了推褚锵。
“打完了吧？”
“嗯。”
“你能陪我上个厕所吗？”
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褚家的孩子都喜欢围在褚谛身边，所以他不稀罕。不过褚锵知道褚谛也不是这么傲娇或者肤浅的人。
或许，褚锵是觉得在所有阿谀奉承的人中间，只有自己是真诚的吧。
褚锵并不讨厌褚谛的张扬跋扈，虽然小时候有段时间因为褚谛的张扬导致他没少被牵连挨揍，有些孩子看到他经常跟在褚谛身边，或者笑话他是褚谛的狗，想巴结褚家主脉，或者是有些孩子嫉妒他和褚谛的关系，有时候则是因为有些孩子挨了褚谛的欺负不敢报复，干脆就拿褚锵撒气。
在那段时间里褚锵非常讨厌褚谛这种张狂。
但是后来，褚锵只觉得他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