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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禅时常会后悔，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别扭的人。
有时候心里明明想的不是那样，但是话到了嘴边，听起来总是不那么悦耳。
就像韩禅对褚悍说完那话之后，也感受到了自己语气中的攻击性。
褚悍一时间没说话，隔了许久，他深吸了口气。
“我妈跟我说过一句话。”
韩禅挑了挑眉毛，示意褚悍继续说下去。
“她说，真正优秀的虫语者，所谓游戏，是说那种能赢到最后的人，她说的是……”
看样子，褚悍妈妈说的话也让他感到费解，或许他到现在都没能理解那话的真正含义，所以只能囫囵吞枣似的原文复述。
“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输赢，就是看起来好像赢了，赢得一些地位、钱财之类的，不是那种，我也不太理解她说的赢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心里的一些东西，反正她说，真正的赢家，是知道体恤、关心、在乎虫子的人，甚至于，把它们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
韩禅望着褚悍，不知道他突然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而褚悍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用一种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看着韩禅。
或许，是赞同吧，他大概觉得韩禅也是这样的人。
韩禅心中不禁有些发笑，没想到自己在褚悍这儿居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那你觉得我是吗？”
褚悍没说话，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拿不准吧，在他眼里看来，韩禅依旧是个不靠谱的人。
“不过无所谓，”韩禅说了些心里话，之所以说是“心里话”的原因，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或许说韩禅现在自己也在急求一个答案，“是不是都行，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韩禅一边说着一边做着一些无意识的行为——的确是无意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手上……黏糊糊的，嘴里也是，韩禅感觉到喉咙里有些异物，正在本能地进行着吞咽的动作。
本能，说的是这些动作不是他自己想做的，完全不受控制，韩禅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低头的时候才看到自己已经把那螳螂的肠肠肚肚吞进了嘴里。
尼玛！
韩禅马上反应过来，然而想吐的时候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但他知道这特么是拜食万物所赐！
就像上次韩禅莫名其妙吃了那绿色的虫子一样，这次，食万物也在根本没跟他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把那螳螂给吃了！
韩禅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中还残余着的螳螂残肢，立马开始抠着嗓子眼儿。
不是因为恶心，而是恼怒。
你麻痹！韩禅在心中大骂，你特么这么干就有点儿不讲道义了！以前吃什么还知道商量一下，现在特么连商量都不商量就直接动口了！
韩禅特么恨不得现在就把食万物给吐出来，但是使劲儿抠了半天，除了那螳螂的汁水呛得他直咳嗽，而且这咳嗽咳进了肺管子，气味儿一时间便消散不去之外，韩禅没有任何收获——食万物就是不肯出来。
而且，进食的欲望越发强烈，韩禅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的……不是那种胃空刺激出的饥饿，韩禅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好像有人把自己掏空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用什么东西尽快将自己填充起来。
韩禅的脑袋已经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拼命抓着那螳螂的残肢就往嘴里面塞，一面嫌弃那味道有多恶心，一边享受着胃囊渐渐被填满的感觉。
褚悍想要说点儿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旁边的方漳便按住了褚悍的胳膊。
“等会儿。”
方漳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再度落入了同一个陷阱——就像上次他看着那个吃了食万物的伙计吃掉了厨房的所有东西一样，虽然事后方漳相当后悔，当时也是他拦着褚悍，说想看看这人最后会怎么样，才导致那伙计吃掉了所有米又喝了水硬生生把胃囊涨破，从那之后方漳发誓自己以后不会随随便便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但这次他再度落入了他自己大脑构造出来的陷阱之中。
但现在方漳竟然就想看看韩禅会做什么，他能控制食万物吗？虽然明知道如果不能的话，韩禅也会被涨死，但方漳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人类有着太多不合时宜的幻想和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