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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小区里，一个父亲搂着儿子，正蜷缩在洗手间的角落里。
都说发生地震的时候，洗手间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父亲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不是地震，但却比地震可怕得太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藏在哪儿，不知道事情……还能变成什么样。
反正，肯定是回不去了。
“爸爸……”孩子已经在他怀里睡了醒、醒了睡不知道多少次，此时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我想上厕所……”
“好。”
孩子还小，爸爸将孩子扶起来，帮他解决完问题，一边帮孩子穿好裤子，一边按下了冲水键。
都已经好几天了，小区里的用水一直不太正常，有时候连着停水很长时间，今天按下冲水键后，下面有了回应声，父亲还感觉有些欣喜，他准备等会儿去窗户旁边看一眼，说不定这说明外面终于恢复正常了……
“爸爸你看！”
孩子的声音打断了父亲的思绪，他顺着孩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马桶里，全是血色。
不是番茄酱，不是电影里调制的颜料，不是……他知道，那就是血。
虽然这情绪来得不合时宜，可他还是没能控制住，突然捂着嘴一阵干呕，最后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反而变成了无法矫饰的啜泣。
那片猩红仿佛在对他说着什么。
“没希望了，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父亲的思绪好像一只探视摄像头沿着那马桶深入进去，进入下水道，进入管道系统，进入了水箱，进入整座城市……
都不会好了。
父亲轻轻按了电灯的开关。
这些天以来，虽然儿子怕黑，但他非常坚持不能开灯，生怕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会潜入进来，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太害怕了。
反而好像是，在期待着某种结果。
这段时间上不上下不下的拖延让他焦心难捱，如今已经知道了结果——这已经成了一种否决的审判，再没有什么残念可以奢求。
即便再怎么躲，也不奢求什么好结果了。
电灯打开的瞬间，孩子的父亲突然觉得整片天空都晴朗明亮起来了，仿佛是这一方小小的光亮，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在知道结果后，仿佛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他站在窗边深呼吸了口气，是的，接受了最恐惧的东西，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就在这父亲这样想着的时候，窗外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吓得他愕然一惊，人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才看清面前的人。
“喂，关灯。”
这命令式的语气让这父亲一时间难以适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说让你关灯。”
对方又催促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过去将灯关上，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是个“人”，所以他虽然有些被惊吓，但也下意识也听从了他的指挥。
电灯关上后，窗外这人的轮廓清晰了许多，父亲望着这人，“你是谁？”
这人没回话，而是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将窗户打开，随即，这人跳了进来，好像进入自家后院一样从容。
“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父亲，“这样，你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