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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尚未回东南，此刻就在皇极殿中饮宴。
他和张居正、刘五七齐齐跪倒谢了太子恩典。
朱载圳道：“海关的具体运作方式，待过完了这个年，咱们再去内阁值房好好商讨一番。”
刘五七道：“太子爷，此番毛海峰亦随船队到了塘沽口。他打算登陆进京给太子爷拜年。我拦住了他，让他先等您的谕令。”
朱载圳笑道：“毛海峰到塘沽口了？来啊，立即传我的谕令，让他登陆进京。”
毛海峰是个铁憨憨。不过这个铁憨憨对朱载圳很忠心。是朱载圳让他成为了东海新的海贼王。还是挂着大明总兵衔的海贼王。
朱载圳道：“毛海峰虽出身海盗。如今却已洗心革面。南兵进京勤王，全靠他的战船运兵。
我让他实补了浙江水师总兵。这回他诚心诚意的来了，自然要赏。我看就赏他一个后军都督佥事衔吧。”
杨博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大明开国侯爵，淮安侯华云龙年轻时同样是土匪出身。归顺太祖爷后立了无数大功。臣认为此毛海峰今后能成为华云龙。”
朱载圳抬举毛海峰，不仅是看中了这个人，更看中了他手中的两百艘战舰，数万手下。
当初东南倭乱结束，毛海峰回到平户岛继承了汪直价值两千万两的财富，根本用不着朝廷发军饷。
不花一文军饷，白得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朱载圳何乐而不为。
彼时数万里外的不列颠，伊丽莎白女王一样收编、重用了大海盗德雷克。
至于舰队里有一半儿倭人......那都是细枝末节。抗战时期我军中还有反战倭人组成的“反战同盟”呢。
已到亥时。
朱载圳道：“今日咱们的酒宴到此为止。你们各自回府跟家人们守岁吧。我也要到永寿宫去，陪父皇守岁。”
一众臣子们谢恩后散去。
朱载圳来到了永寿宫。
嘉靖帝笑道：“圳儿，今日是除夕，双喜临门啊。你的太子妃有孕了。要是诞下皇孙，你的太子位坐得就更稳了。”
当初正德帝朱厚照无后驾崩，嘉靖帝以藩王的身份即位。
他可不想将来自己的儿子跟正德帝一样，无后传位藩王。
朱载圳笑道：“陈洪嘴真快，已经禀报父皇了？”
嘉靖帝道：“陈洪最喜欢出这种报喜的风头。好啊，朕的儿子也要当爹了。”
朱载圳道：“父皇，刘五七进京了。他带来了五百万两银子，全部都是贡赠所得。”
嘉靖帝先是一喜。随后暴露出守财奴的本质：“本来应该是六百二十五万两的！让严党和徐党分润了一百二十五万两。”
当初朱载圳提出贡赠之策，为了取得严党、旧裕王党的支持，分出了两成利润给他们。
嘉靖帝道：“一百二十五万雪花银。那可都是朕的钱！施行了贡赠大政，他们在江南的那些商行本来就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还要跟朝廷分利，跟朕分利！哼，天下的钱不够他们赚得！”
朱载圳道：“父皇放心。自明年起，他们的两成利就没了！
前几天，儿臣跟您说过开关通海、设立海关之事。
海关成立后，贡赠使司取消。不再由官府收购货物，转卖给弗朗机人。大明的商人可以与弗朗机人直接贸易。
但是，商人们输出大明货物，要向海关缴纳一定比例的关税。
弗朗机人向大明输入货物，亦要向海关缴纳一定比例的关税。
贡赠使司没了，严党、徐党的两成分润也就没了。官员们手里的那些商行，亦要向海关缴关税。
关税的税率暂定三成。也就是说，大明商人向弗朗机人卖出一万两银子的货物，海关抽取三千两的关税。”
朱载圳救狗落水的那一年，国内平均关税税率为百分之十四。
三成是一个很高的税率。不过架不住大明的货物紧俏，利润高。即便是三成关税，也不会影响对外贸易。
嘉靖帝是个极聪明的人，脑子转得很快：“关口在于，商人们愿不愿意缴这么高的税。”
朱载圳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把货物的价格抬高些，关税钱也就出来了。
咱们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不愁卖。再高的价弗朗机人也能够接受。”
嘉靖帝点点头：“嗯。如此甚好。除夕夜应该说吉祥话。朕预祝你这个监国太子明年发大财！”
朱载圳笑道：“是父皇发大财，朝廷发大财。哈哈。”
他又补充了一点：“不过对于一些西洋的紧俏输入货物。如火铳、火炮、航海仪器、西洋药品等等，可以不收关税。”
嘉靖帝跟朱载圳谈设立海关的事，谈了整整半个时辰。
内官监的更员高唱道：“癸亥年正月初一子时四刻，国泰民安，贺！”
朱载圳闻声，跪倒在嘉靖帝的面前：“爹，儿子给您老拜年了！恭喜发财！”
嘉靖帝道：“好儿子，起来吧！”
朱载圳却没有起身，他伸出了一只手。
嘉靖帝问：“怎么了？”
朱载圳笑道：“爹，儿子给您拜年，您得给压岁钱啊！”
嘉靖帝大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黄锦！”
黄锦道：“奴婢在。”
嘉靖帝问：“你管着内承运库。如今内承运库有多少存银？”
黄锦答道：“共计七百五十六万八千两。”
嘉靖帝道：“自今日起，内承运库存银，全部归太子调配使用。怎么样圳儿，爹给你的压岁钱够多吧？”
朱载圳目瞪口呆：一向财迷的父皇，竟然把整个内库当压岁钱给了我？
朱载圳叩首：“谢父皇！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最重的一笔压岁钱。”
嘉靖帝笑道：“民间的土财主一辈子扣扣嗖嗖攒钱，还不是留给儿孙的？朕亦然。”
“当当当”，皇城以北的钟楼敲响了代表新一年的钟声。
嘉靖帝站起身：“好啊，新年新气象！今年，朕的儿子，一定会替朕、替朱明皇族开创百年未有之新气象！”
朱载圳拱手：“儿臣一定倍加努力。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小太监们端上了柏椒酒、水点心。
水点心即是后世的水饺。
大明宫廷规矩，守到新岁要饮柏椒酒，吃水点心。
嘉靖帝父子对坐着，大快朵颐了一番。
吃罢了年夜饭，嘉靖帝道：“圳儿，你早些回东宫歇息吧。明日一早，你代朕祭太庙。把你今年办的那些大事儿跟列祖列宗说说。让列祖列宗也跟着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