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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叶枝枝的失望无奈太过清晰。
让萧行止心里的那点无法言说的卑劣散开，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羞耻。
“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萧行止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后娘对他好。
他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说出日后给她买宅子，也不是以往那般虚假的话。
但前程和突如其来的污蔑，让他心里压着一口气，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娘，我知错了。”
“你当然错了。我不知道我没嫁来前，你爹是不是也跟在你身后，替你解决烂摊子。你有才学，我珍惜你的才学，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也就比你大六岁。”
十八岁，搁现代本来就是个四百来个月的宝宝啊。
叶枝枝叹了口气，“我未出嫁前，乃至如今，我兄长父母还把我当孩子。你也不能指望我事事迁就你，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村里人都笑我，人心隔肚皮，不赶紧再婚生个自己的孩子养，反倒养你们，老了肯定后悔，没人给我收尸。”
说到这里，她眼眶有些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行止的肩膀说，
“但我寻思，哪能啊，我对你们好，也没想着你们回报我什么，就是等我老了，你们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村里看看我，叫我一声娘就行。
那我今日的这些辛苦啊，起早贪黑，手上的火泡，粗糙的皮肤，被人看不起的心酸，那就不是白付出。
你……唉，算了，我不说了，你读的书比我多，日后走的路也会比我长，人外不训子，大道理你都懂，当娘的就是希望儿子越来越好。”
她说完话，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动情的眼泪珠子滴滴地往下掉，被她胡乱一擦，摆摆手，转身离开。
许是这两日的奔波让她焦头烂额，没走几步，叶枝枝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好容易站稳，原本似少女轻快的步伐也蹒跚了起来。
萧行止只觉内心狠狠一颤，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她，唤一声娘，又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沉重的步伐，萧行止竟陡然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
叶枝枝保持着十步一摔的频率，直到窜到客栈的房间里，方才快跑几步，一个隔空甩把自己甩床上，抱着大腿来回打滚。
“玛德，疼疼疼疼——！”
生疼！
一短掀裤子，果不其然青了大块。
“服了，我真是个多灾多难的老可怜！”
不过这都不重要，苦肉计演这么真，肯定得看看效果啊。
叶枝枝赶忙扒拉开窗，看见不远处，长街上，似有些懊悔的少年。
满意地点点头，继而疯狂吐槽，“都什么毛病，好话说了听不进去，非得看别人跟他哭唧唧的婊一波，怪不得能和赵竹梅这么难舍难分。”
男人！颜值都是拿智商换的吧！
不过既然萧行止吃这一套，看她日后怎么折腾他！
当日下午，萧行止就去了衙门击鼓鸣冤。
县城虽然繁华，但府衙门口的鼓倒也不是经常有人去敲的。
因此萧行止那么一敲，长街顿时就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学子还有妇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
再一听萧行止状告的内容，学子们恍然大悟:
“他就是那一夜九次郎？”
“怪不得能让女人为他着迷，看看这腰，这腿，这身材！尤其是这脸！爹娘给的容貌好，不用努力都是案首！”
“什么案首，那都是曾经了，做了这么不守男德的事情还敢来报官，你们且瞧着吧，不判他个十年八年不能科考为官，都是对我等寒窗苦读之人的不尊重！”
“……”
“肃静！”百里清正一声下去，对着一旁的衙役道，“叫人去凤凰镇传孙世杰，元宝镇传赵家母女，还有，去把白鹿书院的院长和几位先生请来。”
门外看热闹的学子傻眼了，“去白鹿书院请院长？”
要知道，大雍四大书院，白鹿书院排第二。
书院里的院长，都曾在翰林院当过编纂，被天子亲自接待过。
而后才响应天子诏书，来了书院当先生，自此，各州的考试，都由这些院长出题。
院长虽无官位，但懂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不比知州低。
叶枝枝坐在不远处的茶楼喝茶。
看着挺直脊背的萧行止，可算点了点头。
只是没过一会儿，百里清正身边衙役就找到了她，低头耳语了一番。
“白鹿书院的院长不愿意？为何？”叶枝枝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说，要研究什么……嗯，什么画作？”衙役也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说，没空管你们这群文盲的事。”
“他们是出卷人，是天子安排下来，掌管四大书院的院长，他们不管科考舞弊他们管啥？懂不懂啥叫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叶枝枝这暴脾气，“你带我去找人。”
*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内。
齐院长等人正坐在一起，看着一个男人。
更确的来说是画像上的一个男人。
他们一人拿了一根炭笔，在纸上左写右画，半天过去。
副院长看着齐院长的画像赞叹道，“你这人像画，又精进了不少啊。”
“不对。”齐院长摇头，将画好的画作撕下来，团成一团扔出去，“我画的太……”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平面和立体。
这位大能画的人像，就好像这个人被纸给锁进去了似的。
而他画出来的人像简直……
不提也罢。
“我还是没找到重点，我再试试！你们也多去探讨探讨！”
“对了，衙门那边的事情咱们真不管了？”
“有甚好管，能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可见就不是个专心做学问的。”
*..??m
叶枝枝被白鹿书院的小厮拦住。
“书院重地，女人不能踏足。”
叶枝枝这暴脾气，‘啧’了一声，抡起小手就是一个双手合十的大请求动作，“小兄弟，真有急事，能不能通传一下？”
她肯定不能打人不能闹啊，她又不是泼妇。
再说，人家小厮也是恪尽职守，这个时代很多地方对女人都有避讳。
那小厮也想通传，但真不能违背规矩。
眼瞅着两相争执呢，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道，“她是同我一起来的。”
叶枝枝回头，就看见今日上午瞅见的面具男。
对方换了身黑色的立领长衫，腰坠‘景’字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