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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厉炅随口拒绝，然后专注于平衡自己的脑袋，不看眼前的大鬼了。
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喝酒而已，没空没空！
“画中仙可不弱呢，河尸走亲时还出现过它的身影，总不能这么点时间就快死了移动不了吧？”魔镜往厉炅旁边躲，边躲边说，煽风点火，“既然没死，它居然敢让您去见它，真是好大的胆子……”
“更何况……画中仙来请您都不够格，它还敢让别的大鬼来呢……这玩意儿真该死啊！”
魔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愤愤不平，它的镜面却在厉炅背后给狐面书生露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简笔笑脸。
歌死海的东西，它坑起来是很高兴的。
狐面书生歪了歪头，摊手表示无奈，它又向厉炅作了个揖，转身就跳着跑走。
书生动作果断到连厉炅为什么不去的理由都没问——它只是给画中仙传个话而已，糊弄一下不就得了嘛，干嘛找事呢，玩命儿没必要，真没必要。
周围的山鬼好似看不到书生一样，那么多“女子”全都直愣愣站着，任由它一颠一颠地跳远，然后躲到一块石头后不见了。
狐面书生一走，其他“人”又不说话，周围失去了所有“人”所能制造出的动静。
“走吧。”
片刻后，厉炅把脑袋摘下来，毕竟这样走路快些，他拎着琴盒，催促魔镜。
趴在琴盒上的木偶晃着脚丫子朝厉炅卖乖，顺便冲魔镜扮鬼脸。
魔镜悬浮着继续带路，后头还跟着一串山鬼……
周围很难说是暗是亮，树木仍然遮蔽外界的一切光亮，噼里啪啦的火焰没人管，只有刚刚那些大鬼出现时不知哪只大鬼划出的界限还在机械地对火势进行限制，那些火焰又投出片片浓郁的橙黄。
得益于那些火光，地面上的阴影浓重而又扭曲庞大，还会摇晃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植物被火焰灼烧时独有的奇特气味，并不好闻，但正在行走的不管是厉炅、魔镜，还是木偶，都没有呼吸的必要，也不会抱怨。
厉炅抱着脑袋绕过有火的地方，一脚一脚踩在潮湿滑腻的苔藓上。
山林中湿意不减，一片惨绿，厚重的枝叶簌簌作响，和之前走过的路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却掺杂了一些令人心里发怵的怪异鸟鸣。
还挺有节奏，挺好听。
“现在在叫的应该也是大鬼，歌死海东岸少有普通的鬼怪……”魔镜给厉炅解释，“东岸不像西岸，西岸那边都有族群，比如美人鱼，比如巨龙，比如玫瑰……它们一直有许多，只是其中少有大鬼。
而东岸这边，绝大部分都是大鬼，普通鬼怪极少，有也是仆婢、差役……其他的都被吃掉了。”
厉炅没说话，但也没让魔镜闭嘴，于是魔镜接着说下去：“这并不是西岸大鬼对其他鬼怪的恶意比东岸少，而是西岸大鬼相互混杂，那里比东岸更加混乱，又因为大鬼的特性，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爆发冲突，它们不想浪费时间去针对普通鬼怪，只能先管好自己，以防被其他大鬼盯上——大鬼可比普通鬼怪要好吃。
东岸却大多划了地盘，没划到的大鬼也会直接抢，比如山鬼，嗯，虽然大鬼们地盘相互交错、重叠，覆盖，但东岸的格局毫无疑问是定好了的，不论任何事物，在哪只大鬼的地盘就属于哪只大鬼，平时这些大鬼都互不干扰，它们有的比较闲，就专门霍霍普通鬼怪……”
“其中有些大鬼还会乐此不疲地引诱其他鬼怪来杀……这对没有事情做的它们是来说一种很有意思的娱乐活动。当然，主要也是那些会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东西们比较少，可能几年也见不到几只，而且又很弱，很容易被弄死，不然他们更加新奇有趣……”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东西们……应该是指玩家，那确实还算有趣，只是大部分胆子都太小了。
厉炅赞同，他抓着自己的脑袋，忽然感觉自己带着魔镜不像带了个向导，反而更像是带了个导游。
魔镜恭恭敬敬地，全方位展现自己的价值，它一边带路，一边喋喋不休，就差把歌死海的信息倒个底朝天了。
但歌死海毕竟是个大型地图，又是大鬼聚集地，信息没那么容易倒干净，魔镜说了很久也只是告知厉炅笼统的那部分。
厉炅走着，听到有趣的就听一下，没意思的就略过，魔镜也总会在他感到没意思的时候切换话题，很有眼力见儿。
过了一会儿，厉炅问魔镜：“如果我要在歌死海找东西，最有效率的方式是什么？”
“让其他大鬼去找。”
魔镜答得飞快，还觉得自己不够有用，它自动拿出方案，“画中仙在东岸是最强的大鬼之一，也是寻找效率最高的一个，但它的行为很难预判，向您递出邀请时又很不识好歹……所以现在最好用的大鬼不是它了，而是山鬼……”
“不过山鬼心眼子比较多，又性情多变，建议您定个时间期限，找不到就杀掉它，这样效率才高！”
明明努力让厉炅忽视自己却突然被魔镜戳的山鬼更想杀魔镜了，它僵笑着，十数名长相有些可怖的“女子”齐齐抬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厉炅。
厉炅则抱着脑袋若有所思——谁知道过去的自己把力量丢哪里了？他总不可能真的把歌死海每一块地方都找过去，所以支使其它大鬼确实是必然的选择。
“三天。”魔镜在厉炅开口前估算出了山鬼搜遍歌死海时间，并进行极致压缩，
“山鬼可以直接爬记忆，三天足够它找到歌死海的任何东西了！”
状态虚弱的山鬼很想反驳，但魔镜说的时间限制确实不是必死的局面，它要是反驳说做不到，那跟撒谎也没什么两样。
西岸那群家伙一直追杀魔镜果然是有原因的，山鬼恨得牙痒痒。
“那就三天。”厉炅点头。
“请问您需要找什么？”虚幻的女子身影尽全力表现得恭敬而友善。
“不知道。”厉炅不知道自己把力量埋在哪里，埋在什么地方了，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去找什么。
山鬼脑袋宕机了一瞬。
而厉炅想了想，又说：“我之前在歌死海留下了什么，你就去找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