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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画中仙愈发凄厉的声音回荡，厉炅双手捧着脑袋没动，空中几缕红凝结起来，钻入他的耳朵，隔绝了响动。
救？救什么救？
那幅画上怪异的红颜料倒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画中仙白天才搞过事，厉炅不想管它。
至于那熟悉感，等看完木偶慌里慌忙地叫人是想干什么，他再把画卷整张掀走好了！多大点事儿？
“咔吧咔吧！”
厉炅没有立即跟上，木偶又冲回来抓他的裤脚，一边抓一边跺脚，看起来似乎还想骂人。
跟魔镜的担忧不同，厉炅显然完全没有给木偶一个声带的意思，现在的木偶只能干急！
“救我——我——”画卷上大片的鲜红相互缠绕，勾勒出的形象越来越怪异，从温婉柔和的女性，到枝干纠缠的大树，到湖泊，到山川……上述形象的部分全部揉杂在一起，混乱地团团旋转着……
红、黑、褐……光影下色块的冲撞没有吸引厉炅的注意，他低头看木偶，看这只小东西拼命拽自己裤腿，有时候拽脱手了还会摔个四仰八叉。
周围的大鬼们全部站立静默着，连脸上裂开的笑容都隐没下去，它们不敢一直看着厉炅，很快收回了视线，并暗自希望如果厉炅待会儿要动手的话别波及到它们！
经过不懈的努力，木偶终于把厉炅带到巨大的镜面前，它也终于看到了镜面前的林阙，放开了厉炅的裤腿，木偶乐不可支地冲上前去！
“咔吧咔吧！”
“啊嗷——”
站在镜子前的林阙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他单脚站着跳，双手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脚脖子叫出了声！
罪魁祸首木偶吧嗒吧嗒嘴，又咬了咬木头手指，“咔吧咔吧”冲上去把林阙另一只脚也造了！
林阙这次没叫，他只是顶着沉默的厉炅和其他大鬼的视线，装作自己不痛，把脚放下了。
这木偶下嘴真狠啊……还满嘴的木刺，比荆棘还疼……
“所以……你把我拽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咬他的？”厉炅弯腰抓起了木偶，费解地摇了摇。
木偶的手脚哗啦哗啦晃荡，它紧紧闭着嘴巴，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干。
“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厉炅叹了口气，认真威胁木偶，毕竟他本来也睡不着，被木偶拽一下还能杀了它咋的？只能用减去一些零部件惩罚了。
木偶被厉炅威胁，当即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没有看到林阙死掉了，它晃着手脚指指巨大的镜面，指指白雪公主，又指指林阙，最后掐着自己的脖子晃了好几下，做了个死掉的动作。
简单的动作，却能透出木偶辩解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没有了。
厉炅把它丢到地上，又把脑袋放回脖子，他询问白雪公主：“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玩游戏。”白雪公主伸出手，盛情邀请，“您要来玩吗？”
“不了。”厉炅抬眼看画卷，比起游戏，他现在更想要这幅画。
画中仙仍然在求救，又哭又笑，声音响彻整个房间，而纸面上的鲜红不住的没有规律地变化……
厉炅站得近了，才在上面感受到一股仿佛要跃出纸面的力量，很熟悉。
那是本该让厉炅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的力量，它居然在厉炅写下这个问题不久后，就被画中仙送上了门！
“这个，我要带走。”
厉炅抬头看着上面的变化，随口一提，他向画卷伸出手。
“啪——”
还没等他碰到挂画，那幅画就抬起了末端，纸面直直贴上了厉炅的手，严丝合缝。
厉炅眨了眨眼，不觉得奇怪，只觉得这幅画想跟自己走，他理所当然地往下压了压手掌，想让挂画从镜面上脱落下来。
“洽——洽——”
“咦？”
出乎意料的，画没被扯下来，反而延伸的更广了！上面鲜红的墨汁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它们像长蛇一样在纸面上奔涌下来，连成纤长的血线，浩浩荡荡没入厉炅的手掌！
捧着脑袋的厉炅站在镜子前，他皱眉，想要松开手，先取下画卷，却在此刻惊奇地发现，他好像动不了了！
那些庞大的力量显化成鲜红的色彩，在不停延伸的巨大的画卷上奔走追逐，拉长凝聚……
“哈哈哈——果然——我要得救了！不管您愿不愿意救我！愿不愿意救下妄想快速吞下力量的我！只要您靠近，这些该死的力量都会被剥离！”
画中仙阴森的话语中已经不复温柔，它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无数附着在纸面上的鲜红的离去，显露出墨汁原本的色彩，一团团相互凝结的漆黑如蛛网般密布，重新勾勒起亭台楼阁……
“哈哈哈——物归原主——”
画中仙看起来那么高兴，但厉炅现在被迫救它，还动不了，厉炅心情就不好了。
不想救画中仙，让它死掉。
厉炅泛起这个想法，刚想开口，却见宽广的纸面上，那些鲜红居然开始追逐起原本的漆黑墨点，扭曲着，不规则地抓勾起来！
不过须臾，纸面上不只是红色在向厉炅靠近，在没入厉炅的手，那些属于画中仙一部分的墨线也是！
回荡着的笑声戛然而止，又在画中仙惊恐的话语中断断续续的，更加高昂起来！
“哈哈——不——哈——你怎么能，一边接收力量一边吃掉我，你不能！你的力量都没收回去！不能——哈哈哈——”
“哈哈哈——”
周围的大鬼没有一个敢上前，它们全都移开视线，包括白雪公主都低着头。
纸张的震颤声越来越响，伴随着的是画中仙越来越古怪的胡言乱语。
哀泣的，怨毒的，狂喜的，阴森的……字字句句附带的语调都在转换，生掰硬折！
似乎是被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一瞬，宽大的挂画纸面忽然“刺啦”一声，一大半都碎裂开来！
黑白交织的纸屑在空中纷纷扬扬，紧跟着一起坠落的是画中仙陡然平静的话语。
“他在接收力量，他现在动不了的……杀了他，我只要活，歌死海无主的力量，你们怎么瓜分，都行！”
“都行！我只要活！”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