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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主，我确实无法向您提供所谓赌场赌约的开盘与赌注兑现地点，但您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介入其他东西的赌约。”
昏暗下，皮毛大鬼恭敬躬身，远超人类手掌长度的手指像一节节虫类的足肢，棱角分明，缓慢而瘆人地律动，它轻轻巧巧将锋利的指尖点向那群青蛙面具的荷官。
“它们，祭主，要不要去介入一些赌约，先让您的附属尝试一下呢？没有切实的经验，很难作弊得到合适的结局哦……”
“好啊。”厉炅偏头看皮毛大鬼纯黑的眼珠，咧开了唇角，“你来挑。”
“感谢您的抬爱，咯咯……”皮毛大鬼喉咙里压出几声像是指甲抓挠毛玻璃的笑声，它拖着身上陈朽腐烂的皮毛向那些赌桌走去。
厉炅歪头看，寡淡的情绪让他很不舒服，心头逐渐涌起一种迁怒的烦躁，但那些能够激发情绪的逻辑他并不能理解，连烦躁的情绪都让他迷茫。
眼看皮毛大鬼扎进萦绕的粉色雾气中，走到一张张赌桌边开始攀谈，厉炅不想管它是怎么知道林阙是附属的，而是开始思忖起如果自己要求这个赌场所有存在向自己效忠，然后再杀掉它们，能不能激起一点情绪。
好像没必要……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厉炅发现自己连好奇都没有，他感觉并不会有什么情绪产生，而且这么做很麻烦的。
良久，由于懒惰放弃这个丧心病狂想法的厉炅叹了口气，终于把自己从思考中抽离，他回头看林阙，招了招手。
“过来，邻居。”
“好嘞！”
林阙立刻丢下绞尽脑汁和他拉近关系的阿列克，马不停蹄凑到厉炅旁边，“厉哥，您有什么吩咐吗？”
“学会了吗？”
厉炅看着林阙，对方身上的恐惧和紧张几乎要溢出来，他若有所思。
本来只是先叫林阙过来让他准备一下，现在忽然有点好奇了——一样的存在形式，只是林阙比他成为同化源的时间短一点罢了，为什么情绪会差那么多呢？
“厉哥，您放心，我刚刚已经学会好几样赌具了！我肯定用心学，努力作弊，保证不让您输……太多……”
“如果你失去了自己的情绪，你会怎么找回来？邻居。”
越说越心虚，正挖空心思想要补救的林阙忽然听到厉炅的问话，瞬间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厉炅这是想问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厉炅失去情绪了吗？
林阙鬼鬼祟祟瞄了一眼厉炅阴沉的脸色，最后还是没敢反问出来。
他思考数秒，又想了想先前自己脑子里时不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想法，最后林阙试探着，谨慎回答：
“如果我想要拥有情绪，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我大概都会选择和同类多待一会儿，这个世界上的物种多样性还是很丰富的……”
同类当然是指人类……但林阙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他看了看厉炅，最后把“人类”这个词吞了下去。
这种可能建议厉炅去现实霍霍普通人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同类……”厉炅若有所思，最后向皮毛大鬼的方向摆摆手让林阙先走了，“你去找它，先试试。”
“好……”
林阙应下，刚转身，却忽然有莫名的不安，他忐忑地回头看了一眼，鬼怪阴沉的脸仍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与往常别无二致。
刚刚的回答……应该不会有事吧。
很快，青年的身影扎进了雾气，后方的阿列克见了，也立刻跟了上去，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和“零号”套近乎，刷好感的机会。
原地，只有厉炅立在那里，他拧起眉头，有些疑惑，半晌，恍然大悟。
情绪……要和“同类”多待一会儿，那么情绪太少就是同类不够多……
同类指的是“同化源”，但厉炅不想多造几个附属，铜钱不够是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他懒，管不过来的。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厉炅望向周围的视线染上了几分探究，还有理所当然的食欲。
问题不大，把他们都变成我！
……
“三点！五点！七点！共计15点！”
“我押全六点！共计18点！”
两张扭曲的脸在赌桌前相互啃咬，然后又被各自撕扯开来，带下血淋淋的肉块。
下一秒，撕扯下来的肉块也被丢上赌注，两只赌红了眼的赌徒不约而同叫嚷着“加注！”
话语刚响起，其中一只鬼怪瞬间把拳头捅进了另一只的嘴里，随后手掌大张。
在鬼怪嘴里，大张的手掌上猛然张开一张獠牙锋利的口，它硬生生咬下一条干瘪的舌头。
那条舌头被撕扯着丢上赌桌。
“荷官！再加注！”
嚷完这一句，掌中有口的鬼怪怪笑着，“不是要加注吗？我替你加！嘿嘿嘿……”
“咳咳——”刚被扯掉舌头的鬼怪口中鲜血咕嘟嘟直往外涌，在几下苍老的呛咳中，血堵住了七窍，再流出来就是漆黑腥臭的污血了。
它伸出手：“好啊，我也……”
话未出口，这鬼怪忽然抽了抽鼻子，
“等等，荷官，你的衣服怎么脏了？有那些活东西的气味！”
“咔啦啦咔啦啦……”
骰盅里的骰子不断摇晃，旋转，被黑袍裹的严严实实，脸上还覆盖着褐色青蛙状面具的孙之芮坐在粉色雾气最浓郁的角落里，她淡定地吊起嗓子，嘶哑着声音回答：
“咯咯……我刚换了桌子，有活东西撕坏了我之前桌子的桌布，并且在我身上蹭了些气息。哈——”
边说着，孙之芮还伸出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长条状“手指”，那是她背包里的东西拆卸下来组装的简易工具。
这个时候孙之芮很庆幸自己慌乱中还是没来得及细细整理，携带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比如一直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过的手机支架。
片刻后，她顶着两只鬼怪满带恶意的视线，一只“手”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正想放下骰盅，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劝阻。
“咯咯……荷官小姐，多摇一会儿怎么样？有客人想要介入赌局呢……”
孙之芮动作一顿，她没有听说过赌约的赌局还可以被介入，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丢出一个公式化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然可以，但我尊重我客人的意思。”
“客人？”
忽然出现在赌桌前的古怪大鬼反问，它身上有一种被奇形怪状圆润骨头撑起的丰腴。
皮毛大鬼拨弄了一下身上的皮毛，将纯黑的眼睛转向不知何时已经抖若筛糠的两只赌约鬼怪。
“咯咯……那么两位客人呢？是什么意思？需要补偿吗？”
说到补偿，那股恶意又似乎落到了孙之芮身上，她甚至不敢喘气，只是有些惊恐地听着剩下的话慢慢钻入耳朵。
“要活人还是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