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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现在似乎成了一块废弃的木头，整体狼狈不堪。
它的木头手脚上都是划痕，还有被采集实验样本的痕迹。
木头上原本色彩鲜艳的破烂服饰被换成了一身得体整齐的微型燕尾服，却也有外力撕毁的痕迹，到处脏兮兮的。
如果不仔细辨认，林阙只会觉得这是一块烂木头上裹了些布条，估计收破烂的都不收这玩意儿。
没等林阙思考该怎么处理这只木偶，它已经用一种极大的力气抓住了林阙的手指，并在林阙手上努力撕咬，没有咬动。
“咔吧……”木偶松开嘴，手脚打滑了一下才爬起来坐好，却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它仍然有气无力，不信邪地一遍遍咬上林阙的手，木头头颅上简陋的五官居然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
“呵呵。”林阙努力扯出一个冷笑，他认真恐吓木偶，丝丝缕缕的飘忽语调挤进木偶不大的脑子里：“你察觉不到我身上的气息吗？哪怕我现在拆了你，祭主也不会给你报仇的！”
本来就没有脑子的木偶并没有害怕，反而愤怒起来，它挥舞着长短不一的手脚站起来，冲林阙指指点点。
“咔吧咔吧！”
“过来吧你。”林阙翻白眼，没有生气，而是丢掉了多逗一下的心思，他抓着木偶飞快往外走。
只要提到厉炅……林阙就会想到该死的阴面诱饵，而后紧接着醒悟——没有时间给他浪费。
非人的青年没拽木偶破烂的衣领子，而是掐住了它的脖子步履匆匆，林阙紧跟着王博士前往下一个实验室。
他身上的力量不多，像是在阴面瞬移一类的行为还是少做，万一最后没有力量逃跑就完了。
王博士熟悉建筑结构和实验室地点，加上林阙收取那些所谓的“诱饵”就如同探囊取物，整个收集铜钱的过程撑死了也就一个半小时，厉炅给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咔吧咔吧！”木偶极其没有眼力见，它被揪住了脖颈，还挥舞着逐渐恢复流畅的手脚，想要对林阙造成伤害。
王教授老了，腿脚哪怕利索也走不快，林阙也就只能走得不快，不快的速度给了林阙处理木偶的时间。
非人的青年下意识就想拧掉木偶的脑袋，下一秒他忍住这个不妙的反应，只是弹了一下木偶的头颅。
林阙到底不敢过多将精力放在木偶身上，他象征性教训过木偶就把它揣在了兜里。
——如果因为木偶导致林阙这个诱饵当得不尽如人意，厉炅估计不会仅责怪木偶或他，而是会让他们两个“高兴”地死在一起……可能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林阙见到木偶的一瞬是有些诡异又复杂的怀念，但叙旧可以等一切结束，而不是现在“顶风作案”。
“安分一点……”林阙略微犹豫，低声承诺木偶，“过几个小时，我带你去找厉哥。”
木偶听懂了，抓着人类口袋的边缘爬了回去，开合了几下布满木刺的嘴。
两人一木偶持续赶路。
气氛沉默下来，好半晌，林阙和王教授只有的脚步声为伴。
周围的金属们一道道向后掠，王博士对这里过于了解，甚至不需要去看门牌上的刻字。
大部分巡逻的人并不会上来阻拦——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实在是不适合拼命的。
再说，这里都失联了，又有谁知道呢？
哪怕偶尔遇到冲上来想要拦住他们的，都被林阙轻松解决，不管他们实力如何，人类在同化源面前也脆弱得可怕。
林阙没有杀死他们的想法，大部分时候他只会简单粗暴地弄晕活人，但实验室里那些失去了压制的东西会不会杀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它们出来了……”王教授面上表情有些不忍，他觑林阙的脸色，叹气，“那些被引来的东西和大鬼……”
“嗯。”林阙冷漠地应了一声，只管赶自己的路。
浓郁的阴面气息和来着大鬼的恶意扩散非常快，不过几分钟，林阙已经能感受到一股从最初失去铜钱的实验室传出的阴冷正贴着他的脚后跟追赶。
追赶……因为它们连气息都不敢掠过铜钱，哪怕是林阙这个人形的铜钱容器。
“啊——啊——”
又是几分钟，空灵高亢的歌声追逐而来，还有一些细碎的移动声，昭示着实验室里的东西全部冲出了囚禁它们的牢笼，正在欢庆……
但一切却没出现在林阙眼前。
没出现，等于没有。
林阙半点都不想管，倒是王教授惊出满头冷汗，旁边有个同化源也挡不住他习惯性的担忧，对实验品出逃的担忧。
“林先生……”王教授只是个搞科研的，不是铁石心肠，他能预料到失去铜钱后其他人会遭遇什么，这一切出现在眼前还是会让他动摇。
但话未出口，老头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家都是要死的，回不去阳面，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现在林阙这个同化源的意愿比较重要。
“我不会帮忙。”林阙想了想，对王教授多说了一句，“如果您担心他们的话，我可以让您看不见。”
这话有点怪……林阙脸有些僵，也没预料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看向王教授。
“不用。”王教授摇头拒绝，并且敲了敲拐杖，“我还是有点接受能力的，更何况，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林先生，新的实验室到了。”
听到提醒，林阙向拐杖前方望去，这次的实验室门口，明晃晃摆着横七竖八的血腥尸体。
那些尸体都没有皮，显得光溜溜的，它们脑袋燃着熊熊火焰，远看像一截截猩红的蜡烛倒在蜡油里。
一地蜿蜒的血色中，是一条跳着野蛮舞的古怪人形，说人形都不准确，它只是一条影子。
由活人皮肉做成的装饰一下下飘荡着，在空中划出弧度，它们绕着那条模糊的人影有节奏的拍打着。
不想等这东西自己离开，林阙把手里的铜钱递给王教授：“等我一会儿。”
随后非人的青年踏着满地血腥向中央的影子靠近，非常礼貌地问了一声：
“让开好吗？鬼东西你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