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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点儿，高点儿，再挂高点儿！”
“左左，再往左一些，哎呀……过了过了，再往右偏些，哎，对，这就对了……大红灯笼高高挂，新年才能红红火火！”
宋澈的归来，仿佛一盏炽热的明灯，将宋府内的阴霾与冷清一扫而空，在全家四十几口人，齐心协力的布置下，终于重拾了年味儿。
“各位，开饭咯。”
芸娘一边解着围腰，一边捶着自己的细腰，操办一家人的饭菜，着实有些不太容易。
屋外飘着雪花，屋内烧着壁炉，一家人吃着美味可口的菜肴，却话从年头到年尾的趣事，欢声笑语萦绕满屋。
晚饭过后，有蜷缩在沙发上一边烤火一边撸猫的，也有三五成群去泡温泉的，还有童心未泯出去打雪仗的。
沈文君则单独带着宋澈来到后院货仓。
“唉……”
原先是家人都在，她才努力保持微笑，可这会儿只剩下她与宋澈，才敢展露出愁容。
“瞧瞧，这满大仓库的丝绸，茶叶，陶瓷，珍珠，市值两百多万两呢，若将他们兑换成金银存进钱庄，我这心里还能踏实一些，可堆在自家后院……我连烛火都不敢多点，就怕闹出个意外。”
沈文君用手捂着烛台，小心翼翼与宋澈巡视着仓库里的货物。
东西的确太多，放眼整个大梁，除朝廷外，谁还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吃下这么多东西。何况此物也不能轻易流通出去，否则买家心眼子一黑，反手一个举报，搞不好三族便没了。
若能将这批货物变现，还可积攒一大批军费，
“要不问问咱爹吧？他是走南闯北都老江湖了，兴许他有靠谱的路子呢？”宋澈提议。
沈文君却道：“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倒是知道有些买家，能无声无息收下这批货，只不过，我从来没与他们打过交道。”
“哦？谁？”
“蕃商。”
大梁将所有外国商客统一称之为“蕃商”。
宋澈扶着下巴，点了点头。丝绸，茶，瓷器直至现代，也都是畅销国外的商品，将这批货物卖给蕃商，也不会惹来怀疑。
沈文君说道：“如今倭患得以平息，朝廷解除海禁，海上丝路恢复，大食人，波斯人，高丽人，东瀛人，天竺人，南洋人等蕃商齐聚于沿海，他们都可有钱了，特别是大食与波斯商人，他们习惯性用圆滚滚的金币、银币，捧在手里‘哗啦啦’地响，可有感觉了，
哦，对了，你再瞧这个！”
她兴奋从袖中摸出一物，在宋澈眼前炫耀道：“你瞧，这个叫做‘七彩水晶球’，是我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中买来的，将它放在眼前视物，可以出现好几百个人呢，而且放在太阳底下，还能发出七色彩光，可神奇可好玩儿了，等过两天回娘家，将它送给钰儿玩耍，呵呵呵……”
呃……
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菱形玻璃球么？
“你花多少钱买的？”宋澈问道。
沈文君自豪道：“先前那商人想卖我三十两，我与他一通杀价，十五两便买到手了。”
这破玩意儿，半两银子都算多了，即便大梁还没有的玻璃技术，价格也不至于高出成本几百倍吧？
看来“无奸不商”这四个字，在蕃商身上也适用。
“那些蕃商在何处呢？”宋澈又问。
沈文君说道：“为了方便各国商人贸易，临安府专门在城西规划一条蕃商街，开店的，摆地摊的，大大小小的商户有好几百家呢……对了，我恰巧听说，明元日他们蕃商还专门组织了一场拍卖会，药材，香料，珠宝，好多好多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咱们去逛逛？”
“行，恰逢大年初一，那就去逛逛吧。”
……
正月初一，雪后初晴。
久违的冬日暖阳，总算缓和了些战争所带来的压抑气氛。
沈文君她们一如既往换上了男装，一家子人都戴着面具，早晨吃过汤圆后，便往那藩商街里去。
“嘟噜嘟噜嘟噜哒哒哒，我在东北玩泥巴，东北虽然不大……”
“先生，您唱的是什么呀？调子听起来可真奇怪，好欢快。”
“这个啊，叫做天竺语，不仅如此，我还会南洋话，萨瓦迪卡，卡蹦卡。东瀛话也会一点点，空你几哇，一挖一麻袋。高丽语也是会的，山咕噜水转水咕噜转思密达……”
“先生可真厉害！”
……
外国人做生意，似乎比本地人还勤快，早晨才刚刚开市，连地摊都已摆得满满当当。
鳞次栉比的店铺，管理得相当有序，传统特产，日常生活用品，奇珍异宝，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前来蕃街里淘货，瞧稀奇的顾客，也是多到数不清。
不论摊贩还是店铺老板、伙计，多多少少都会讲几句大梁官话，但标准程度实在堪忧，若不仔细听，还以为他们在唱歌。
“哎，你们快瞧，这些蕃商的装扮可真奇怪……”
“是呀是呀，胡子留得好长哦，头发却留得好短哦……”
为了展示自己的民族特色，许多蕃商都穿着传统服饰，有时候瞧他们的模样，比逛街还要精彩。
“阿……阿嚏！芸娘，你拿的这是什么呀？怎如此刺鼻？”
“这个啊，听摊主说，好像叫做……胡椒粉，虽闻起来有些呛人，可我方才尝了尝，味道鲜活着呢，咱不如买些回去备在伙房里，当做调味品用。”
“买！”
“哎哎哎，这油绢不错呀，还真的能防水呢，用它来做雨衣的话，下雨天便不用撑伞了，咱可以买一批回去研究研究。”
“买！”
“方才有个说话摇头晃脑的天竺人，给我推荐了一款‘神油’，说是从蜥蜴身上提取的，只消一滴便可达到效果，我寻思着咱双修时可能用得上……”
这些印度阿三，从古代开始就对蜥蜴下手了？
“买！都买！看中什么便买什么，大年初一，千万莫要客气，今日逛街的所有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宋澈豪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