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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惊天动地的小事

作者:曼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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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欢结束之后,老师们都回到自己班级,开始叮嘱明天高考的各种注意事项,翻来覆去,苦口婆心,恨不得把每个字都钉进学生的脑袋里。
    杨宴如趴在桌上,老师说得话一个字都进不去脑子,太阳穴跳得很厉害,她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太阳穴周遭动脉跳动的声音,到底是幻觉还是自己真的听到了。
    她摸了摸自己右侧脑袋的伤口,确认没有再继续出血。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和碘酒的味道?”沈致尘鼻子尖,像一只优雅的小猫一样鼻尖微动嗅来嗅去。
    “没有。”杨宴如冷冷地回答。
    沈致尘看她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再加上他坐在杨宴如的左手边,根本看不到她右边的伤痕,他也就作罢了。
    放学的时候,杨宴如罕见地甩下两个人,自己先回了出租屋。
    进门看到两个女人都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她一时间脑子就宕机了,心慌地关上门站在门外,站了足足两分钟,她才想起来,一位是一直照顾她起居的阿姨,另一位是她妈妈,特地来陪考。
    杨宴如握着门把手,久久没有勇气打开门,心乱如麻,最后心一横,走了进去,对妈妈和阿姨笑脸相迎,顺便吐槽了路滑不小心磕了下脑袋。妈妈看杨宴如自己已经去医务室做了处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管夹菜要她多吃一点。
    可是,她每吃一口,都感觉胃和贲门在起义造反,想把所有闯入贲门的食物都撵走,她不想在妈妈面前表现出异样,硬生生吞下去,忍住呕吐的反应。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有史以来最漫长的饭,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世界好像坍塌成了碎片,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太阳升起,三个人奔赴各自的考场。
    六月骄阳,本应该是炽热的,杨宴如觉得双手冰冷,看到卷子那一刻,陌生地像是在看异国文字,她无比艰难地读题、思考,然后答题,写字的手,凉得发僵。
    原来,脑子不听使唤的感觉是这样的。
    两天,四场考试考完,走出考场的时候,杨宴如抬头看了一眼阴恻恻的天空,地上有下过雨的痕迹,马路积水把人影反射得发亮。
    杨宴如看到爸妈在考场外接她,她终于忍不住,刚想跟父母张嘴说她头很痛的事,她爸拍拍她的肩,说:“女儿,辛苦了,拿到offer依然参加高考,不管最终成绩如何,爸爸以你为荣。”
    她沉默了,那几个字梗在喉头,就是说不出来。
    “我跟你爸爸商量了,等成绩出来,要是你真想当医生,我们一起商量。”妈妈搂着她的手臂,亲昵地说。
    以你为荣,听听则已。
    商人的虚伪,就是好听的话都说,但事情做不做取决于衡量收益的结果。
    她很清楚,爸爸想要的结果,是她高考的分数也足够高,好让最终的那个选择,显得光耀门楣,直上云霄。
    一行人走到她爸的奥迪跟前,一阵剧烈的头痛朝她袭来,杨宴如又陷入了莫名的恍惚中,她扶着车门咬牙说道:“送我去医院,我头好痛。”
    “考个试而已,怎么还闹着上医院了!”她爸启动车子时,头都没回地说。.?
    妈妈看了眼她头右侧的伤,眉眼间有些不放心,很温柔地对她爸爸说:“她说去就去,前几天摔倒了,看看好放心。”
    “晦气!今天考完试,还给她定了包间,现在去了医院,还吃不吃饭啦!”她爸爸不悦地说。
    杨宴如最终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几天就好,可能太累了。”
    “就是嘛!”父亲没好气地白了后视镜里母女俩。
    大鱼大肉,没有一口是她能顺畅吃下去的,她还是得逼着自己吃,听着父亲的高谈阔论,以及对沈父即将调任地方要员的艳羡,杨宴如连争论讲道理的力气都没有了,全程默默吃饭喝汤。
    高考完的第三天,按照惯例,是要回到学校去做估分和志愿预填,杨宴如自己默默去买了一顶织网透气的球帽,还有一盒布洛芬,虽然头痛有所缓解,可是那种萦绕颅顶雾蒙蒙的感觉挥之不去。
    沈致尘估分估得很随便,准不准确都毫无意义,他最终不会选择国内的学校,所以他一直都在缠着杨宴如,看她估分的结果。
    “你怎么了?从你走进来,我感觉你状态就不对。”沈致尘终于受不了杨宴如磨磨唧唧,小心翼翼地问。
    杨宴如放下笔,把帽子摘了,把自己另一侧脑袋转向他,那道开始结痂的伤痕,不太明显,但近距离还是能够一眼看到。
    “去医院了没有?”沈致尘问。
    杨宴如摇了摇头。
    “预填完,我爸派了司机来接我,我没法陪你去,我叫徐映松陪你去重庆一附院看,你这伤,感觉不严重,但是我看你的样子伤得不轻!”沈致尘担心地说。
    杨宴如把帽子戴好,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
    到了结束的时候,徐映松如同猴子一样趴在杨宴如教室的窗边,沈致尘主动帮杨宴如收拾好东西,跑到外头先跟徐映松交代,徐映松挠头为难地说,扫个ct什么的检查费不少,杨宴如此时走到他俩身边,淡淡地说:“我有,不用操心这个。”
    徐映松迎上她的目光,又迅速转向沈致尘,拍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你放心吧,这种事肯定办妥妥的!”
    三人走向校门口的路上,徐映松和沈致尘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考试的感受,杨宴如听着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一直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门口,杨宴如下车,徐映松从沈致尘手里接过来杨宴如的东西,陪她走进医院,给她挂了个急诊,那时候还没有分诊这个概念,护士简单看了眼杨宴如的伤口,便归到不必立刻处理的病患中,撂她在一旁等着。
    两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个话题闲聊,明明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天上星星到海里的鲸鱼能聊到地老天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映松和杨宴如两个人之间的话题,除了互怼就是沉默。
    此时,一对男女走过,不知是夫妻还是情侣,杨宴如的视线跟随女人手上亮闪闪的手链移动,那条手链乍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胜在精巧,显得手腕纤细灵动。
    徐映松注意到了,不由自主地看着杨宴如的侧脸,那对情侣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落寞,加上这两天她状态不佳,整个人显得很憔悴,嘴唇泛白。
    “是不是很难受,要不靠着我休息休息?”徐映松关切地问。
    杨宴如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靠在他肩上,他扬起右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急诊室里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突然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宴如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令人安神的味道。
    徐映松时不时低头看看她,心里正经历着不为人知的天人交战,双方打得过于激烈,以至于她没多久就额头冒汗。
    少时的一点点小事,就是那么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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