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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恨苍天变了心

作者:山的那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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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公徐鹏举被爱子气得冒烟。

    一次过得罪南直隶乡试五魁首,真是会拉仇恨。

    “逆子!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你看怎么收场。”徐鹏举恨铁不成钢。

    同时暗暗埋怨长子徐邦瑞不懂礼让弟弟、暗恨小阁老不帮忙。

    徐邦宁之所以拉仇恨,还不是为了讨好小阁老?

    徐邦宁沮丧地认错,内心呐喊……说到丢国公府的脸,还是爹比较厉害吧?

    全天下都知道您是碰瓷岳飞的草包将军。

    心里话不能说,憋着挺痛苦。

    因为吴情咄咄逼人,魏国公府输人不输阵,不能言而无信……丢光祖宗的脸。

    风和日丽的暮春时分,南京城外长江上,浮着一艘大船。

    吴情、南京国子监司业、南京御史及魏国公府一干人等都在这船上欣赏春光。

    有人神色冷峻,有人幸灾乐祸……

    最高兴的是徐邦瑞,最焦灼的是徐邦宁。

    手足情深,感人肺腑!

    到这一刻,徐鹏举还心存侥幸,讪讪笑道:“我在船上设一桌酒菜,请诸位来赴宴,小儿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吴情淡淡地说:“徐二公子在鹿鸣宴当着许多人的面立下赌约,也不是一定要践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徐家早就没有当年的威风,说的话可以不算数。”

    无官一身轻,不用再忍让谁。

    魏国公府再威风,还能让人刺杀他?

    徐鹏举皱眉道:“谁说我们说话不算数?既然如此……邦瑞,你做哥哥的,代弟弟跳吧。”

    幸灾乐祸的徐邦瑞目瞪口呆……爹,我一定不是你亲生的。

    “没意思。”吴情冷笑,“徐二公子不敢跳,我们就走吧!这南京城,老夫算白来一趟。”

    南京御史汪昭华站起来,笑道:“怎么说是白来?吴兄难得来一趟,咱们好好喝两杯。”

    说着去命船家靠岸。

    文官们站在吴情的立场……徐邦宁可以污蔑吴情徇私,来日也可以污蔑他们。

    众人说笑着,你一言我一语讽刺“草包”将军,气得徐鹏举额头青筋直跳。

    他咬牙道:“邦宁,你跳!别怕,我让几个熟识水性的士兵陪你,跳下去立刻捞起来。”

    不就是跳江吗?多大点事。

    当初他家祖先跟随洪武皇帝打天下,这群文人的祖先还在老家放牛呢!

    吴情轻哼一声,看着浩淼的长江。

    徐邦宁被父亲逼迫,只能颤巍巍地爬上舷墙上缘,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鼓气鼓气再鼓气,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待要反悔爬下来,不知哪里窜出一个冒冒失失的船工撞过来……

    噗通。

    一头肥猪落水,龙王爷要加餐。

    “救人!”徐鹏举冲向船舷大喊,心差点从胸腔蹦出来。

    “吴情,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和姓晏的偿命!”他怒吼着,目光紧紧盯着江边,亲兵已经跳下去救人。

    “嗤,你们自己要跳的。”吴情嘲笑。

    当初乡试徇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魏国公府功不可没。

    他小心谨慎一辈子,差点晚节不保!

    如今虽然是自愿辞官,可若不是徐邦宁这厮,他用得着走这一步?

    本来以他的资历,再进一步可能做首辅,现在前程已毁。

    和他大半生辛苦比起来,让徐邦宁跳长江太便宜了。

    徐邦瑞见父亲几乎疯狂,莫名的有一种暗爽……让你偏心!最好那小畜生得风寒一命呜呼!

    有机会得再给晏鹤年五百两。

    远在京城的晏鹤年不知道有人想给自己送钱。

    自从蓝道行扶乩事件后,他就数着时间等严嵩下台……

    他和严家没有仇恨,只是严嵩父子黑点太多,洗不白。

    春暖花开,笼罩在大明头顶二十年的“严冬”,终于要结束。

    引爆炸药的是监察御史邹应龙。

    邹御史得到一个消息……吕祖显示严嵩是奸臣小人后,皇帝说不想见到严嵩。

    他大聪明地判断:皇帝对严嵩的宠信到尽头,他成名的日子来临。

    一道洋洋洒洒的《贪横荫臣欺君蠹国疏》横空出世,炸翻嘉靖四十一年的朝廷。

    连清贵的翰林院,都因此事变成牛羊市。

    “邹应龙骂严世蕃,说他贪赃枉法、祸国殃民、应当死刑。严阁老溺爱恶子、弄权受贿,应削职为民。”

    啧啧。

    邹应龙狡猾啊,要是直接骂严嵩,皇帝肯定很不舒服。

    毕竟在皇帝眼中,严嵩是忠臣贤臣,骂严嵩就是把矛头暗指皇帝!

    四年前刑部和都察院三个官员同一日分别上疏弹劾严嵩,结果都被流放边疆……因为他们都是徐阶的门生,才保住脑袋。

    这一次,邹应龙要流放哪里?

    “邹应龙的奏疏上一条条举例,举人潘某花二千二百两出任知州;大理寺员外郎项某一万三千两调任吏部……”

    卖官鬻爵是大明官场潜规则,但小阁老哄抬物价就过分了。

    “其仆人严年,士人拍马屁称呼为‘鹤山先生’,严阁老过生日,严年出一万两寿礼!仆人如此,主人可想而知。更离谱的是,严世蕃在母丧期间‘恒舞酣歌,人纪灭绝’。”

    “福建的瘟疫,就是因为严世蕃失德。”

    一夕之间满城风雨,都冲着严嵩父子而去。

    其实,这些都是老调重弹,说了有十几年。

    从前皇帝包庇心尖宠严嵩,这一回他不想包庇……一代新人换旧人,顺应吕祖之意吧!

    五月十九日,诏令“勒嵩致仕,下世蕃等诏狱。”

    旨意一下,八十岁的严嵩黯然神伤,唯有叹一句“恨苍天变了心”。

    没等最终结果出来,张居正已经按捺不住兴奋。

    他请晏鹤年和晏珣去爬山,到山顶空旷之处,振臂欢呼:“狂歌袅袅天风发,未论当年赤壁舟……辰已是中秋近,万里清光自远来。”

    晏鹤年和晏珣对了对眼神,中秋还远着吧?

    但是理解张居正,压抑多年一定很不好受……

    期间张居正还一度回乡,差点把理想埋葬在故乡的田野中。

    严嵩倒台,张居正的老师徐阶上台,终于可以挥洒出万里清光。

    长啸之后,张居正平静下来,爽快地说:“你们的功劳,王爷和徐大人都记着。将来我们共事,兴利除弊。”

    晏鹤年父子身在局中,张居正不用掩饰激动。

    “下官不敢居功。”晏鹤年正色道,“吾等草民,生如浮萍。惟三件事当普天同庆:一是驱除鞑虏复我河山,如洪武皇帝建立大明;二是多年战事我方胜利,如戚继光台州九捷;三是奸臣垮台,万象更新。”

    这个不用举例,现成的例子。

    “你说得不错。”张居正微微诧异,随即赞许。

    这个长得好看的仙鹤总是让人意外。

    晏珣建议:“爬到山顶,实在令人畅快。不如我做一幅画,纪念吾等三人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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