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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琤僵在原地,脑中一阵轰乱。
顾渊从更衣室出来,方琤仍站在桌子旁,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有些疑惑地问：“方琤,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方琤回过神,迅速把手上的东西塞回到背包里，关上拉链。
“我先去换泳衣。”
她避开顾渊的视线,带着泳衣进了更衣室。
***
房间里都备有泡温泉使用的毛毯,两人披上毛毯,从半山区的通道进入温泉谷。
越往高处,游客越少。
靠近半山腰的温泉池都没什么人。
方琤走到一处无人温泉池旁，把手探下去试探水温。适应了水温后，她逐渐让水没过身体。
她舒服地轻叹了声,趴在温泉池边缘，阅读旁边木牌上的温泉池介绍。
“茶浴池——具有消炎抑菌、增强体质等功效。有防暑降温、美白防晒的作用……”
方琤念出上面简介，有些疑惑,“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她回头看向顾渊,看到他只穿着一条黑色泳裤，毛毯被整齐地叠起来,放在池边的石板上。
池子不大，顾渊安静地待在她的对面,和她刚好隔了一个直径的距离。
方琤微红了脸,迅速收回目光。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背包上去。
但转念一想——
他又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呀？
思绪千回百转间，她的神色恢复如常。
“哎，顾小渊，”方琤观颜察色，“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说什么？”
顾渊的目光向她飘来，目光落在某一处，很快又移开，温泉的蒸气渲染在他的脸上染一层薄红。
方琤心里了然，不由得轻勾下了唇。她站起来，向他走去。
但池底铺着一层鹅卵石，她没注意到边缘有一层台阶，刚迈出一步，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栽去。
“啊！”
“小心！”
一声惊叫过后，预想中一头栽进池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迎接她的，是顾渊温暖结实的怀抱。
不知是不是泡在温泉里的缘故，她只觉得他的胸膛格外的炙热。
她稍微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在蒸腾的雾气中格外黑亮。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顾渊缓过神来，松开了手。
方琤却环住了他的腰，把他向自己拉得更近，不容许他退却。
“顾小渊，干嘛离我这么远？”她嘴角含着笑意，声音压低。
顾渊呼吸变得沉重，迅速移开了视线，像是在极力忍耐：“我怕有意外发生。”
偏生方琤还不知觉，笑着问他：“什么意外呀？”
尚存的理智被瞬间击溃，他目光渐深：“比如说……”
他此刻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温情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方琤回过头，正好对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温泉水面上缓缓飘荡着一层层朦胧的雾气，在日光的照映下，梦幻得不真实。
顾渊慢慢靠近，覆上她的唇。
方琤微怔了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回报住他。
温泉池里，水雾缭绕，尽是柔情一片。
“呀！”
前方突地传来一声惊呼。
两人迅速分开。
方琤扭头看出，温泉池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
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正用双手捂住眼睛。
不过，五指间露出一条缝隙，她透过缝隙偷瞄着两人。
小女孩的妈妈匆忙赶来：“囡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抬头看向自家妈妈，“妈妈，哥哥姐姐他们在做什么呀？”
女孩妈妈往方琤和顾渊身上一扫，有些惊慌地把小女孩转了个方向，教训道：“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么多，别打扰哥哥姐姐，我们去别的地方泡。”
“……”
等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离开后，方琤也默默地站起来，离开了温泉池。
顾渊也跟着走出池子：“不泡了吗？”
“嗯，不泡了。”方琤抓过一旁的毛毯，裹住身体，微红着脸说，“我们回去吧。”
被人撞破，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
***
回房间换了衣服，外卖员刚好送来方琤刚刚下单的新鲜食材。
顾渊帮忙食材拎到小厨房的吧台上，回头看向方琤：“怎么突然想自己煮饭？”
方琤从袋子里取出食材，笑着说：“既然房间里有小厨房，不亲自尝试一下，好像浪费了里面的资源。”
“那你会做饭吗？”顾渊冷不丁地问了一个问题。
方琤面色一僵：“我……”
“好像是不会。”她回头看向顾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呢？”
顾渊挑眉：“你觉得呢？”
面对这一堆新鲜的食材，两人陷入了沉思。在开始做饭前，他们才发现——他们好像都不会做饭。
只是沉默了片刻，方琤硬着头皮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对着菜谱做。”
她说干就干，马上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网页，在搜索引擎输入菜谱的关键字。
很快跳出一系列的菜式做法。
方琤把手机递给顾渊看：“看，这里详细的做法都有，看上去蛮简单的嘛。”
顾渊凑过来：“那要怎么做？”
方琤浏览着菜谱：“嗯……上面说，要先处理好食材，我们分工合作吧。”
“好。”
第一次做饭，两人都显得手忙脚乱。
第一步，处理食材。
把食材洗干净后，切片或切粒。
这一步还比较简单。
他们对照着菜谱上的步骤，手忙脚乱地把食材处理好。
虽然切得参差不齐，但至少切好了。
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但到了煎炒炸蒸煮的时候，他们又开始乱阵脚了。
“顾小渊，放错了，不是放盐，是放油。”
“等等，刚才的步骤是不是错了？”
“啊糟了，都焦了。”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锅里传出，他们手忙脚乱地关了电磁炉。
打开锅盖，看着黑糊糊一团完全看不出模样的成品，方琤和顾渊再次陷入了沉默。
“……”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顾小渊，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
“还笑我，你不是一样吗？”
冷静下来，顾渊问：“那现在怎么办？”
方琤想了下，最终无奈地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想法：“还是叫外卖吧。”
她打开外卖app，叫了两份外卖。
外卖送来需要一段时间，两人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房间里等。
“顾小渊，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坐到沙发上，方琤看向身旁的顾渊，“扑哧”地笑了声，“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
原来在外人看来无所不能的学神，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我一直都不是无所不能。”顾渊与她对视，“你不也是吗？”
方琤哼哼两声：“还好意思说我，刚刚要不是你放错了盐，可能我就成功了。”
顾渊挑起眉梢：“那刚才是谁把小火按成了大火的？”
“咳，这……我可不知道。”方琤移开视线。
“哦，是吗？”
顾渊凑到她的跟前。
“好了，顾小渊，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打闹着，外卖送到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早已经饥肠辘辘。
坐到餐桌前，方琤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别着急，没人和你抢。看你，酱汁都沾到脸上了。”顾渊伸出手，温柔地擦去方琤脸上的酱汁。
温暖的手指的触感，方琤顿时如同触电一般，四目交接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彼此，只拥有彼此。
房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安静。
默默地吃完自己那份饭，把餐盒收拾进垃圾袋里。
方琤站起来。
“我……先去洗澡。”
她匆忙跑进浴室里，关上门，背贴在门后，轻呼出一口气。
但似是想到什么，她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洗完澡，方琤才想起，刚刚太匆忙，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拿换洗的衣服。
她把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喊了声：“顾小渊，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睡衣？”
顾渊应声：“在哪里？”
方琤说：“在我的背包里，棕色布袋里面装的就是。”
方琤的背包放在桌上。
顾渊走过去，打开背包。
他轻易找到方琤所说的棕色布袋，但把布袋拿出来时，有什么东西掉到桌上。
他下意识拾起，却在看清那东西时，怔住了。
这是——
他的脸忽然红了。
“顾小渊，好了吗？”方琤的声音传入耳中。
“快好了，稍等。”
顾渊收起思绪，不动声色地把小盒子放回原位。
***
从浴室里出来，方琤敏锐地察觉到，顾渊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更不坦率了，一直逃避着与他直视。
发生了什么事？
方琤有点莫名其妙。
她刚刚，只是让他帮忙在他的背包里拿——
等等！她差点忘记了，她的背包里……
他一定是看到了！
方琤走过去，语气认真地喊住他：“顾小渊。”
“方琤。”
顾渊与此同时也开头。
两人一怔。
几秒后，又异口同声。
“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有事情想问你。”
两人再次怔住。
“你先说。”
“你先……”
方琤果断打断他：“顾小渊，你先说。”
顾渊与她对视几秒，撇开目光：“没什么了。”
方琤一把抓住他的手，没让他逃避：“顾小渊，你是不是看到了我背包里的……那盒东西了。”
顾渊动作微僵。
方琤解释：“别误会，那是我妈妈放进去的，我并不知道，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顾渊语气生硬：“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方琤一脸怀疑。
***
夜深，方琤收拾好东西，爬上床准备睡觉。
顾渊却拿了一只枕头，转身离开。
方琤连忙喊住他：“顾小渊，你怎么了？”
顾渊说：“我睡沙发上就好。”
方琤说：“可只有一床被子，晚上可能会着凉。”
“……没关系的。”
方琤不分由说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来。
“这床蛮大的，睡两个人还是可以。”
“你在怕什么呀？”
拗不过方琤的要求，最后顾渊还是睡到了床上。
这一晚上，两人……就这样盖棉被纯聊天。
躺在床上，方琤悄悄地扬起嘴角，手往顾渊那边越过去，从被窝下面握住了他的手。
她明显感到顾渊动作一僵。
“顾小渊，你在紧张吗？”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在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渊没说话。
“睡着了吗？那我也睡了。”
方琤余光瞥瞥他，松开了手。
顾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
“嗯？”方琤转头，疑惑地看向身侧的人。
顾渊迎上她的视线，语气认真：“方琤，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他停了停，“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条件，还不足以承担起人生的责任。我希望对我们的未来负责，所以，我想等到毕业之后，才……”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了一丝紧张：“你……能明白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方琤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才没有想过那种事情，在毕业之前，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
“……那就好。”
顾渊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去洗个澡。”
他掀开被子，迅速冲进了浴室，顿时便传来了一阵水声。听到这阵声音，方琤顿时不厚道地笑了出声。
浴室里水声响了起来，方琤顿时脑海里浮现了顾渊的模样，他正在洗澡，高大的身躯……
水声戛然而止，她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僵硬地回过了头。
顾渊披着浴袍走出了浴室，头发湿哒哒的，水顺着额头滴下来，水珠在肌理分明的身体滑落。
方琤把被子拉高，背过身去，不看他。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顾渊回到被窝里。
“晚安。”
他看向背对着她的方琤，轻声道。
方琤没应声，却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晚安。
灯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中。有微弱的光亮从窗户投进来，方琤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深蓝色的星空一角。
她轻轻勾起嘴角。
忽然间，她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
两天后，这次温泉旅行结束了。
两人返程回s市。
这一次，顾渊没走高速。
回程的路上，车子从斓江江畔经过。
这里是s市的北城区，也是近年才发展起来的新城区。
正好到了饭点，顾渊把车子停在就近的停车场。
前往附近的商业中心时，他们路过一个楼盘的工地，这里面正在施工。
方琤的目光不住地往里面飘去。
顾渊注意到她的走神，好奇地问：“在看什么？”
方琤抿嘴一笑：“我觉得这个地方挺不错的，临江而立，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在这里买房子。”
顾渊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挑起眉梢，忍不住问：“这里还是一片空秃秃的工地，你就怎么看出这个地方棒了？”
方琤信心满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楼盘建成之后，这里一定会成为s市最繁华的地区。”
顾渊用握起的拳头抵到唇边，低低地笑出声来：“直觉？你就是依靠直觉买房子的？”
被取笑了，她佯作生气地拍他一下：“喂！顾小渊！你这在取笑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可……”
笑。
话音未落，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她愣了一下。
顾渊脸上的笑意已然收起，仿佛藏有星辰的乌眸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格外认真：“如果你喜欢，那我们一起努力。”
方琤不由微笑：“好，我们一起。”
她的笑靥落入眼中，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顾渊的眼底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所期盼的未来，也是他期待的。
有她参与的未来，才是他想要拥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