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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 39 章

作者:茴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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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面那个可不是你弟弟的奴隶,你眼认不清,嘴也不辨门。你要把不住你张嘴,我不介意替你缝上。”张逸春冷下脸,嬉笑不谙世事的眸子延展出厌恶,令人一瞧见便深察他外泄的情感。
    张约头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屈辱,她待嫁出嫁无时无刻不受家人夫君照顾疼爱。哪怕后面夫君嫌她孕期身材变样,要纳妾也一一过问过她,给她极大的尊重。她身为家中的主母,妾就再受夫君宠幸,也不敢肆意爬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怀着孕见到她也要及时行礼。
    现在倒好,她巴结人没成功,还被人丢在大街上,落得一地笑话。街口人多眼杂,这种丢人的事要将公爹婆母知了,那她日后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如今夫君整片心都被家里的狐狸精勾走了,偏心不知偏到哪里,任妾晚上一句枕边风。次天,她说不定就会以七过中的失足而被休掉。她母家疼她是真疼,可兄长今年有亲事。若她以被休归家,父母定要以泪掩面。
    “逸春,你看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留我一点面子吧,不然事情传出,我还有什么活头。”张约泣不成声说着,眼皮边颇有些红肿的嫣然,片片泪珠滑脸顺下,沾湿了半边衣襟。正当华年,容貌恰比花娇,娇带水露深有一番滋味。
    可惜对面的人是个铁石心肠,见张约哭泣,不仅不安慰伸手找来几个家丁,把持在门口,任由张约哭闹。
    张约最先只是假哭,想着用流言淹没张逸春,用舆论把张逸春包裹成一个发家就忘记亲友的白眼狼,可真到人多了,收到人群不断打量的目光,她率先怕了起来。女子不比男子,要出什么事,第一个开刀的便是她。见形势还没彻底闹大,张约缩回头,捂着脸小跑回马车上,当作无事趁早离开。
    守在外面的家丁见人走了,赶紧进府向张逸春报告。
    “少爷,那女子走了。”
    张逸春正守在汤芷屋外边,他坐在半人高的躺椅里,身披着手织的羊毛毯,手提溜着汤壶款式的暖带,眉眼拥簇出一份凝重。
    家丁见张逸春这般,便觉得稀奇。
    张逸春行为处事自由惯了,年少不成器被人说了不知多少次。他的性子天生反着与人作对,在家天天闹出事,把老爷新纳的众多相好挨个都气出家。最后老爷没办法,就把他放养在外面。但京城这么大片的地方,他偏偏不出去看看,一出去就一股脑钻到花柳巷,给老爷惹出一大堆事。他就是被老爷用戒尺揍哭,也整日笑嘻嘻了,没见过他这样了。
    思量了一下,缓缓退了下去。
    张逸春早就瞧见家丁脸上古怪的神情,碍于自己坐在汤芷屋外,他不好叫这些人滚。方才他想跟着进屋瞧瞧汤芷的情况,结果自己走了太慢了,远落在汤芷身后,被人反锁在外面。喊汤芷开门,人也不理会。就这样,张逸春坐在外面同汤芷怄气。
    可那时,汤芷受了惊吓,面色苍白地缩在被子里,身体一阵阵痉挛颤抖着,再也不见一丝从容温婉。
    于她来说,张约是她无法释怀的人,畏怕到骨子深处。眼前走马观灯似倒放过那深黑的夜,化成她深扎体内的锥刺。
    汤芷被张约吓出病,张约那边又羞又气悄悄滚回家,在家思来想去,终是没咽下那口气,磨墨写下一份信寄给孙成克。
    她因汤芷受辱,那她也别想过好,等孙成克捉回她,她定要登门以报这仇。叫孙成克好好管教一下她,多给他一点教训。
    从汤芷丢失那日,孙成克借着写书的由头,一直在外面寻找人。他去过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在京城衙门报备了一次又一次。
    从初雪到深雪,从开年到年关,找了汤芷整整半个月。至那日起,他就再无好眠,尤其当他查到太学那些肮脏事,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脏人。
    明明自己有能力护住汤芷,可为了权势,他下意思忽略了她的感受,一心以为只要自己不知,便是最无辜的人,实则他才是最心狠的凶手。现在他不敢回家,怕一见到孙家兄妹,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孙家兄妹于他是本宗,轻易撵人怕是对自己日后仕途有影响。他对事顾前顾后,时时恨自己无能,更恨自己虚名。
    可他没有回头的路了,张员外一家、汤芷身上的病、陈氏对他的期待都无时无刻不赶他前进。他身为一个读书人,没有家事背景、没有满室的金财,他怎么敢给汤芷一个好的未来,给母亲一个希望。
    找寻一晚,终是没见到着落,正待孙成克失落时,一直飞鸽落在他肩上,鸟儿轻盈着头颅,欢乐地睁眼只楞着腿,来回在孙成克身边穿梭。
    “你这只鸟......”孙成克眼羡鸟的快乐,叹了口气,张手顺下鸟的翅膀,揭开鸟腿上的信。
    “找到了,找到了。”他心中又怜又恨,既怜她有个着家之地,有恨她无心无肺,呆在其他人家里,不愿回来见他一面。饶是他错事多端,也抵不住他对张逸春的讨厌,心间不由产生恨意。
    张家小子,他识了。往年先生教课时,课上挨骂最多的便是他。他瞧不起张逸春,张逸春也瞧不上他,他们不对付。在太学欺负人的事迹里,最先带头欺负汤芷的人便是张逸春。
    张逸春见他不爽,觉得他道貌岸然,见他得师长欢心,自知动不了他,由头打着他的旗号号集着众人一并欺辱汤芷。
    “他一定心怀恨意,故意拘泥汤芷,把人囚禁在张家。”孙成克架不起自己胡思乱想,刻意觉得张逸春是浪子,借着汤芷以此打压他。
    他要救汤芷,让汤芷明白他的好。
    可他不知自己走了步臭棋,他本就不得汤芷的心,依照她在他家当牛做马的日数,错事过错又皆因他引起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错,实则不过都是雪上加霜而已,自我感动自我。
    孙成克捏着信,想着明天的大业,高兴回到自己屋内,等到明日天亮,打扮打扮去张府见见汤芷。
    翌日,天色尚且朦黑,孙成克便急急穿好衣服,步行走到张府门口守着。
    他正想象汤芷可能会受无数委屈,脸色比来家时要更惨。
    张逸春一早就听见家门口多了一只疯狗,他想着汤芷在孙家身份低微,孙成克再穷也不会穷到到处找人。结果孙成克还真是一个穷命,讨人还讨到他家门口了。
    披上新裁的新衣,张逸春耀武扬威地走出家门。
    “哟,孙解元来了,真是稀客啊,我们敞开大门说清话,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张逸春站在高处,俯视低瞧着孙成克。
    孙成克也没了和人对视的气势,温和起脸盘道:“你我的恩怨没必要牵连到他人身上,汤芷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我任你到处处罚。”
    张逸春惊奇地挑了挑眉,意识到孙成克好像误会了什么,不由捧腹大笑起来,勾窝起下边的嘴直言道:“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馍馍!”
    “我是喜欢汤芷,才把人留在府里了。你不要废话了,随意开个价,等我给你钱。”
    孙成克听到喜欢时,身体愣了下,呆傻着脸死死盯着张逸春。他不会知道自己心悦汤芷,所以故意说出来,以此来报复他。
    “你不要开玩笑了,把人交给我。”
    饶是那般想,但孙成克还是不得慌起神,急色着脸想冲进屋。
    “啧,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对汤芷又不上心,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副好主子的模样,看着真是让人恶心。”张逸春看孙成克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见他落魄可怜,忍不住恶意打击起人的自信心。
    “你让我见见汤芷,她是我孙家的人,我只听她的意愿。”
    “呵,真是搞不懂你,你又不喜欢汤芷,我掏钱买人,你又不亏。你要怕我苛待她,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管怎么都会待她好了。我家大业大,养人这事特别熟。”张逸春呵笑了声,转言继续说道:“不过你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让你见见也无妨,来人去唤汤芷起来。”
    汤芷早上病刚犯,正是身体虚弱时节,翻身咳出腹腔里的寒气。
    门外影影绰绰有人晃动了下,丫头轻声叫唤了下汤芷,把人喊起来后便回去找张逸春了。
    汤芷今日身体实在欠佳,起了多次没一个成功了。最后缓了会神,吃力地起身去找张逸春。
    往日只要她病了,张逸春绝不会轻易喊她起来,尽量能让她睡好就睡好。
    “大概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咳咳。”汤芷忍住嗓子里痒意,快步朝人走去。
    风中少女飘散起斜长乌发,在风雪间多出一点娇意。休养多天的皮肤在雪的反射下越发白皙可人,一扫多天发黄的肌肤。
    孙成克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美人青丝乱散的风流姿态。
    “张逸春竟然能把人养了这么好。”对比起过去的汤芷,孙成克不由觉得他对不住汤芷。可纵是那样,他也要把人要回去。
    汤芷一走近便发现了孙成克,心里哐嘡了声,叹息了声。该来的东西终究还是来了,宿命一直不断围绕她,逼迫她从中做出选择。
    “主子,您来了。”
    汤芷自觉和孙成克打了个招呼,一下走到他身边并列。
    离近了,孙成克发现汤芷变化更大了,声音不仅娇得快出水了,脸上的刀疤也淡了下来。虽是好事,但孙成克不期待看到这样的结果。他一直不让汤芷出彩,怕就怕有人惦记。上回是谢义谱,这回是张逸春,哪下一回还有谁过来和他挣这口肉。
    他不像他们,他只有汤芷和陈氏这二个贴心人。汤芷身为他娶的妾,就是奴隶也只能是他家了。
    孙成克对汤芷的执著,像极了孩子争夺玩具的好胜心,他的玩具除了他自己可以碰,谁也别想碰。独占、好强、自私在
    他身上不断放大,让他只看到自己想要了,却忘记最开始的初衷。
    他口口声声心心念念要为汤芷好,可他只不过是打着她的名头,到处伤害她而已。
    孙成克缓了下神,借着汤芷在身边,故意同张逸春开口说道:“谢谢你把汤芷照顾这么好,以后你要需要我,我一定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说着,便要拉汤芷离开。汤芷一来也不明白事情的来回,以为张逸春要放她回家,乖乖地跟在孙成克身后。
    张逸春看着汤芷点行动,心里恨了牙痒痒。他好不容易把她养好,结果一转身还不知他的好。
    汤芷乖巧的样子落在张逸春眼里,便被他装饰成她很急切。
    “汤芷回来了!”张逸春铁了心要将汤芷给留下,他花钱花力不就喜欢一个姑娘吗?他除了长相比不过孙成克外,其他可是个个超过他。
    汤芷见有人唤她,顿了顿脚步就要往回走。孙成克哪里会放她,固定牢靠她,禁止她回头。
    张逸春抬脚跑到孙成克面前,将二人拦了下来,“孙成克,我可不要你那无用的恩情,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官吗?就算你真能成为国家栋梁,我也不稀罕。我只稀罕汤芷,她是我带回来了养好了,她就得给我走。”
    “天下奴隶千千万万,张大少爷为什么非要夺人所爱,我明白我对不住你,在学院天天联合其他人孤立你,可你那边也一报还一报了。”
    “所爱,你还有脸说这个,我接回汤芷时,她差不多要往鬼门关走一遭了,日日冷气入体,满身青紫。我真没想到孙解元,对所爱就是这样爱了。人都说孙解元是个心地善良,性情温和,才华横溢的天才。可依我来看,你还不如我呢。至少我不会弄不清事实真相,满嘴胡言乱语。”张逸春尖嘴猴腮反击着孙成克。
    “…………”
    孙成克沉默不语,他一早就知汤芷的病,病重时郎中时常告诫他,说汤芷伤体严重,不能干太重的体力活,能让休息就休息,不要让人累着。前期他规规矩矩按着郎中的吩咐来,可最后见汤芷病况好转,也不再放在心上。
    陈氏让汤芷干活时,他也没有再多过阻止。想着能帮母亲分担一些是一些,他可怜心疼母亲,可谁可怜汤芷。到京以后,他派去太学,孙家兄妹来了。为了前途仕途,他让母亲瞒下了汤芷的身份,害得他们凭借亲戚的身份,对汤芷变本加厉地加害。
    回来找汤芷时,这才发现偌大一个家却她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汤芷,你来我家多少天了。”孙成克冷不丁地问了下汤芷。
    “快一年了!”
    孙成克想着一年前的汤芷,又看了看现在的汤芷,心尖像吃了口酸柠檬,一嘴下去咬到都是心酸。
    “委屈你了。”
    孙成克愧疚对汤芷致歉道。
    说完,他把人推到张逸春面前介绍道,“汤芷是我的拜了堂成了亲的妾,她并不是我的奴隶,是我一生所爱。”
    孙成克心尖的天平偏向汤芷这边,挣扎了下,他还是决定说出汤芷的身份。
    “妾?”张逸春不相信地笑了笑,谁家的妾一天天地想个奴隶似的。褪色的衣裳上挂着常年不败的油渍,头上脸上一直都灰蒙蒙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
    “你要是想蒙我,大可不必,这人我是真的要了,你开了价,我就把人收回家好好养着。如果她真是你妾,你还可以要价高些,我不介意□□。”张逸春风流半载,同窗间见过不少丑事,有人心悦他人妻子,连夜翻墙采花耿是不少数。他还算正常人,一没偷二没抢,想要一个人也都通过合法采购途径。
    孙成克见张逸春真不在乎,神色也不惧怕,想硬声刚下来。
    张逸春这边哪里有耐心等,直接来了个强买强卖。孙成克不愿意,他直接将银子送到府上。至于汤芷,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只要对她稍微好上一点,她就加倍奉还。拿捏住人的七寸,自然就可以轻易得到人心。
    “来人,将夫人请回府内,闲杂人等,直接驱逐出去。”张逸春一张嘴,直接给汤芷安了个夫人头衔,让张家这边的人明白汤芷在心里的分量,也让孙成克懂得他并不是乱开玩笑。
    汤芷既然是他的妾,那他就敢娶汤芷为妻。他拜了堂成了亲,那他就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三拜九叩迎回家。不是比?论比钱比排场,他可从来没输过。
    一个正妻,一个妾,他给她二个不同身份的选择。
    他敢和张慕华斗着干,他孙成克敢吗?他要敢,也不会委屈汤芷,困于她一个奴隶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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