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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杀师妹，这是梦星河瞬息之间做出的决定。
只要林清清一死，帝柳雷池就成了无主之物，不再有护主的本能。
这件帝兵彻底陷入沉眠，轩辕剑也会回到梦星河的手里。
一个圣人王，手持攻伐帝兵轩辕剑，即使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那粒石子飞的很快，锐不可当，刺破了虚空。
林清清已经被鎏金世界锁定，也没有躲避开的可能。
她看上去必死无疑。
但寂静的虚空中，悄无声息的摸出来一只右手，摘下了那粒石子，随意的丢到一旁。
顾白水踩在了鎏金世界的边缘，抬起头眯着眼睛，脸色漆黑的看着梦星河以及那只人面红毛。
梦星河愣了一下，顾白水的突然而至，的确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虽然大差不差，对局面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他这副死了人一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脸比锅黑，怨气比鬼还重。
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什么一大笔债一样。
就连斗篷下的梦星河本体，都被这道怨念颇深的视线，看的有些发毛和迟疑。
紧接着，梦星河就听见了顾白水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们打架杀人……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吗？”
梦星河不明所以。
顾白水却环顾着周围血肉墙壁上破破烂烂的痕迹，十分痛惜的吸了口气。
“这可是一整块有活性的盘古药，你活了这么多年，一点儿见识都没长？”
“亏你还自称是长生弟子，守墓人一脉哪有你这么浪费败家的？”
这可是一个对于血肉典修士来说，千年难寻的修行宝地啊。
对于饥饿难忍的顾白水来说，更是沙漠中一大片甘甜的绿洲清泉，救命灵药。
他指望用这块盘古药把血肉典从头到尾修行个遍，同时以长生书来抹去身体内血肉典的副作用。
但走到一半，顾白水就察觉到了盘古肉药核心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
人面红毛和梦星河两个圣人王用命搏杀，心疼的却是顾白水这个外人。
如果不是因为顾白水没把握把这俩家伙同时弄死的话，他早就破口大骂，持剑杀人了。
“你修行了血肉典？”
梦星河的反应很快，转瞬之间就明白了顾白水的火气从何而起。
顾白水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否认。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之后，漂浮在半空中的斗篷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很罕见的剧烈起伏了一下。
某件事情的发生似乎给梦星河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他目光冰冷的凝视着顾白水，声音却古怪至极。
“你是真的活够了吗？”
“还是说，你觉得手里有一本长生书，脚下踩着一具灾厄盘古药的残肢……就真的有资格双修两法了？”
顾白水听出了梦星河奇怪的语气，微微皱眉，反问道：“有什么不行的吗？”
“我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也修行了血肉典，吞食了一只灾厄，咱俩走的是一条路径，不是吗？”
“一条路？”
梦星河像是听见了一句无比可笑的话，声音淡漠的嗤笑了一声。
“从古至今，在我知道的所有修行过这两本书的人里，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同时修两本书的。”
“要么先修血肉典，要么先修长生书，一本书修炼到尽头之后，再融食一只灾厄来蜕变成长生厄体，修行另一本书。”
“这是一条既定且无法更改的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顾白水闻言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斗篷下的模糊星河。
“这么说来，你是先修血肉典，后修长生书的一类？”
“而且你也吃过了一只灾厄，和星河有关的灾厄，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梦星河并不否认，还分外平静的说了一句话：“知天水也一样。”
“只有……她不一样？”
顾白水眼帘微动，明白了这三个老一代长生弟子之间的不同之处。
“林清清没有修行过血肉典，她是唯一一个先修行长生书的人，在黄粱世界磨了很多年才修完了整本长生书。”
“所以她才需要一个漫长的仪式，把血肉典产物和四脚灾厄融在一起，灵魂和躯壳相融，走上另一条路的尽头？”
斗篷飘荡了一下，没有梦星河的声音。
但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顾白水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猜想到了梦星河对林清清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
“你和知天水是同一类人，先修血肉典后修长生书，所以即便你有能力杀掉知天水，吃了他的长生厄体，也最多只是变成了一具更大的长生厄体而已。”
“但林清清和你们不一样，她走的是完全相反的途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你和知天水缺少的互补部分……所以你想吃林清清，她的诱惑力对你来说远胜于知天水。”
顾白水说到这里突然抬了抬眉头，表情奇怪的多看了梦星河一眼。
假设一切都是真实的故事。
那么从最开始，梦星河就已经想着利用算计顾白水了。
大佛院里，从梦星河嗅到林清清灵魂气息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有了一个阴暗且完整的计划。
梦宗遗迹里的林清清是真正的林清清，真正活的灵魂。
梦星河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要通过顾白水来找到这个失踪很多年的师妹。
这个逼从来都不耿直，也是个阴损的人啊！
……
“但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顾白水瞥了眼雷池里的怪尸，对梦星河问道：“你想吃的应该是修行了长生书、完整无缺的林清清，现在这具躯壳都没有完整，你就要杀了林清清？”
“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
梦星河没有说话，做了一个动作。
他遥遥一指，点碎了雷海里的怪尸，尸骨分离，化作空壳泡影，一触即碎。
“假的？”
顾白水愣了愣，那真正的长生厄体呢？
他顺着梦星河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帝柳树。
帝柳树后，有一个很深的树洞。
树洞通向另一个世界，没人知道在哪里。
“你不了解师妹，她脑子很好用，总有自己的打算。”
梦星河说道：“她生前最擅长的神术，就是金蝉脱壳。”
顾白水沉默了下来。
目光看着黝黑的树洞，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这也是个骗子，树洞里的复活仪式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让开，我可以放过你一次。”
顾白水看似和梦星河交谈了有一会儿，但实际上连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梦星河让顾白水让开，别管闲事。
顾白水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瞅了眼斗篷的身后，也闭着嘴没提醒他。
人让开了，斗篷飘动了。
但紧接着，一只血淋淋的左手无声无息的伸进了斗篷里，“噗嗤”一声，挖住了星河里的什么东西。
梦星河转过头，看到人面红毛张了张嘴，口吐人言。
它的声音很沙哑，但很清晰。
他说：“轩辕，你要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