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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黎明已经到来，天空一片深紫，霍格沃茨城堡默然立在雪原中央，像一个巨大，漆黑的剪影。
地下室。
金黄色的药液在坩埚里翻滚，像一锅熔化的金子。
一根长柄药匙探进药剂中，顺时针匀速转了三圈。药匙的主人慢慢收回手，但她面前的药剂却没有因此减慢旋转的速度，依旧顺时针旋转着，在表面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对称漩涡。
昏暗的储藏室里，席地而坐的金发少女微微勾起唇角。
“可以开始验证了。”她说。
与此同时，几层楼之上一间废弃已久的盥洗室里。赫敏将一盘草蛉虫倒进坩埚里，深蓝色的药剂在几秒钟之内变得漆黑，远远看上去像是黑乎乎的泥浆，在小火的煨烤下慢吞吞地泛着泡泡。
她站起来，拍拍袍子上粘着的浮灰。
“搞定。”
当赫敏抱着礼物叫醒两个男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大步走进房间，一把将窗帘拉开。金色的阳光便照进黑暗的寝室，在地板上懒洋洋地流淌。
“醒醒吧！”赫敏大声说。
“赫敏——你不应该来这里的。”罗恩说，用手遮着眼睛，挡住光线。
“祝你圣诞快乐。”她瞥了罗恩一眼，把他的礼物扔给他。“我已经起床快一个小时了，给汤剂里又加了一些草蛉虫。它已经熬好了。”
闻言，另一个床上的哈利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喜的看向赫敏。“是真的吗？”
“绝对肯定。”她说着，坐到窗户边的凳子上，“如果我们要行动的话，我认为应该就在今晚。”
在霍格沃茨的圣诞晚宴上，所有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包括那些暗自担心待会儿要服用复方汤剂的人。
礼堂显得宏伟气派。不仅有十几棵布满银霜的圣诞树，和天花板上十字交叉的由槲寄生和冬青组成的粗粗的饰带，而且还有施了魔法的雪，温暖而干燥，从天花板上轻轻飘落。
邓布利多领着他们唱了几支他最喜欢的圣诞颂歌，海格灌下了一杯又一杯的蛋奶酒后，嗓门也随之越来越响亮。珀西没有注意到弗雷德已经施了魔法，使他的级长徽章上的字变成了“笨瓜”，还傻乎乎地一个劲儿问大家在笑什么。
直到罗恩用胳膊肘怼了赫敏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斯莱特林长桌的拉法尔吃吃发笑。
拉法尔的右眼周围的皮肤黑了一圈，要是一般人这样肯定躲着不肯见人了，偏偏马尔福小姐表情十分淡定，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餐，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这明明不是一件好笑的事，但她就是忍不住。
赫敏：噗嗤
她端起一边的南瓜汁抿了一小口，心里祈祷自己的行为没有被当事人发现，又悄悄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拉法尔一眼。
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切一块牛排，好像并没有注意她。
罗恩又戳戳她，他忍笑忍得很辛苦，用一根颤抖的手指示意她看对面的德拉科。
马尔福小少爷两只眼睛上都顶着和他姐姐同款的黑眼圈，他一边咬牙切齿地盯这拉法尔，一边用力把盘子里的猪扒切成一块一块的，发现赫敏三人都在看他后，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赫敏收回了目光，只是余光瞟到两个男孩还在贱兮兮地盯着小少爷看，目不转睛。罗恩摇头晃脑地挑衅德拉科，馅饼掉到了腿上都没发现。
欢乐的用餐时间很快结束，赫敏看着哈利和罗恩吞下第三份圣诞布丁，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他们拽出礼堂，去实施他们当晚的计划。
“我们还需要一些我们要变的人的东西。”赫敏轻描淡写地说，就好像她在打发他们到超级市场去买洗衣粉，“不用说，如果你们能弄到克拉布和高尔的什么东西，那是最好不过；他们是马尔福最好的朋友，他会把什么话都告诉他们的。我们还需要确保，在我们审问马尔福时，千万不能让真正的克拉布和高尔闯进来。
“我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她一口气说下去，不理睬哈利和罗恩脸上惊呆的表情。她举起两块巧克力蛋糕，“我在这里面放了普通的催眠药。你们只需保证让克拉布和高尔发现它们。你们知道他们的嘴有多馋，肯定会把它们吃掉的。等他们俩一睡着，就拔下他们俩的几根头发，然后把他俩藏在扫帚柜里。”
哈利和罗恩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赫敏，我不认为——”
“那样可能会酿成大错——”
可是赫敏眼里闪着铁一般强硬的光，与麦格教授有时候的目光颇为相似。“没有克拉布和高尔的头发，汤剂就不会有用。”她毫不动摇地说，“你们是想审查马尔福的，是吗？”
“噢，好吧，好吧。”哈利说，“可是你怎么办呢？你去拔谁的头发？”
“我的已经有了！”赫敏开心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给他们看里面的几根头发。“还记得上次决斗俱乐部我和奥格斯特一组吗，趁她不注意，我就搞到了一点。她回家过圣诞节了——所以我只要对斯莱特林们说我又决定回来了。”
哈利和罗恩于是用敬仰的目光看她。
赫敏摆摆手，“我待会回去找拉法尔，你们去找德拉科——好了，现在，我要去看看我的复方汤剂了。”
赫敏脚步匆匆地走了。
留下两个男孩大眼瞪小眼，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十几分钟后，哈利和罗恩一手拿着千辛万苦得来的头发一手拎着克拉布和高尔的大鞋子冲进了盥洗室。
哈利把高尔的大臭鞋子扔在地上，一脸恍然如在梦中。
罗恩跳来跳去，回忆着刚才的经历，“他们真是要多蠢有多蠢！”他欣喜若狂地说，“感谢梅林没让他们长脑子！”
赫敏的脑袋从一个隔间里探出来，她一开门，伴随着涌出来的还有一股股浓密的黑烟。很快门被完全打开，在她身后，他们听见冒着气泡的、糖浆一般浓稠的汤剂在咕嘟咕嘟地响着。三只平底玻璃酒杯已经放在了马桶座位上。
“弄到了吗?”赫敏屏住呼吸问。
哈利给她看了高尔的头发。
“很好。我从洗衣房偷出了这些换洗的衣服，”赫敏说着，举起一个小布袋，“你们变成克拉布和高尔后，需要穿大号的衣服。”
三个人盯着锅里。离得近了，汤剂看上去像是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懒洋洋地泛着泡泡。
“我相信我安排的每一个环节都没问题，”赫敏说，紧张地又去阅读《强力药剂》上污迹斑斑的那一页。“它看上去正像书上说的那样……我们喝下去以后，可以有整整一个小时才变回我们自己。”
“现在怎么？”罗恩低声问道。
“我们把它分到三个杯子里，再把头发加进去。”
赫敏用长柄勺子舀起大团汤剂，倒进每只玻璃杯。然后，她的手颤抖着，把瓶子里的头发从瓶子里倒进第一只玻璃杯。
汤剂响声大作，像一锅滚开的水，并且起劲地泛着泡沫。一秒钟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好看的橙黄色。
“看起来不错。”罗恩点评道，随即转向自己手里拿的克拉布的头发，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行了，加进你的。”赫敏说。
哈利把高尔的头发扔进中间的那只杯子，罗恩把克拉布的头发放进最后一只杯子。两只杯子都嘶嘶作响，冒着气泡：高尔的变成了坦克一般的土黄色，克拉布的变成了一种黑乎乎的深褐色。
罗恩和赫敏伸手去端自己的杯子。“慢着，”哈利说，“我们最好不要都在这里喝，一旦我们变成了克拉布和高尔，这里就装不下了。”
“想得有道理。”罗恩说着，把门打开，“我们每人占用一个单间吧。”
两个男生侧着身遛出隔间，钻进了赫敏两侧的新隔间。
“准备好了吗？”哈利喊。
“准备好了。”赫敏说，同时她也听到了罗恩的声音。
“一——二——三——”
赫敏捏着鼻子，两口把汤剂吞进肚里。还没等她尝出什么味道，汤剂就顺着食管流进肠胃。立刻，她的五脏六腑开始翻腾起来，仿佛她刚才吞下的是几条活蛇。接着她便听到了骨头的脆响，随着视野慢慢拔高，她的脸上传来了阵阵刺痛，赫敏忍不住捂住脸，但她很快便摸出来了——现在她拥有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脸了。
很快疼痛散去，赫敏发现自己并没有长高很多，于是她很快决定还是穿着自己的袍子。她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对面洗漱台的镜子中的自己。
微卷的黑色长发，翠绿如宝石般的眼睛——和奥格斯特简直一模一样。
旁边两个隔间的门也很快打开，克拉布和高尔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他俩站在赫敏两侧，就像两尊高大厚重的石雕，赫敏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她心里涌现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漏掉按了什么。
赫敏睁大眼睛，镜子里的奥格斯特也睁大眼睛，她抬抬手，奥格斯特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好像一切都正常无比。
“真令人难以置信，”罗恩说着，走到镜子面前，戳了戳克拉布的塌鼻子，“难以置信。”
“我们赶紧走吧，”哈利说，一边松开勒住高尔粗手腕的手表，“我们还得弄清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里，真希望我们能找一个人可以跟着……”罗恩一直注视着哈利，这时说道：“看到高尔居然在思考，你不知道这有多么古怪。”
赫敏抽出魔杖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袍子胸前的格兰芬多狮子就变成了代表斯莱特林的银蛇。她抬眸扫了眼哈利和罗恩，“走吧，我大概知道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里，但我们最好还是找个人跟着，斯莱特林大概也有口令。”
三人小心地打开盥洗室的门，看清了四下里没有人，便出发了。赫敏一马当先，她领着两个男孩走下大理石台阶，又顺着湿乎乎的石阶拐进了地下室。
迷宫似的走道里空空荡荡。他们在学校的地面下越走越深，一边不停地看表，计算他们还剩下多少时间。过了大概一刻钟——
赫敏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皱起了眉头，“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她小声对两个男生说道。
“最好碰到一个斯莱特林的人。”高尔的声音说。
三个人开始东张西望，希望碰到一个路过的斯莱特林来把他们捡走。
就在他们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听到后面突然有了动静。
三人一起回头，原来是德拉科·马尔福正悠闲地朝他们走来。“你们在这儿呢，”他看着他们，拉长声调说，“你们俩是不是一直在礼堂里大吃大喝啊？我一直在找你们，我要给你们看一样特别好玩的东西。”
他目光一闪，注意到了一边的赫敏，眼中掠过诧异的神色。
“伯恩小姐，能在这里见到你真令人惊讶。”
“马尔福先生，”赫敏点点头，“我决定早点回来，”她避重就轻，“回来时恰巧碰到他们。”
德拉科：？奥尔加不对劲啊，她从来不会叫他马尔福先生啊。。
大概是这句马尔福先生太过突然正式，德拉科本人还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贵族礼仪被激发了出来。他伸出手臂，询问赫敏：“伯恩小姐，要不要一起回休息室？”
邀请完毕，德拉科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前伸的手臂，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德拉科：完了，我也变得不对劲了。。
他抬眸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赫敏，梅林保佑她快点恢复正常……不要……
还没等他祈祷完，赫敏就啪唧一下把手放到了德拉科的胳膊上，一脸贵族小姐的风范，冲德拉科温和一笑，“那我们走吧。”
德拉科：。
哈利：。
罗恩：。
一片寂静中，只听克拉布啪的一声把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声音响亮无比。
德拉科回过头去瞪他。
高尔明显想笑，但他有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于是高尔的脸便诡异地抽动起来。他开口，低沉的嗓音响起：“克拉布在打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