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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单身派对……”
周淮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但怕施宁对帝都那边局势不明朗，到时候吃亏，他还是说了，“那个宴会最早是江家为自家适龄小辈举行的，邀请去的也多数是和江家资产地位差不多的人，以及联姻对象。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场单身活动变了味道。它开始越来越像一个交易市场。交易的是你情我愿一拍即合，是婚姻。所有人和身份都被明码标价。所有江家单身男女强制性必须参加，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江博目光停在施宁姣好的面容上，眉头再次深深皱起，“你长得这样好看，那些人如果知道你是单身，必定不会放过你。他们会榨干你身上所有价值，把你‘卖’出最好的价格。如果你没有看上哪个有钱人，或者表露出想要结婚的意图，隔天你可能……”
江博最后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不想说出来脏了施宁的耳朵。
如果施宁没在那些人的安排下和某个人‘相亲’成功。
隔天，她或许就会被那些畜生送到某个行业大拿的床上。
与其说是相亲宴会，不如说是皮条客的狂欢。
他不否认确实有不少人在宴会上觅得良缘。
但那是对别人来说。
这样的宴会对江家分支，尤其是江姓女孩子，极其的不友好。
“为什么一定要参加？”
看出江博是真的厌恶。
又大概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施宁不解的看着他，“那些人在帝都，距离江城几千公里。我们就算不去参加宴会，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博却摇摇头，“这是必须去的。你不去，本家有的是手段让我们去。”
“没有人能管吗？”
施宁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现在这样的时代还会有这种事。
而且江家人敢这么做，帝都上层圈子必定都是心照不宣的。
那些人怎么还敢把自己家小辈送去参加所谓的相亲宴？
“有能力的不想管，没能力的管不了。”
江博满脸憎恶不屑。
“他们就不怕法律吗？”
施宁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总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
江博笑了笑，无奈又愤怒，“就像缅北，我们明知道那是滋生罪恶的地方，明知道那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可，这是国内。是a国啊。”
施宁喃喃。
她觉得自己的信念在崩塌。
明知道罪恶无处不在，可还是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
江博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黑暗面远比施宁所看到的，了解到的更多。
江家这样的交易，不过是管中窥豹，凤毛麟角。
“宁宁。”
江博低声叫施宁的名字。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坐直身体，眼底迸射出自信的光辉，“你相信哥哥吗？”
施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江博眸色温柔，语气却格外坚定，“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会让他们明白，法律的尊严，不容亵渎！”
他一字一顿，声音坚定有力。
在这一刻，施宁仿佛看到了一群年轻人站在国旗下宣誓的场景。
“我们将用生命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人民筑起最坚固的壁垒！”
洪亮的声音刺破云霄，将阳光接引到每一片大地上。
无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肮脏罪恶，也总有一些人怀揣着梦想和热血负重前行。
“但是，宁宁。”
江博看着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柔软，温和，“在此之前，我想要尽可能的保全你。”
“好，我知道了。”
施宁垂下视线，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能带去的男伴。
作为江家的小辈，她带去的人肯定不能太差，随便拉一个人显然不现实。
如果不知道周淮对她的感情，他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现在……
而且程含之前也说了要追周淮，她更要避嫌。
“余承可以吗？”
半晌，施宁迟疑的说出余承的名字。
如果她开口，想必余承会愿意帮忙。
虽然他目前只是一名普通警察，但余家在帝都的影响力也还可以。
就算比不过江家，也不至于让对方瞧不起。
江博却满脸遗憾的摇头，“余家在帝都颇有盛名，你找他帮忙恐怕不合适。而且这次余家父母好像还指望在宴会上给他找个合适的对象。”
施宁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算余承同意，她也不能做坏人姻缘的事。
但是有一点，她是真的觉得奇怪，“既然江家会做这种事，这个宴会在圈内名声应该不会太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参加，还想着在宴会上相亲呢？”
别人也就算了，可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
但是余家父母她是认识的，绝不是那种唯利是图抛弃良心的人。
他们居然也想让余承在宴会上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太奇怪了。
“名流效应。”
江博嘴角翘起，充满嘲弄，“江家这个宴会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圈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宴会上也几乎齐聚了整个帝都的名流。和江家这点龌龊相比，跟那些名流之间的交流显然更重要。而且，江家的龌龊只针对江姓旁支，对别人根本没什么影响。”
施宁了然点头，“宴会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我到时候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人。”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看时间不早，江博起身准备离开。
施宁拄着拐杖站起来，他摆摆手，“别送了，你这瘸着腿，我还得把你送回来。”
施宁笑笑，站在那儿不动，“那我就不送了，你回去给我发条信息。”
“成。”
江博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转身，“其实你可以找少臣帮忙。你们两个离婚只是领了证，没有对外界通报，很多人还不知道。他陪你去名正言顺，也更不容易被人挑出毛病。”
施宁表情僵住。
眸子闪了闪，表情迟疑，“他会愿意帮我吗？”
“会的。就算你不是他老婆，但你还是我妹妹。我让他帮忙，他会同意。”
江博宽慰的对着她笑。
施宁皱眉想说让自己想想，先别跟慕少臣说，江博已经转身出了门。
她只能叹了口气。
想着慕少臣不一定能答应，就让她哥自己去碰壁好了。
这么想着，施宁又回去继续看他送来的请帖。
她不知道所谓的本家是什么样的。
但根据江博所说，在帝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
这张烫金的请柬倒是很符合对方的身份。
忽然，她觉得请柬下面一片看起来像是装饰用的金叶子动了一下。
她试探的伸手去摸，居然真的摘了一片金叶子下来。
这手笔……
施宁原以为晚上江博就会打电话来说慕少臣是否答应。
但直到她临睡前，手机都没有响起过。
想来是慕少臣拒绝了，哥哥不想让她难过就干脆装作没提过这件事吧。
她自嘲的笑笑，才关了手机屏幕上床睡觉。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江博提议让慕少臣作为她的男伴出席宴会，并且还要装作夫妻的样子时，她心里是期待的。
接下来几天，施宁都在松合苑待着。
除了程含偶尔打电话给她，再没有任何人联系过。
江博提议过要的，让慕少臣给她当男伴的事情，也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消息。
那么，她就要想办法找其他人了。
但有慕少臣珠玉在前，似乎找什么人都觉得不是那么合适。
好在还有二十多天，可以让她慢慢考虑。
除此之外，施宁其实一直挂怀吴母的情况。
只是没有吴凯的联系方式。
而且严格说起来，自己和吴凯是没什么关系的。
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因为慕少臣的缘故对他们母子多几分关心。
但事实上，她和慕少臣已经离婚了。
慕少臣刚认回来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养母，跟她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她去关心，显得多此一举。
平时去也就去了。
现在拖着伤腿过去，那可真是上赶着了。
好在她三天复检。
赶上程含要直播，施宁没让她过来，而是让慕少臣给她安排的司机开车去医院。
之前因为害人的女生是斯行签约艺人，慕少臣主动把她受伤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不但负责全部医疗费用，还主动找了阿姨和司机过来，方便她生活起居，以及平时必要的出行。
到达医院，施宁还没去复查，就碰到了拿药回来的吴凯。
看到她，吴凯明显愣了几秒，才朝她走过来主动打招呼。
“施小姐。”
“你是少臣的弟弟，不用这么称呼我，叫我施宁就好。”
施宁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近前，关心的问起吴母情况，“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吴阿姨做完手术恢复的怎么样，她现在还好吗？”
吴凯催下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药。
许久，才哑声说，“从做完手术以后到现在，我妈都没有醒过。她在急救室，每天都只能躺在病床上，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这样的结果，在手术之前医生就跟他说过。
只是他不信，只以为医生是觉得自己没钱，想让他省一些。
但是那是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啊。
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祈祷奇迹出现，祈祷母亲能好起来，能像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坐起来说她饿了。
但是没有……
“方便去那边坐一会儿吗？”
施宁指着不远处一排人比较少的长椅问。
她的右腿使不上劲，站着的时候大部分重量都在左腿上。
所以站的久会不舒服。
吴凯看一眼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司机，又看一眼施宁，低声问，“要我扶你吗？”
他看施宁的眼神干净又温和，没有丝毫要占便宜的意思。
施宁摇头婉拒，“不用了，我现在正在适应自己使用拐杖。”
吴凯点点头没说话，只是跟在她侧后方往那边走。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司机直接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确保随时能看见人。
“施……”
吴凯想喊施小姐，想起来施宁刚才让他改口，犹犹豫豫的跳过称呼，“你是想和我说什么事吗？”
“对。”
施宁点头，“我们之前去找你和吴阿姨的时候，吴阿姨对我说过不想活着继续受罪，说她现在每天活着喘口气都是疼的。要不是放心不下你，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想到吴母捂着脸痛哭着说太疼了的话，施宁就忍不住一阵心酸。
没有人愿意死。
但是如果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受罪，都伴随着无休止的疼痛，恐怕一般人都受不了吧。
听到她的话，吴凯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般浑身抖如筛糠。
就连手里拿着的药也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许久，他低头把脸埋在掌心，低低的呜咽出声。
施宁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身后压抑的呜咽让人心里难受。
在她复查结束，换好药从外科门诊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早已没了吴凯的身影。
她敛下眸子离开。
孝顺不是错，但很明显吴凯已经钻了牛角尖。
他的执着，对吴母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碰到吴凯，施宁莫名想起了慕少臣。
几天不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没敢问江博有没有对他提过给她当男伴去帝都参加宴会的事，怕徒惹难受。
他好不容易和她离了婚，只怕恨不得离她远一点。
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看起来有些离谱的请求？
心里烦闷，在司机问她是否要回松合苑的时候，她摇头，“不了，我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司机开车带她找了一家看起来环境不错的饭店。
路上，她给林姨打了电话说今天不回去吃饭。
挂断电话，施宁下车。
刚走出去一步，两道熟悉的身影蓦然闯入眼底，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那两人走进饭店，几乎下意识的转身打开车门撞进后座。
直到坐稳了，才再次抬头往饭店方向看去。
清隽挺拔的男人旁边，跟着青春靓丽的金发女郎。
两人并肩前行，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实在称不上暧昧。
但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心脏处传来的闷痛。
“我们换一家饭店。”
在司机出声询问时，施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