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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方医生过来。”
杜老爷子忧心不已，连忙让佣人打电话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江博也起身过来，帮施宁顺着气。
慕少臣坐在不远处，虽然没有起身，眼神里也带着淡淡的关切。
好在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家庭医生就在杜家住着。
接到电话之后，很快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听说施宁不舒服，掏出一个脉枕让她把手腕放在上面，捏着手腕把了半晌。
之后又让她换了另一只手，再把了一次脉，才长出一口气，笑眯眯的回头看着老爷子，“恭喜杜老，您这是要添曾外孙了。”
他这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
慕少臣和施宁离婚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个时候却爆出怀孕的消息。
施宁脑海中，忽然想起在离婚前一天，慕少臣喝醉……
“方医生，宁宁怀孕多久了？”
杜老爷子满心欢喜，只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
这回，他就算强迫，也要逼着慕少臣和宁宁复婚。
今天看他们两个参加比赛时候那个样子，慕少臣也不是对宁宁全无好感。
只要两人复婚，同出一个屋檐下，又有孩子作为枢纽。
两人的感情还不突飞猛进？
“应该有最少四周了。这个时候脉象还不是很明显，但是我敢肯定，小小姐这个绝对是喜脉！”
方医生在杜家已经二十多年了。
眼看着杜家血脉凋零，被其他世家欺负，一直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如今老爷认回外孙和外孙女，家里又要添新丁，他由衷的替杜老爷子开心。
但江博却狐疑的看着慕少臣和施宁两人。
那段时间，慕少臣对施宁有多排斥，他看在眼里。
在那种时候，两人还同房，打死他都不信。
但是要说施宁出轨，他也不信。
所以他怀疑施宁和慕少臣离婚后，心情不好，被其他男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个可能，江博脸都绿了。
“宁宁，这个孩子是谁的？”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仿佛只要施宁说出孩子父亲是谁，他就要扑上去把那人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来。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护的跟眼珠子一样，怎么能被别的男人欺负？
“我先出去抽根烟。”
慕少臣忽然开口，转身离开。
他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杜家的私事，他一个外人在场不合适。
但心口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闷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一个多月前，他就和施宁离婚了。
所以，施宁就算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也不算出轨。
跟他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但心里就是没来由的难受。
施宁这个骗子！
一边装作舍不得和他离婚的样子，一边马不停蹄的找好下家。
他是昏了头，才会相信她对自己情深一片。
亏他还时时因为离婚，对她心存愧疚！
他一边愤怒，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猜想。
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会是周淮吗？
听说她以前很喜欢一个叫傅明寒的男人。
为了那个男人，在当初和自己的婚礼上闹出假流产的事，让自己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
……
在慕少臣开口时，施宁正想回答江博的问题。
他突然说要离开，让她的脸颊一寸寸白了下来。
他，就这样不能接受自己怀了他孩子这件事吗？
之前在宴会上，两人合作的那样好。
在某些时候，她甚至看到了慕少臣眼底的情意。
难道，这些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脏传来一阵阵紧缩的难受。
抬头对上江博和杜老爷子担心的视线，施宁勉强弯起嘴角，试图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但她笑不出来。
一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被他的父亲喜欢，她就没办法高兴。
但很快，她意识到什么，脸色更白。
她慌乱的抓住方医生的袖子，大脑一片空白，“我前段时间骨折，用了很多药，其中还有麻药。还有，我今天在宴会上落过水，会不会对这个孩子有影响？”
她记得，怀孕的时候很多药都是要避讳的。
尤其麻药，更是直接作用于神经。
即便慕少臣不喜欢这个孩子，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也想要让这个孩子好好的。
和慕少臣离婚，她就没想过再嫁给别人。
对她来说，这个孩子是慕少臣给她的最好的离婚财产。
来的时候刚刚好。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一定会接受不了。
“这种事情不好说。”
听到施宁的话，方医生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小小姐你也别太紧张。回头你问一下之前都用过什么药，后续产检积极配合，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止损，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眼看自己越说，施宁脸色越白，年过五旬的方医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当然，我说的也是最坏的情况。怀孕不能喝酒，不能吃感冒药，不能用麻醉，不能喝咖啡，这些都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常识。但在怀孕初期，很大一部分人在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下，也都做过，最后生下来的宝宝也很健康。”
他这么说着，心里自然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的。
说完又怕自己给太多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能接受现实，忍不住又劝了句，“退一步讲，小小姐你还年轻，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没了，以后也还有机会再怀上……”
杜老爷子和方医生认识这么多年，真的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不会说话。
眼见外孙女的脸色被他逗的跟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白的吓人，一会儿又迸发亮光，后面又重新变白……
忍不住顿了顿手里的拐杖，沉着脸开口，“方医生，这里暂时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老爷子难看的脸色，方医生终于住了嘴，提着药箱一溜烟跑了。
算了，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家庭医生而已。
安慰人，给人做心理疏导这种事，不太适合他。
毕竟专业不对口啊。
“宁宁，你别听方医生那混账东西胡说。你要真不放心，往后产检多留心，不会有事的。”.?
把方医生赶走，杜老爷子才小心翼翼的安慰起人来。
施宁却不放心，“外公，我当初留了主治医生的电话，我打去问问当时都用的什么药，您让人帮我查查，有没有什么不能用的。”
“那也行。”
杜老爷子连连点头。
等施宁打完电话，把当时医生给她用的药都转述给杜老爷子，让他帮忙去查，众人才意识到慕少臣出去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我出去看看少臣怎么回事。”
江博想知道施宁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但也不想戳开妹妹的伤疤，于是错失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见施宁状似无意的往外看，也猜到她是在看什么，当即自告奋勇。
不等施宁开口，就大踏步除了大厅。
他也难受，也想出去抽两根烟，甚至想跟人打一架。
但在施宁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
“宁宁，你先上楼休息。外公把你用的这些药拿去给方医生看看。”
杜老爷子轻拍施宁肩膀，催她上楼休息。
要是早知道施宁怀孕，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去参加那劳什子的宴会。
今天施宁又是落水，又是上蹿下跳的，下午甚至还崴了脚。
要是他的宝贝金孙出了什么问题，一百个江家都赔不起！
施宁答应一声正想起身上楼，就见刚出去没多久的江博脸色难看的回来。
看见施宁，他赶忙勾起一个笑说，“宁宁，我刚才出去没找到少臣。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接到江城那边的电话，说是有事要让他回去处理。”
“回江城去了吗？”
施宁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接受慕少臣的态度了。
甚至想好了，即便他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她也会欣然接受。
可听到他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离开，心里还是不自觉的难受。
就那么不想看见自己吗？
“宁宁你别难过，等我回江城，找他给你出气。”
看她脸色不好看，江博连忙出声安慰。
施宁被他逗笑，勉强弯起嘴角，“这个孩子跟他又没有关系，你给我出什么气？”
江博震惊脸。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施宁亲自盖棺定论又是另一回事。
她话里的意思，被他认定这个孩子不是慕少臣的。
看施宁的眼神更加心疼，也不敢再追问孩子是谁的，只让她去休息。
施宁确实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想，慕少臣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她说的话。
那时候他说等宴会结束之后，有话跟她说。
当时她以为他是想要复婚，或者说想要先交往看看。
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她误会了。
他不接受这个孩子，也不接受她。
无论是不是之前药物影响，让他对自己这样排斥厌恶。
但她是真的累了。
有时候她都在想，干脆不要再继续纠缠。
自己守着过去的记忆，各自安好，似乎也不错。
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施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去。
梦里，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是前世她要生要死，非要和傅明寒在一起，把慕少臣伤的体无完肤。
一会儿又是慕少臣一脸冷漠的揽着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女人对她说，我不爱你，这是我的妻子，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甚至还有许筱妍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说，“我喜欢慕少臣，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想要追求他，和旁人无关，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
……
再次睡醒，已经是次日早晨了。
明明睡足了十几个小时，她却觉得浑身疲累，像是跑了一个晚上一样。
扶着有些酸困的腰身起床，施宁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
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暖融融的。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梦里的阴霾似乎也被这难得的好天气驱散了不少。
施宁抬手按住腹部，心里默默的对着这个还没成型的小生命说，“宝宝，很抱歉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妈妈保证，我给你的爱不会比任何一个完整家庭的少。”
洗漱过，换好杜老爷子提前让人在衣柜里给她准备的休闲衣服。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昨天被她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项链。
眸光闪了闪，她又走过去找了个盒子把项链装进去。
之前说好了要还给慕少臣的，她得收好，到时候一并带回江城去。
把盒子装进行李箱，施宁开门下楼。
楼下，杜老爷子正在看报纸。
见她下来，立刻把报纸放在面前桌子上笑着朝她招手，“宁宁，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睡得很好，谢谢外公关心。”
施宁走过来站在杜老爷子面前，“外公，我哥呢？”
“一大早接了个电话，说是警局临时有任务，坐最早一班飞机赶回去了。”
杜老爷子不满的哼了声，但眼神里的骄傲和自豪却怎么也掩不住。
施宁一愣，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来的，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帝都。
想到昨天匆匆离开，甚至都没有跟自己打个招呼的慕少臣，她心里又是止不住的难受。
她早上睡醒，特意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收到他发过来的任何信息。
“不管他们。你昨天睡得早，连晚饭都没吃，饿坏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看出她心情不好，杜老爷子起身拉着她往餐厅走。
施宁反应过来，动了动手臂，改为挽着杜老爷子，“确实有点饿了，谢谢外公。”
“一家人就别谢来谢去的了，生分。”
杜老爷子故作不满的敲敲她额头，却没舍得下重手。
“顺口嘛，这说明您外孙女讲礼貌。”
施宁配合的缩了缩脖子，笑着撒娇。
她从小就很有长辈缘。
遇到杜老爷子这种慈爱的长辈，撒娇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这丫头，可比你哥会说话多了。”
杜老爷子被她哄的心花怒放。
等着佣人盛饭上来的时候，他看着施宁问，“宁宁，外公上岁数了。你能不能到帝都来陪陪外公？”
他眼里含着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施宁指甲掐住掌心，目光闪烁的避开他殷切的视线，“外公，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