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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沈少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慕少臣拆开一双筷子，手腕微微用力，破开一套餐具表面那层密封的塑料膜。
之后放下筷子，动作优雅的拆开餐具，又拿过热水壶倒水把餐具烫过一遍，摆在施宁面前。
完全没把门口那几个明显是来找茬的男人放在眼里。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慕先生认识我堂弟，并且对他颇多照顾，就也想过来认识一下，顺便感谢慕先生的帮扶之情。”
沈琦扭头看向自己身后几个男人，冲他们笑几声，扭头走进包间，在慕少臣对面坐下，一只脚抬起来踩在旁边一张椅子上。
他带来那几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进来，吊儿郎当的站在沈琦身后，并不坐下。
施宁看的分明。
那几人看起来站姿随意，吊儿郎当，可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半点都不弱于曾经当过特种兵的沈琦。
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扭头看向慕少臣。
慕少臣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她的，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淡着眸子回望沈琦，“沈少这个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像是要来感谢的。”
“我在军营多年，不懂得拐弯抹角。如果哪里有让慕先生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那就只能抱歉了。”
沈琦自顾自拆了一双筷子，用力在餐桌上捣了两下，发出“彭彭”的声音，“这家饭店怎么回事，上菜这么慢。华子，你去帮慕先生催一下。”
“好嘞。”
他身后其中一个男人嬉皮笑脸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叫人。
“沈少这是想请我们吃饭？”
慕少臣不悦的眯起眸子，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沈少把两根筷子在自己指尖耍的虎虎生风。
听到慕少臣的问话，近乎无赖的笑开，“哪儿能呢？慕先生的公司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反观我们沈家，被我那大公无私的堂弟把产业捐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哪里有闲钱请得起慕先生吃饭？”
慕少臣眸色微暗，“我可不记得我邀请过沈少共进午餐。”
说话间，有服务员在之前出去那男人的“押送”下，战战兢兢的推着餐车过来。
眼见他要把慕少臣之前点的菜放到桌子上，被慕少臣抬手拦下，“且慢。”
那服务员咽了下口水，勉强止住颤抖的手，陪着笑看向慕少臣。
“我们的包间被陌生人擅自闯入，打扰用餐。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清一下场，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像是没有看出服务员的为难，慕少臣寸步不让。
服务员为难。
眼前这几个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谁敢招惹？
“慕总坐拥百亿市值的公司，即将成为后起之秀。不会连一顿饭都舍不得吧？”
慕少臣的一再打脸，让沈琦眯起的双眼里闪过凶戾。
本来还想逗弄一番的，既然他这么给脸不要脸，那他也没必要再拖着了。
“不是一顿饭的问题，就是看到来要饭的和我同桌，影响心情。”
慕少臣摇头，语气淡淡。
那嚣张的语气，直接把沈琦气笑了。
他当年在部队当特种兵的时候，连上峰都管不了他。
没道理现在退下来了，还要受一个商人的鸟气。
他忽然丢掉筷子，一把拍翻面前餐桌，冷笑连连，“既然慕总不识抬举，那大家就都不要吃了。兄弟们，大家伙给慕总松松筋骨。至于他旁边那个女的……”
沈琦目光落在施宁身上，眼神里闪烁着淫邪的光，“兄弟们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孕妇吧？这么大的肚子，看着也怪辛苦的，兄弟们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捅出来，让这个小美人轻松轻松。”
他一番话音落下，引起身后一众痞子充满恶意的哄堂大笑声。
落在施宁身上的眼神，也变得恶心起来。
慕少臣在沈琦拍翻桌子的瞬间，侧身把施宁护在怀里，避免翻倒的桌面和桌子上掉落的餐具落在她身上。
听到沈琦那恶臭的发言，周身陡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他放开施宁，示意施宁和刚才过来送菜的两名服务员去角落躲着。
这才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挽起衣袖。
和那群痞子流氓一样的人相比，如同一个优雅的贵公子。
一举一动，都雅致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沈琦信奉拳头为尊的道理，即使在部队里多次被记过处分，即使因为一次失误被迫退伍，也不曾将他这跋扈的性子磨平。
生平也最恨慕少臣这样装腔作势，自认高人一等的所谓优雅做派。
如今看着慕少臣临危不惧，反而还有闲情去整理衣袖，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兄弟们朝着慕少臣那边冲了过去。
慕少臣挥拳和人对战，感觉这些人的身手和之前对战过的那些保镖都不一样。
这几个人下手狠厉，一招一式都是杀招，半点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才打了没多久，慕少臣就挂了彩。
但他始终护在施宁和那个服务员前面，不曾让开半分。
这些人他拦着虽然吃力，却也知道，一旦放过其中一个，对施宁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沈琦在旁边看着慕少臣艰难应对几人，心里知道拿下他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抱着猫戏老鼠一样的心态，看着慕少臣拳拳到肉的和那些人厮杀。
以一当十，他承认慕少臣很厉害。
他欣赏慕少臣，同时也忌惮着他。
在慕少臣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沈琦终于站起了身。
该结束了。
他要的是施宁。
所以，慕少臣没必要活着。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今天慕少臣不死，对他而言将是极大的隐患。
但就在他即将走到混战的人群里加入战局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快速却整齐的脚步声。
沈琦转身，朝门外看去。
原本和服务员一起缩在墙角的施宁也站起身，目光殷切的看向门口。
下一秒，一群身穿军装，端着武器的军人出现在门口。
为首一个军官厉喝一声，“所有人抱头蹲下！”
厉喝声过后，是武器上膛的声音。
整齐划一，威慑力十足。
慕少臣一拳挥出，打在最近一个人脸上，如鹰隼般的眼神看向在场所有人。
他打不过这些人。
如果只是一两个，他还有信心能赢。
但这几个人的战斗意识太强了，配合的也极好，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能撑到现在，几乎是他的极限。
但他不能倒下。
施宁在他身后。
一旦他倒下，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施宁。
沈琦身上是有凶性的，跟江弘那种对人命漠视的人还不太一样。
他身上大概是真的背着人命的，对杀人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喜爱。
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就绝不仅仅是吓唬人而已。
施宁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下场会十分凄惨。
他们要施宁活着或许有用，但并不影响对她进行各种虐待和凌辱。
所以，即使有人出现在这里，即使那些围攻他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从那群人身后走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一米九几的身高，站在门口几乎将所有光线全部遮去。
一身军装，手持配枪，看起来比演戏时那一身仙气飘飘的装束更加俊美。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慕少臣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开。
黑暗侵袭而来，他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地。
“少臣！”
晕倒之前，他听到施宁充满焦急的呼声。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秦城到了，她应该就能安全了吧。
-
慕少臣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无数次重击，造成多处内脏损伤，最严重的是脾脏破裂，手臂骨折。
很难想象，他在手臂骨折的情况下，是怎么坚持着一声不吭，甚至还继续和那些人战斗的。
“别动！”
施宁从门外进来，看到慕少臣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忙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人按住。
“那些人，怎么样了？”
慕少臣顺着施宁的力道重新躺回去，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嗓音有多沙哑。
施宁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拿着棉签帮忙润湿干裂的薄唇，温声解释，“你脾脏破裂，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喝水。”
见他薄唇被水润湿，看起来没那么干燥，施宁把杯子拿开才回答他之前的问话，“他们是流窜在缅北的雇佣兵，不知道怎么被沈琦聚在一块带来了帝都。因为他们手上都有人命，沈琦有和缅北联系的迹象，被带去了军部。过段时间可能还要上军事法庭，秦城说那些人大概率会被执行死刑。而沈琦，就算不是死刑，最少也要判个无期了。”
“秦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施宁给他润唇的时候，有一丝甘甜的水流入口腔。
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施宁拉了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解释秦城出现的原因，“沈琦让人动手的时候，我就给秦城发了信息。他最近在部队，刚好练兵的驻扎地点就在附近，所以他才能赶到的这么快。”
“那就好。”
慕少臣点头，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一时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施宁有心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傍晚的时候，听说慕少臣醒来的杜老爷子来了一趟医院。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和他一块来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年轻女人。
“这位是负责商会一应事务的程书记。我已经把你的想法跟他说了，他说想要亲自见见你。”
在确定慕少臣没事之后，杜老爷子开门见山道。
“程书记，你好。”
慕少臣朝程书记露出抱歉的神情，躺在床上朝他伸出一只手。
程书记和他握手过后，又介绍起身边神情娇羞的女人，“这位是我的女儿程芮，她曾去过帝都，并且有幸和慕先生当过舞伴，不知道慕先生还有没有印象。”
慕少臣这才把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落落大方，长相不差，看起来有些英气。
他皱眉片刻，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印象。”
听他这样说，程芮眼里快速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收起情绪，转头期待的看向父亲，似乎等着他的下文。
“宁宁，我们先出去说说话。”
杜老爷子忽然牵起施宁衣袖，让她陪自己出去。
施宁看了眼程芮，又快速垂下视线。
答应一声，转而扶着杜老爷子手臂走出病房。
她刚要关上房门，杜老爷子却忽然把手按在她手臂上，只把门虚掩，并不关紧。
施宁转头，满脸疑惑的看向外公。
杜老爷子却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门内，示意她别说话。
然后自己微微偏头，贴在门上开始偷听。
施宁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
从来没想过从认识以来都显得深沉睿智的外公，也有偷听的一天。
他要是真的想听里面说什么，为什么要带自己出来？
难道是那个程书记之前要求的？
杜老爷子看她站在那里，伸手拉了一把，把她拽到门口。
站在门口，施宁也顺利听到了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慕先生提出的想要替代四大世家，获得优惠政策的事，我可以答应。甚至，我会在权限之内，给你最优惠的条件。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贵公司将会有最大限度的优先权，国家出台的全部惠商政策，你也将会第一个知道。”
“程书记想要什么？”
对于程书记主动亮底牌的行为，慕少臣没有表现出半点激动情绪。
反而冷静的问出程书记的条件。
这些所谓的优惠都是基于程书记个人行为。
如果他要的，只是关于自己那个项目相关的条件，不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医院探望。
更不会带着自己女儿过来。
果然，程书记面上流露出一丝欣赏，伸手牵起自己女儿的手把她带到自己面前，说出自己的条件，“我这个女儿从小就没让我操过心。她对慕先生很有好感。只要慕先生肯和她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就可以获得我所说的一切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