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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公司的文件？”
每个字她都认得，也知道朝暮科技是穆氏百分百控股的科技公司，是从穆季扬这个太子爷进入集团开始就分给他全权打理的。
就是乍一看这些字，她整个人茫然四顾。
“不然呢。”穆季扬睨着她，又补充，“还没正式回公司，但有些工作总要处理的。”
苏漾：“？”
穆季扬倚在她对面的座椅上看她，见她依然没理解的神情，忍不住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离婚协议。”苏漾为自己刚才那一系列的脑补感到可笑，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不是重新改了一份新的吗？”
穆季扬目光暗了暗，淡淡道，“我没这个闲心。”
苏漾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
他们的财产分割涉及到了大量苏家产业相关，不是简单的她分走他多少钱。
真要改动，又将是一场耗时耗力的拉锯战。
她心里很清楚，原本的那份协议其实是利好于苏家的。
如果不是那天她言语的激将，穆季扬这种精明商人哪会那么轻易就妥协签字。
她不让步的话，财产分割的官司打个一年半载都不算过分。
“那……那你觉得之前那份协议，内容应该没问题吧。”苏漾语气多了几分不太有底气的试探。
回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我不记得了。”
苏漾看他的脸色似乎也没有波动的样子，分不清他对那份协议内容的态度。
不过她知道，是她贪了。
又想离婚，又不肯让利，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叔叔苏庆年多次试图联系她，希望她能看在苏家，看在爷爷的份上，想办法挽回穆季扬。
她倒不是怕他，只是苏家产业毕竟是爷爷心血，她自己也有一半股权，于情于理她都很难不为苏家着想。
说白了，穆家一旦抽走所有资源，和苏家彻底割席的话，苏家独木难支。
所以离婚的结果如果不能稍微利好于苏家，她要背负的代价就相当沉重。
苏漾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还有救。
他的那份撕了不要紧，协议一式两份，自己这里还有一份。
“那也没关系。”苏漾放下杯子，准备起身，“反正你已经签字了。”
“苏漾！”
穆季扬上前了一步。
他微俯着身，掌心紧按在她面前的小桌上，垂下眼看她，“是，真的非离不可吗？”
逼仄的气场和空间原本该让她有一种讨厌的压迫感。
但这个听似平静的声音里，仿佛有种不合他人设的恳切。
他声音那么低，像在求她，哪怕求得极不娴熟也不自然，甚至不太真实。
苏漾瞳仁微微怔了下。
映在她眼中的男人已低下头，避开她视线。
她唇刚要动，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他艰涩吐出的字音，“苏漾，我真的有那么让你讨厌？”
苏漾微张的红唇就停在那儿。
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一下子被这句意料之外的问题全堵在了喉咙里。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也依稀能从他眉间的皱痕看出他的不太对劲，和一点荒诞的紧张。
毕竟，该紧张的人，不是她吗？
静默中的时间仿佛流逝得尤其的慢。
慢到折磨。
苏漾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你……你还好吧？”
穆季扬终于在她这声里回过神来。
“……没事。”他抬起头，对上苏漾的双眼，缓缓道，“没什么。”
刚才那一刻，他思绪就像时不时昏痛的脑子，理不清逻辑，找不回理智。
但这么明知故问的话，讲出来多少有点自取其辱了。
穆季扬直起身时，眉头重新舒展像无事发生，紧攥在桌上的双手也随之迅速收回。
转眼，苏漾就只看到他下飞机的背影。
*
“挺莫名其妙的。”
“离谱极了。”
“是不是撞坏了脑子啊？”
再坐进商务车时，就只有苏漾和周蜜。
其他同行的同事安排了其他车。
周蜜坐在门边，从窗子往外看，正好瞥见穆季扬上了另一辆。
“你说，他大费周章的把我们整个团队都接回来，少说也该有点个人目的。”周蜜手指在下巴上打圈思考，“居然把你扔下他就走了。”
还以为刚刚飞机上，会有什么进展性的谈话呢。
结果俩人下飞机倒是挺快。
周蜜一转头，发现苏漾一反常态，视线竟也透过车窗盯着那辆迅速开走的车。
“怎么了？”
苏漾说，“没什么，我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可能脑子撞过之后，确实会影响精神状态吧。”
从前的穆季扬，她觉得跟个赚钱机器没什么区别，情绪也稳定的一匹。
飞机上那一刻，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还清醒，差点以为误入了什么男主苦恋不得的戏份里。
周蜜：“不是吧，他精神出问题了？”
“搞不好是被夺舍了呢。”苏漾深吸了口气，不咸不淡的说。
周蜜思忖道，“是不是重生啊？那种下场凄惨的开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公司破产，被股民逼到跳楼，一睁眼发现回到了几年前，他未来大红大紫的前妻还没跟他正式离婚，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漾转头看着周蜜，“要不你去当编剧吧，我投资一下。但女主我就不演了，我怕晦气。”
周蜜：“……谢谢您嘞。”
民政局到底是没机会去的。
苏漾回了周蜜新给她找的公寓里休息，周蜜约好的按摩师准时过来给她做spa。
她趴在按摩床上眯着双眼，要困不困的思考明天是上午回录制基地，还是睡个懒觉下午再去。
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去民政局的机会。
昏昏欲睡的时候，周蜜一个电话将她喊醒。
“有个代言，开的条件真的超好，但要约你明天面谈。要不明天晚点再过去吧？”
苏漾迷迷糊糊听着她讲了一堆，大致就是不论在价位上，还是甲方爸爸的地位上，这个代言对她有益无害，属于她现在这个咖位能接到的顶级了。
还能抬咖的那种。
“不是什么形象大使，是正儿八经的亚太区代言人。”
苏漾按着眉心，“这种好事轮得到我吗？”
她现在顶多算个突然火起来的综艺咖，有个大使的title都是品牌爸爸青睐有加了。
“也不一定，毕竟不是时尚品牌嘛。”
苏漾慢慢清醒，也后知后觉听出一点周蜜的顾虑。
真有这种好事，她还需要这么小心的跟她商量吗？
“是哪家？”
“咳，凌峰。你知道的，他们的新能源车现在在全球属于第一梯位了，上一个代言人还是影帝呢。”周蜜迟疑了一下，“虽然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我们，但你可以去问问嘛，你熟的……”
苏漾：“……”
不，她不熟！
她甚至了连李亦侬的微信好友都没有，所以更不懂李亦侬在掺和些什么！
*
加上李亦侬颇费了些劲。
原本她可以直接找易深要个微信号，但考虑到阿羡的追男人大计，这个梯子她还是要递一递的。
这一来二去，微信号推过来时已经到第二天上午。
顾羡在聊天框里连发三个滑跪的表情包。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他这个人，明明还那么早，他说睡就睡了啊】
【我就应该开始就开门见山先把微信要了再聊其他的】
【呜呜，宝贝没耽误你事儿吧？】
苏漾趴在床上低头打字，额上是刚推上去的真丝眼罩。
【我更关心你们聊了些什么？】
顾羡还没回，她率先收到了李亦侬通过好友的消息。
对话框还停留在她验证里写的那句“我是苏漾”。
她思考了一会儿，刚要打字，对面直接发来一个微信名片。
苏漾：【？】
李亦侬：【[抠鼻]效率吧，你一加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苏漾：【？？？】
李亦侬：【夫妻一场的，现在知道删了不方便吧】
苏漾使劲按了按眉心，再才耐着性子把代言的事说了一遍。
李亦侬：【[擦汗]我都快忘了这事……】
代言的事的确跟穆季扬那边有关系。
凌峰新研发的系列有一部分和穆氏的合作，也有穆季扬个人投资。..?
前段时间穆季扬似乎是撤掉了一个苏漾的广告，想作为补偿，李亦侬义不容辞就答应了。
当时只打算找苏漾拍个广告，只不过因为研发的问题，广告的排期还没上。
而他们原本大陆这边的代言人正值合约到期，公司想换换新血液，还在调研中。
营销部那边觉得苏漾的上升空间很大，很可能在综艺结束后的短期内，咖位完成一个质的提高。
不过都知道，就算抛开目前的咖位问题，苏漾和穆季扬刚刚离婚，这个提案基本不抱希望。
代言人的候选中，她最不占优。
但最后的结果，整个凌峰内部都大跌眼镜。
不仅首选苏漾，甚至批下来的还是整个亚太区代言人。
因为具体的接洽是营销那边处理，所以李亦侬并不知道具体进度。
苏漾突然过来加他，他第一反应是跟穆季扬有关。
很可能，是想打听点什么。
但为了封住自己的嘴，也为了堵住苏漾的提问，李亦侬选择扔个微信号了事。
李亦侬：【我们公司营销部挺看好你，也想改改之前老派守旧的形象，怎么你觉得自己不适合吗？】
苏漾：【那倒不是，我是怕有暗箱操作】
李亦侬：【……多少有一点吧，我不批的话这事也没人敢批】
他省略掉了当初开会时，一众老古董股东的集体施压。
不过压力确实不大，把投资人搬出来他们就熄得差不多了。
苏漾：【除了你，没有别的暗箱操作了？】
李亦侬：【既然你这么直接，我再拐弯抹角也没意思了。最初是你准前夫提议，他撤掉你广告想补偿一下，正好我们也要拍个广告。后来种种原因，广告还没提上日程，我司又正好要谈代言人，而你最近表现又过于亮眼……】
苏漾：【……】
是热搜表现吧
苏漾：【行，那没事了，我下午去签合同。你司员工很有眼光~】
李亦侬挠了挠头，等了好半天确定是没后文了。
他实在有点没死心。
李亦侬：【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找我打听的吗？不想了解一下某个重伤人士的奇妙变化？】
苏漾：【没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