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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雪越下越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落在倒塌的房屋和裂开的土地上，更加突显了残垣断壁的凄惨景象。
没有像五条悟那么方便的瞬移能力，夏油杰是驱使手下以速度见长的一匹咒灵过来的。才将将从空中降落，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一眼扫过去,几乎连一点生气都看不到。
曾经威严繁荣、夜不闭灯的禅院家,只剩下零星的几盏野灯,高高砌起的外墙被破坏殆尽轰然倒塌在一旁，被积雪埋没。
夏油杰跳下来,脚踩在雪里,寒意仿佛直通血液一般，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冻结起来。
“深雪……深雪！”
因为禅院家这副模样,夏油杰一时间没有分辨清楚深雪到底在哪个方位。
周遭只有一颗高高的树毫发无损的立在那里,他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深雪常坐在旁边高墙上的那颗樱树。之前第一次来做客时他曾经走过这里……还记得方向，顺着走过去应该能到深雪的房间。
但就在夏油杰要走进去的前一刻，在夜里淡泛着莹蓝的安倍晴明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晴明？…深雪人怎么样了？她受伤了吗？”
将眼前这个男人的焦急与不安全数收入眼中的安倍晴明略有些凉薄的勾了勾唇。
“她没事。”
得到确切答案的夏油杰松了口气。
他一侧身就要走进去,“我去看她。”
安倍晴明没有动，只说了一句话。
“五条悟在里面,你也要进去吗？”
听到这句话的夏油杰果然停住了脚步,他脸上的表情微变，“……深雪还愿意见他？”
做出了这种事情,引发了这么大的后果,他怎么还有脸见深雪？
“果然。”安倍晴明束着手,侧脸看向旁边的夏油杰：“五条悟会突然离开，是因为你吧。”
连半点疑问的意思都没有，他几乎算是已经确定了这项罪名。
“是我又怎么样？”夏油杰讽刺的说：“如果悟真的有认真对待深雪的意思,这样的日子就不该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他有想过的。
如果悟没有过来,……如果他是真心对待深雪的，那么只要深雪能够幸福和开心。
他不会再做任何干扰他们的事情。
但是很遗憾，五条悟来了。
“做出这种事情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五条悟？”总是带着笑的安倍晴明，今天难得的冷着脸。
“你不过是个式神，又懂什么？我是为了深雪的将来好！”
夏油杰沉下了脸，“深雪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很轻易就会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就这样一无所知的结了婚才是对她的不公平。”
他绝对不允许深雪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
就算是在知道夏油杰最终所决定前行的道路时，安倍晴明都不曾冷言相待，但是今天却嘲讽意味十足的说：“让她一个人承受两个家族的压力、面对来客们的指指点点，以及自己被丢下的不知所措与孤独……这就是为了她好吗？真是厉害啊，夏油君。”
还没等夏油杰发怒，安倍晴明转过身。
“到最后深雪也在为你找着借口，“杰没有来，一定是因为咒灵还没有把信交到你手上吧”这种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的理由。”
夏油杰的心跳，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咚、咚、咚。
“深雪很伤心，没有新郎、没有朋友、没有亲近的亲人的婚礼。”
“她的眼泪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夏油杰。”
安倍晴明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他迈开了脚步，准备回去了。
离开前，最后留下了一句。
“真的觉得有脸面去见她的话，就去见吧。”
雪夜里的风很大。
伫立在原地的夏油杰肩上，不一会就落了一层白。
他忽然将目光投向了那颗樱树，那里几乎承载了他与深雪全部的过去。
墙壁、房屋、庭院，全部倒塌倾落，只有这棵树完好无损。
安倍晴明的话犹在耳边。
「深雪落下的泪，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在深冬的京都，连呼吸都仿佛是在往肺里灌着刀子。
一下又一下的，回过神来时，喉间就只剩下铁锈的味道。
如果他能够再强一点……再强一些……
还不够，咒灵的数量还不够。
「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天与咒缚也并不是只有坏处，至少它可以让我帮助杰尽可能的少吃一些抹布味的咒灵。」
「那约好了哦，一级以下的咒灵就不要吸收了。」
夏油杰垂下了眸。
随手将一匹徘徊在结界外面的咒灵抓住，熟练的使用「咒灵操术」的他连一点动静都没引起，就将那匹咒灵揉搓成了可以入口的球。
他仰起头，张大了嘴。
目眦尽裂。
咒灵的味道就好像是团着呕吐物的抹布一样，令人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那约好了哦，一级以下的咒灵就不要吸收了。」
深雪的声音还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回响。
“抱歉。”
“不过……嘛，这也不是我第一个没有做到的约定了。”
夏油杰嘴角泛起了复杂又无奈的弧度，眼神温柔的注视着那颗没有一点绿意的樱树。
弱小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话。
“深雪，我说谎了。哪怕是你的哥哥……”
半响，他带着满身的雪转过身。
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禅院家。
“我讨厌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