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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岱岱自然是不会吃。
看了眼林玉娘，步柔儿率先提出：“婚约解了吧。”
心觉惭愧，天虞沉下眸子。“抱歉。”
“不必，本就是我强人所难。”
步掌门待他如亲子，本想是报答师尊恩情，却未想到林玉娘他终归是放不下。“当初答应婚事，我并非假意。”
“女子亦能顶天立地，”深吸一口气，“金城派不会埋没。”
眸子半阖：“日后步姑娘若有需要，我疏烟阁定当竭尽所能。”颔首：“感谢姑娘成人之美。”
打量着天虞喜欢的人，许久，步柔儿唇角轻勾。“不必。”
“派中还有事，我便先走了。”伸手，离得最近的蓝袍少年呈上一个木盒。“没什么好送的，佳偶天成，算是贺礼。”递给林玉娘。“与天师兄的是一对。”
没有再多说什么，步柔儿离去。
木盒中躺着一对纯金护腕，林玉娘望向天虞。两人眸中皆是深情。
步柔儿好像是变了，没有以往那么怨天尤人、锋芒毕露。连孟潜都感到讶异。这还是他认识的步师姐吗，就这样不吵不闹，说了句话便走了？
“步姑娘，哭了。”
话自叶相卿口中传出。众人皆是愣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难以置信。君臣公子何时开始关注旁人了，步柔儿的背影那么洒脱难道竟是假装。
羌叔绝凝望，张唇：“君臣该不会是不忍心了吧。”
没有回答，叶相卿心底轻颤。是他对不起步柔儿，是他轻易允下天陵屿与金城派的亲事，才害得步姑娘至此。
表情凝重，羌叔绝担忧叶君臣一时心软。虽然面上冷漠，但是他知道，他的表弟自深处是一个敏感心细的人。叶君臣太过有担当，又怎会允许自己伤人至深呢。
“步姑娘现在很好，我想她终于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少年的声音过分的干净。叶相卿抬首，与白四寒的笑眸对上。
“金城派必会继续与长生阁、天陵屿比肩。”
开云见日，叶相卿相信白衣所说的。因为他永远都逃不开那双含情却又真挚坚定的眸子。他想他是喜欢白衣的，喜欢他的玩世不恭，喜欢他不经意间透出的温柔。
可能白衣都未发现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永远心存善念，从不对这人世抱有恶意。
“小时候的师妹便想成为师尊的骄傲。”望向步柔儿离去的方向，天莫欺又怎会不知道步柔儿的渴求呢。
夫人离世早，步今迟忙碌派中事务，虽已抽空照看步柔儿，可终归是陪伴不足。病了，步今迟也不能照护床侧。后来步柔儿便变得娇蛮任性，无非是想惹步今迟生气多看她一眼罢了。她亦知道步今迟为金城派事务忧心，便一直想着长大后为步今迟分忧。可身为男子的步掌门从不相信女子可以成大事，便用世俗将步柔儿拘泥了起来。
少女的敏感猜疑，以为父亲只是不相信她，才过分的犀利、背俗。步柔儿所有的叛逆，其实都是因为对步今迟的爱，可小姑娘不懂爱。不过现在，她懂了。
“莫欺的心事终于了结了。”身为可能唯一知道天虞心事的人，能够修成正果，君老师既有感慨，又有不舍。再也不能窥探兄弟心事了，突然少了许多消遣。
“一柯，你为何在这儿？”刚瞧见君一柯，天虞直男不会说话。
叹息：“当真是见色忘义。”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天莫欺竟然没瞧见。
“你不是要去西河采购米粮吗。”天虞疑惑。
“那是上月的事。”果真是没把他放在心上。
林玉娘自然是能抓住重点：“什么心事？”
“这个呀，”君一柯含笑，“弟妹听我慢慢道来。”
天虞耳根通红，不过也并未阻止君老师说。
也就是与天虞开开玩笑，瞧见天莫欺的窘态，君一柯打住：“还是让莫欺与你说吧，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脸上尽是女子的娇憨。众人可见，天莫欺与林玉娘确是郎情妾意。
瞧见羌叔绝与叶相卿，林玉娘颔首：“羌少主、君臣公子远道而来，疏烟阁蓬荜生辉。往日多谢二位公子照顾生意，今日玉娘设宴，还望公子赏脸。”
叶相卿虽未表露出来，但心中还是有一丝讶异。他从未以自己的名义采购过疏烟阁的任何物品，林玉娘为何如此说道。难道知道他就是尹即。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叶相卿自认为伪装的很好。林玉娘并非没见过天陵屿的公子，何况气质从来骗不了人。
苏螺吃的很开怀，孟潜吃的更开怀。
“君老师，你为何不吃？”发现君一柯未动筷，孟潜怕君老师是因为坐在天虞身边看着二人你侬我侬不好意思。
羌少主喝茶：“狗粮都吃饱了。”
说是说实话吧，也大可不必打趣，心知肚明就好了。说是打趣吧，其中却带着丝无奈。白四寒眸子晶亮：“羌少主何时寻个道侣啊。”
沉下脸来，羌少主抬眸皱眉。欲言又止，最后道了句：“麻烦。”
“是因为羌少主养不起夫人吧。”苏螺突然开口。
羌叔绝挑眉，眸子微眯。白衣却饶有兴趣。
七十六缩了缩脑袋，又继续道：“孟道长在街边卖扇，单是我就见过六七次。实在想不出有谁会痴迷集扇，且其中几把我见羌少主用过。”不解：“长生阁乃是大派，羌少主竟会缺钱。”
既然提及了孟少潭，孟潜赶紧抱怨：“羌少主说他的使官忙碌，他一个少主不好上街贩卖，于是便委托我代售。本来说是他九我一，好不容易谈到了我三他七。却又叫我随叫随到，否则便不给结银钱。”
“那你为何要同意？”白衣戳筷。
实话实说：“我在派中闲着也是无事，何况卖扇的收益也挺多的。”
“收益是不是先入你手？”
孟潜点首。
“那先把你那份拿上便是了。”白衣淡淡。
羌叔绝皱眉，白衣还真会坏他的好事。
“可是我怕羌少主怀疑我私吞。”
没想到孟潜竟还是一根筋，平日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也不是不机灵的孩子。
趁嘴闲着，打抱不平：“卖了两年多，羌少主一分钱都未给他。”七十六忿忿。
“你都与她说了？”羌叔绝望向孟潜，叫人听去分明威胁之意。“没想到苏道长还怪会演戏。”前不搭后语，矛头还想指向他。终究还是个蠢丫头。
这——看向羌叔绝的目光带着鄙夷，白四寒也是未料到长生阁的少主竟是这般人。
若无其事：“这世上还真有奸商。”燕岱岱低头夹着菜，声音却不轻不重。
君老师若是羌叔绝，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不像人家竟能坐的如此安稳。林玉娘正经商人，也听不下去了：“羌少主，欠人工钱就不对了。”
“难怪孟小兄弟都瘦了，哪里有以前肉乎乎可爱的样子。”白衣插刀。
睫毛下暗潮汹涌。他喜欢可爱的。叶相卿心思，如何才能变可爱。难道是要多吃吗？多吃就能肉乎乎的了吧。夹了一根鸡腿放在碗中，觉得不够又夹了一根。
白衣注意到以为叶相卿是爱吃鸡腿，打掉苏螺刚伸进盘中的筷子。“别吃了，都吃多少了。”将最后一根鸡腿夹到叶相卿碗中。
七十六好是委屈，她就吃了一根啊。
林玉娘喜欢漂亮小姑娘，见苏螺可怜巴巴。“这盘中统共五根，是我点少了。”招呼道：“小二，再上两盘盐焗鸡腿。”
七十六嘴甜：“多谢林姐姐。”
先前五根中的其一就让白四寒给吃了，苏螺暗戳戳盯着他。这么省，为什么不把你的留给君臣公子吃。她是个很大度没有小性子的人，但见白衣在食物上竟是想着叶君臣，难免心中不平衡起来。自认为待师兄是极好的，她还为了白衣宴请叶相卿。果真是师妹没有外人亲。
“瞅我作甚，你林姐姐都给你点了。”白四寒斜眸。
发觉苏螺哀怨的眼神，叶相卿放下筷子另取了公筷。“若是不嫌，请苏姑娘先吃。”将鸡腿放回菜盘中。虽然不合礼数，但也总不好直接放到姑娘碗里。
君臣公子给她夹菜，受宠若惊啊。来者怎有拒的道理，毕竟苏螺也没真的生气，哀怨立马烟消云散。只是筷子还未伸进盘中，果断被白衣的眼神劝退了。“君臣公子，还是您先吃吧。”瑟缩。她相信只要她敢吃，她师兄就会一个眼刀子飞过来。苏螺还是想要活着的。
家中还有众多师弟师妹嗷嗷待哺，君一柯得回派送银钱去了。“就此别过，改日定来喝莫欺与林姑娘的喜酒。”
知己莫若友，天莫欺爱听。他最不喜欢旁人叫她林夫人。
酒楼外，热闹已凑完。羌叔绝望向叶相卿：“君臣，我要去探望姑姑。一起？”
孟潜大声：“羌少主，还望你把银钱给我结了。”
睥睨勾唇：“没钱。”羌叔绝说的有底气，因为他腰间荷包当真是空空如也。
看着心上人的师弟被欺负，林玉娘怎能不做些什么。“刚好有一批货明日要送往长生阁，孟师弟先在疏烟阁住下，回去我修书一封让伙计一齐捎给羌掌门。相信明日下午孟师弟的辛苦费就能结了。”
白四寒暗暗佩服。是个精明人，与天道长的呆板作风正好互补。
“我当真没钱。”怕众人不信，将荷包解下翻了个面。羌少主无可奈何：“你若真的现在要，乾坤袋中还有几把折扇可以给你。是收藏是卖，你自己处置。”
“还是要钱吧。”天虞已先替孟潜决定了，主要是孟潜单纯，太好人被糊弄。
孟少潭自然是听他天师兄的。点首：“对。羌少主，我要钱。”
温文尔雅的外表逐渐走上崩坏边缘，突然泄了一口气。羌叔绝清嗓：“就不能通融通融？”
羌叔绝何时拉下过脸，已是卑微。血脉尤在，哪怕所剩不多。叶相卿到底是于心不忍：“我替羌少主还了。”
终归还是他表弟，羌叔绝很是欣慰。不叫他表哥也无妨了。
“年底记得还我。”帮羌叔绝擦完屁股，叶相卿叮嘱。
他竟以为叶君臣一片好心？
想白捡便宜，只能说想得美。没要他利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刚好我也想去碧壶岛看看，不知叶仙长可欢迎。”白衣终究是欠叶相卿一场明月夜，月不赏完，心中总觉亏欠。
叶相卿转首，睫毛轻颤。许久：“好。”
那她要去哪儿？回峰呗。苏螺自我认知很清晰，也就不碍那个眼了。正好清缈峰过几日要招收新弟子，她身为师姐当然得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