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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普隆德拉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却遍地都是金碧辉煌的商务中心，没有海天一线的阳光沙滩，却有十几公里的滨江霓虹。
在伊思鲁德岛住了两晚之后，巴洛身上就只剩下二十块钱了...他分明记得自己银行账户几应该还有好几万，怎么突然就没了...他饿着肚子站在商场门口，想着这点钱只买包子的话可以吃几天......
他忽然好怀念昆仑山上吃不完的大桃子.......
“帅哥你好，健身吗？”一个美女拿着传单靠近巴洛，“哇你身材超好啊！”
巴洛看着她有了个想法，问：“你们那儿缺教练吗？”
“额...不——”
“诶，美女，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巴洛说完缓缓揭开上衣......
“啊这...这不好吧啊啊啊...”
“怎么样？”巴洛摆了几个姿势展示了一下肌肉。
“这这这......”姑娘和路人看的满脸通红。
“快点，我好冷！”巴洛催道。
“好吧，你跟我来吧！”姑娘一咬牙答应了。分明是她在推销东西，结果反被巴洛给推销了。
巴洛得逞地笑了，穿好上衣，跟着姑娘去健身房。
健身房出于方便考虑，开在一楼的商场外围，途经一家书店和一家酒吧。
“普隆德拉酒吧真是多...”巴洛喃喃。
“这家酒吧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姑娘笑道。
巴洛摇摇头，他不记得自己知不知道了。
经过酒吧，一个声音蓦的响起：“喂！巴洛！！”
巴洛回头，只看见一只穿着像酒保的白狼正站在侧门边抽烟。
白狼两步上前，假装凶狠道：“你他娘还知道回来啊！”
巴洛刚开始还有些莫名，但白狼一靠近他便觉得眼熟，直到人家一巴掌呼到他肩膀上了，他才想起来。
“卡？”
“你怎么回事，一消失消失那么久？”
“这说来话长了...”巴洛回头看了姑娘一眼，道了个歉把人打发走了，跟着卡到了后巷。
“你卡里没钱了。”卡开门见山道，“已经到资助期了，他们之前来找我了，然而我也没钱，又找不到你人...后来又有人帮你垫了不少。”
巴洛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实话实说道：“我失忆了。”
“what！？”卡满脸疑惑。
“这...很难跟你说清楚...我忘记了很多事，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你是谁。”巴洛说道，“我回来找一个人。”
卡还处在巴洛失忆的震惊中，瞪着眼问：“找谁？”
“不知道，我不记得他是谁了，应该是仇人吧？”巴洛不确定地说，“我只记得是只老虎。”
卡一下便明白了，笑道：“噗...你居然连他都忘了......还仇人...笑死...你干他的时候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巴洛：“？？？”
卡夜班刚结束，没力气聊天，只好带巴洛回到自己的住处，自己先睡一觉，顺便让巴洛吃点东西。
卡的住处就在附近，简单又整洁，可能是职业病的缘故，他把一切都擦拭得锃光瓦亮，白得就像他本人一样。
冰箱上的卡通熊磁贴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下次去超市的购物清单，番茄、金纺、启瓶器、可乐、垃圾袋、鸭血......记得很随意，看来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全都是些很生活化的东西。
巴洛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饭团，放进微波炉加热，随手拿起桌上倒扣着的棕熊水杯接水喝。
“你喜欢熊？”巴洛随口一问。
“那些都是别人送的。”卡随口一答。
“那人有心了，可惜你是个白痴。”巴洛道。
“你再骂？”卡瞪了他一眼。
巴洛站在微波炉前等饭团，捧着水杯又四处看了看，说：“冰箱贴、水杯、餐垫...都是棕色小熊的，我看不像是你会买的色调，而且这些都是带些小心思的物件，人家明显喜欢你。”他又随手一指和其他家居有些不太搭的小熊躺椅，说：“那个躺椅也是他送的吧。”
卡有点讶异于巴洛细致的观察，支吾道：“是...都是他送的。”
饭团热好了，巴洛做了个“你自己看着办吧”的表情，坐到餐桌边吃边说：“你先休息，我吃完也睡个午觉，安安。”
2
就在同一个周末的下午，比格斯烤了个香满四溢的芝士派。
“克里斯！出炉啦！”他在屋内大喊，刚喊完他就后悔了，他喊的太大声了，他知道克里斯一定不会是第一个到达的...
五秒后，布莱恩来到了他跟前。
“第一口我想先给克里斯尝。”比格斯护着派。
“好，我帮你去叫他。”
布莱恩把克里斯叫了出来，三人围着派，克里斯切下了第一块，尝了一口。
比格斯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
“芝士好多，感觉很满足。”克里斯笑着点点头。
“那你多吃点~”比格斯开心地笑了。
兰彻斯闻着味了，也从房间里出来，忍不住道：“好香。”柚子跟着他一起出来，一队人整整齐齐地开始分派。
兰彻斯要保持体形，不敢多吃，只切了一丁点。柚子也一样。克里斯本身吃的就不多，剩下的自然全分给了比格斯和布莱恩。
“吃完跟我一起称体重。”比格斯说。
“啊...别了吧。”布莱恩摇摇头。
比格斯：“那你不许吃。”
布莱恩：“你怎么能这样...”
比格斯：“嗯？你考虑清楚。”
布莱恩屈辱地抿着嘴，看看柚子，柚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又看看兰彻斯，兰彻斯脸上带着玩味，明显不打算帮他，他还想向克里斯寻求帮助，然而克里斯已经回屋了。
“好，称就称。”布莱恩只好答应了。
不愧是布莱恩，剩下的派他靠着优秀的进食速度抢到了一大半。比格斯虽然也很能吃，但无奈兔子的嘴比较小，效率上自然是比不过橘猫的。
两人来到体重秤前，比格斯指指自己，说：“我先吧，唔...142公斤，轻了点，该你了。”
布莱恩：“哇，你好重...”
比格斯：“我两米三呢，少废话，快上去！我要看你多重！”
布莱恩脱掉了外套和帽子，甚至把棉裤都拖了，这才扭扭捏捏地站了上去。他闭着眼睛，有些害怕地问：“多少...？”
兰彻斯和柚子也围了过来，比格斯说：“嗯...90...”
布莱恩：“斤？”
比格斯：“当然公斤...”
“啊啊啊为什么——”
布莱恩忽然就哭了，眼泪汪汪地往下流。他大叫着躺在地上打滚，一边哭一边抽打自己的肚子和大腿。
短短一个多月，他涨了足足40斤，一天一斤多。
比格斯吓坏了，往后退了一步道：“怎么了...我是不是不该让他称体重...”
“别闹了，起来。”
柚子想把布莱恩拉起来，结果低估了布莱恩的体重，刚把他拉起来小半米便没了力，一脱手，那只橘猫又重重摔了下去。
“……”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摔他干嘛？”兰彻斯责备道。
“没...”柚子脸上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带点委屈又带点错愕。
兰彻斯去扶布莱恩，结果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重复了以上动作。
“……”他和柚相看无言。
“你为什么又摔他一下？？”比格斯看不懂这两人在干嘛，只好自己上手，好在他力气足够大，没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三人把哭哭啼啼的布莱恩扶回卧室，比格斯苦恼地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最近精神状况不稳定，你们回去吧，我来处理。”柚子说。
待两人离开，柚子凑到布莱恩耳边，小声道：“秤是坏的。”
布莱恩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真的吗？”
“嗯，真的。”当然是假的，哄你的，柚心道。
布莱恩满怀期待地问：“那我现在想喝芋泥奶茶可以吗？”
“……”
“可以吗？我现在好想喝！”
柚快让他给气笑了，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彳亍。”
于是，两人便踏上了买奶茶的路程，他们来到商场，开始排队买奶茶。
“还要等一个小时...”
布莱恩四顾周围，看中了一家书店，他轻扯柚的衣摆，指了指那家书店。柚顺着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书店走去。
3
卡的午觉睡醒了，他打着哈欠差遣巴洛给他泡咖啡，巴洛乖乖去泡了，卡便讲起了他知道的发生在巴洛和布莱恩之间的事情。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只知道这些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多事？”巴洛不解。
卡把手机往巴洛面前一推，鄙视地说：“喏，自己看。”
巴洛接过手机，开始看聊天记录。
“我感觉我就像你的情感垃圾桶，你所有情绪都往我这儿丢。”卡说。
巴洛翻着聊天记录，思路逐渐开始清晰。
确实像卡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他只是一个劲地发消息，一大段一大段的发，卡一开始还劝解一下，到后来就经常不回了。
他没想到自己和那只老虎认识居然已经六年了...不过好像前几年都平平无奇，幺蛾子是这两年才出的。
巴洛耐心地看消息，越看到后面越气，直到看完他把手机一摔：“气死我了！”
“喂喂喂，我的手机！”卡心疼道。
“坏了老子给你换新的！”巴洛说完才想起自己现在根本赔不起，又担心地问：“没坏吧...？”
“没坏。”卡瞪了他一眼，“你就会给我制造麻烦。”
巴洛也瞪着眼睛，他的回忆渐渐回来了——月夜猫的僵尸洞、樱花城的元灵武士、魔鬼乌贼王与嗒妮小姐、沙漠中的魔王梦罗克……这些都是让他和布莱恩一起开过眼界的宏大世界。还有那些微观的琐碎的生活中的小确幸——火锅店的争吵、半夜的夜宵、咖啡厅的修罗场、汽车上救下的猫、第一次的拥抱和亲吻、一气之下的离队、星空之下沙漠之上的歌谣……太多太多了，多到他的脑子来不及处理。
它们就像毫无音乐细胞的人第一次乱弹钢琴发出的响声，又像无限猴子理论里总会写完的那本书，杂乱、却又不想它停下。
“我...需要出去透透气。”巴洛起身穿上大衣，离开了屋子。
他从快走到小跑，从小区到商场，从一楼到五楼，又从五楼到一楼。
他用仅存的20多块买了杯和樱花城回忆里一模一样的草莓酷乐冰，坐到了书店的门口，因为想起那个人很爱看书，可他又进不去，书店不允许携带开口的饮品入内。
他静静坐了半个小时，桌上的饮料从冰沙化成了水。
布莱恩买了两本书，从书店里走了出来，他侧过头，看见了巴洛和他面前的草莓酷乐冰，整个人一怔。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一只滔天巨兽，它张开了大口，像个黑洞一样开始吸水，不到片刻，他那被淹没的世界就干了。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商场里应景地放起《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4
“嗨——”
巴洛强按着内心的狂喜，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你怎么...你...”
布莱恩处在极大的震惊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柚看了巴洛一眼，反应淡定很多，他朝巴洛点点头，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这里有你放不下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拿奶茶。”柚说完便走了，给他们留了点二人空间，有些话他在的话不方便说。
“喝吗？”巴洛举起那杯奶茶，举到一半又放下，“算了，已经化了，我再给你买一杯...算了...我一份钱都没了...”
布莱恩慢慢靠近巴洛，直到靠得够近、看得够清。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彻底忘掉我了......”他难过地说。
“我这不想起来了吗？”巴洛笑道。
布莱恩捧着他的脸，摸了摸他的印记，问：“你眼睛下面怎么多了块斑纹？”
“这是我成熟的印记。”巴洛笑笑。
巴洛就这么突然回来了，就像他突然离开一样，毫无征兆。
而队伍里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毫无征兆，他们拥抱，他们问好，他们久别，他们重逢，仅此而已。
回到卧室里，巴洛看见还没分开的床，不自觉地笑了，但笑着笑着，他的脸又耷拉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他沉声道，这听起来不像是一句问句。
布莱恩答不出来，巴洛也知道他答不出来。
巴洛的呼吸声沉重，他坐到床上，皱着眉，看着窗户。
“我们刚刚重聚，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布莱恩站在床头，反问他：“那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巴洛抬眼，看着布莱恩那张憔悴又肥胖的脸，想生气却提不起怒气。
普隆德拉的秋天很有意思，16:59的时候还是白天，17:00的时候却已经是黑夜。就像这些不可能避免的现实问题，一旦被翻出来拿到明面上讲，就能比墨水还黑。
“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了吧。”布莱恩自嘲地笑笑，他张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他肥胖的身体，“生离死别。你离开我还只是生离，我已经这么痛苦了，我想，那要是死别呢？”
“你想说什么。”巴洛说。
“我想说什么...”布莱恩说，“其实我也想装傻，其实我也不想去思考这种问题...但是，巴洛，我撑死只能活150岁，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你错了，你又错了。”巴洛的情绪有些激动，“就是因为你只能活到150岁，我们的时间有限，所以才更要抓紧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用尽全力去在一起！不是吗！？”
布莱恩一怔。
“我问你，如果我没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来找我了？”巴洛问。
他其实已经猜到答案了，但是他不死心，他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布莱恩的唇微微蠕动着，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个字：“是。”
巴洛一颤，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这比那天在沙漠里被梦罗克揍得还要疼，不，这比他能想象到的任何痛苦都要疼。
巴洛疼得哭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痛苦地说：“你说过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不管怎样你都养我，你说让我别想甩开你...”
布莱恩梗住了，他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又骗我...！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骗子！布莱恩！你这个大骗子——！！”
巴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布莱恩感觉全身都被拧在了一起，他用力抱住他，能抱多紧就抱多紧。
“我求求你...布莱恩...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这样伤害我了......”巴洛庞大的身体发着抖，裹着被子，“求你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我受不了了......求你...求你...”
布莱恩紧紧攥着他的手，哑声说：“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