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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来啦，宝贝。”
哈尔靠在水泥墙上，兜帽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只露出蜥蜴亮亮的鼻尖，反着昏暗过道墙上羸弱的灯光。
“是来找波尔克斯特的吧…他很安全，不必担心。”哈尔一手插兜，边说边朝柚靠近几步，“我俩倒是有阵子没见了，该好好叙叙旧了。”
柚不说话，摘下连帽衫的帽子，眉目微拧，双手一抱拳，封闭的隧道里登时激荡起一阵拳风。
“啧…你这家伙…唔！”
哈尔迅速侧过身避开柚子的一拳，右臂一甩，袖口处刺出一把紫色匕首握于掌心，快速划破柚的手臂，随后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
“你流血了，宝贝。”哈尔道。
柚低头，只见小臂上流出的血颜色很暗很深，这是魔力枯竭的症状，反之，血则应当是明亮的鲜红色。
“啊，不小心弄破了，我真笨。”哈尔抬起自己的手，手背上破了到口子，渗出一颗颗鲜红的血珠，他嘴角挂着笑，此举的意味很明显了：你的魔力被这座岛抽干了，而我不受影响。
哈尔这么做的本意其实是想避免无意义的战斗，希望柚能知难而退主动投降，毕竟双方的战斗状态相差甚远，不料想柚却不管这些，竟是捏紧拳头，迎面而来！
“你知道，我们…啧……”
哈尔本还想再拉扯一下，可话语被柚的高速拳掌打断，他连续避开十几拳，旋身一脚踢向柚的面门，柚抬手格挡，回退两步，竟是有些踉跄。
“你都这么虚弱了，还要打么。”哈尔摊手笑笑，继续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不是么？为什么你…啧…”
哈尔说到一半又被柚子的进攻打断，他格挡两下，看准了柚下一拳的动作，刻意只是小幅度侧头避开，让柚的拳风将他的连兜帽带下，直到这时，柚终于是停了手。
“你变了。”柚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啊，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我又能闻到、尝到味道了，这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大t做饭真的很好吃。”哈尔边说边拉下开衫卫衣的拉链，卫衣里面没有内衬，他的身体半敞于柚面前，肌肉健硕又消瘦，胸口和腹部多了些伤疤和奇怪的符文印记，“前阵子比较闲嘛，就趁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去打听了一些你的事情。”
柚闻言眉头一皱，调整了一下站姿，一阵阵微风从他脚下扩散开，冷冷道：“你接下来的话决定你能不能活着离开。”
“喔，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呢。”哈尔轻浮地笑笑，“只是多少会让我有些恶心，尤其是想到你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已经死了十年——”
蓝色的光芒在柚的眼中一闪而过，他额角青筋凸起，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冲向哈尔！
哈尔依旧勾着嘴角，身体半蹲，紫色的匕首爆发出阵阵气浪，他心中是止不住的悸动：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2
另一边，翠丝打了个电话，一辆商务专车很快来到楼下接应几人，上车后，翠丝说道：“这座岛不大，公交线路一共只有34条，车也很难打到，有私家车的话能快很多。”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能坐上曼诗微先生的专车是你们的荣幸。
布莱恩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道：“或许我们接下来可以租辆私家车。”
布莱恩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握紧了巴洛，又用右手捏了捏比格斯的腿，眼神示意他不要过度担心克里斯，又指了指口袋里的小手机，意思是克里斯还活着。他们一路走来，比格斯也成长了很多，此时此刻知道急也没有用，只能点点头，眼下走一步看一步。
“可以，应该也不贵。”巴洛笑着回应道。
“你们被抓走的那名队友，是什么职业？”翠丝留意到了布莱恩和比格斯的互动，沉声问。
布莱恩犹豫了一下，说：“二转法师，贤者。”
翠丝微微一笑，说：“那他必不会死。”
“那他们抓他做什么？”比格斯问。
“我没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们真相，等见了曼诗微先生，他会与你们详谈。”翠丝边说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催促道：“麻烦开快点，不要让先生久等了。”
20分钟左右，离开中心区域，他们到了一栋公馆门前。
公馆看着很气派，但气派中带着一丝老旧，老旧中又带着一丝诡异。
“这里也和市中心一样，门框有一米高的水淹痕迹…”泽西·贝乐姆看似自言自语般喃喃，实际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翠丝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这里每四年都要被海水淹没一次，有这样的痕迹不是很正常么。”
“难怪大部分楼房的一楼摆设都很空…”泽西道。
“是的。”翠丝用钥匙一块胸牌刷开了公馆的大门，“各位请进。”
大厅开了吊顶水晶灯，通透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公馆，窗外昏黄的天光投不进来，似乎只要躲在公馆里面，外面糟糕的事情就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然而，一声愤怒的吼声打破了这个假象。
“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抓人！怎么进来的！！给我去查！！！”
紧接着便是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右侧的房间里气势汹汹快步冲了出来，他一出来便愣住，与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写满了疑惑：这谁啊？
“曼诗微先生，这几位是我方才偶遇的外乡人，他们对伟大的恶作剧之神——斯特凡十分感兴趣，他们都是神裔，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曼诗微先生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西装，是只健壮的花豹，头上的毛发向后抓了个利落的背头，形象干练。不知为何，比起老板，布莱恩觉得他看起来更像是打手。
“神裔？神裔来这里做什么？”曼诗微先生奇怪地看着布莱恩小队，“死在这里之前快点滚回你们的普隆德拉大陆吧，别浪费我时间。”
众人互相看看，布莱恩上前两步，态度强硬道：“这帮蠢货自以为抓走了我的一名队友，就能更好的取悦斯特凡，我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曼诗微先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开口道：“哪帮蠢货？”
布莱恩被问得一愣，他以为方才曼诗微先生说的“他们”就是指那帮穿黑斗篷的怪人，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蹊跷。
布莱恩斟酌两秒，在扯皮和实话之间选择了实话，毕竟接下来可能需要合作，于是道：“方才有一群穿黑斗篷的进报社，把我一位队友劫走了，我以为你刚才说的是他们。”
曼诗微先生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布莱恩有些不明所以，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料的要复杂的多。
“翠丝，为什么带他们进来？”曼诗微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快速一掷，定在了翠丝脚边，“我到底还要为了你的鲁莽行事付出多少代价，嗯？”
“他们有能力帮我们，先生，请你再相信我一次！”翠丝捡起匕首，小跑上前递还给曼诗微，“他们都是外乡人，而只要上了这座岛，一切就都在斯特凡的注视之中，如果他们想要活着离开，他们必将想办法取信于那位神灵，那么被其中一方信徒收于麾下是迟早的事…”
曼诗微先生眉头一拧，想了想，点点头接过匕首，说：“我竟觉得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与其放任他们流入那些疯子的阵营，还不如我们自己收下。”
被当着面这样议论去处，布莱恩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瘪瘪嘴心道：喂，我们人还站在这呢……
翠丝闻言点点头，又补充道：“半个月前的那几个外乡人就是前车之鉴。”
布莱恩闻言一怔，察觉到要素，立刻瞟了巴洛一眼，而巴洛也正面看向布莱恩，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光——这关键性线索居然来的这么突然！半个月前登陆曼德拉岛的那几个外乡人，很可能就是于一周前失踪的那三名探员前辈！
布莱恩觉得是时候表态了，却也不直接问那几个外乡人的事，那样目的性太明显了，转而道：“能和我说说那个疯子的吗？”
曼诗微闻言看向布莱恩，又朝翠丝撇撇眼，示意她来说，随后走到一旁正厅处，背对着他们悠然坐下了。
“那群疯子与□□并无不同，今天在办公楼里碰到的那个肠子钉成的六边形法阵便是他们所为。”翠丝说道，“他们热衷于所谓‘天罚’，参考古往今来最残酷的刑罚，随机作案，折磨无辜的受害者。”
巴洛道：“那看来，昨天夜里的船刑也是他们所为咯？”
翠丝眉头微微皱起，说：“这事警方还未公布，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巴洛指指自己，笑嘻嘻道：“巧了，我是第一目击者，就在车轮堡礁旅馆的后花园发现的。”
曼诗微先生侧过点头，饶有兴致得看向巴洛。
“我记得你说过，警方为曼诗微先生办事。”兰彻斯说道，“这件事你们有调查出什么眉目吗？”
翠丝摇摇头，说道：“正如我所说，他们是随机作案，无迹可寻。”
“告诉他们吧，翠丝。”曼诗微先生突然开口了。
翠丝抿了下嘴，抱着手臂，低头来回踱了两步，说：“好吧。那位受到船刑的死者，被送到医院后，声称自己是下班回家路上被人迷晕，然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小木船上了，她的腹部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而伤口附近洒满了糖的浆粉混合物，她在海上绕着曼德拉岛漂流了两天，身上的糖与伤口吸引来了许多昆虫，它们在她的伤口上产卵，引发炎症与溃烂，最后才让她变成了那个鬼样子，痛苦地死去…”
“……”
客厅里静得可怕，布莱恩听得实在恶心，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强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
泽西摸了摸后脑勺，敏锐捕捉到了一些细节，问说：“绕着岛漂流两天，这岛附近的周围一圈的洋流是环形闭合的？”
翠丝点点头：“是的。”
“奇怪了…”泽西喃喃道。
“怎么…？”布莱恩开口想问，泽西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后再说。
静了片刻，巴洛问道：“除了讨好恶作剧之神以外，其他的动机是什么？”
“呵呵。”曼诗微笑了一声，嘲讽道：“动机？你问一群□□疯子的动机？疯子当然是要做疯子该做的事情了。”
“这已经超出恶作剧的范畴了吧？恶作剧之神真的会喜欢？”巴洛又问。
“这正是令我苦恼的地方…”曼诗微先生站了起来，缓缓转身，眉头紧紧皱着，“祂默许了。”
“……”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皆不知该如何接话，不料巴洛却角度十分刁钻地抛出了疑问：“祂如果不默许，会发生什么呢？祂会降下神罚处置他们吗？”
曼诗微斜眼盯着巴洛，表情十分古怪。
“更进一步来说，你们依据什么判断祂默许了？”巴洛扬起一侧眉，神情带着明显的疑惑，“有没有一种可能，祂并没有默许，也没有表态，祂根本无所谓那帮疯子做什么，而那帮疯子也压根没有想要取悦恶作剧之神，只是单纯的用这作为借口去杀人，来满足内心阴暗变态的需求？”
“……”
所有人都听得无言以对，布莱恩却依稀能感觉到巴洛真正的意思，思索片刻，补充道：“有这种可能，或许那群疯子只是你们的假想敌，你们自以为的取悦，也只是在找借口自娱自乐罢了，那位大人也许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取悦。”
巴洛闻言立马看了布莱恩一眼，神情担忧，瘪了瘪嘴，心道：你说得太直白了，会引起他们的抵触情绪。
布莱恩似乎能无障碍读懂巴洛的想法，面带自信地朝巴洛微微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不妨，这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态度。
一阵长达10秒的沉默，曼诗微先生突然笑了起来，慢慢鼓了三下掌，说道：“如果你们是在试探我的虔诚度，那这是个不错的尝试，你们确实让我的信仰产生了一丝动摇。”
布莱恩：“……”
你这算什么逼信仰…布莱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所以答案是什么？你们到底是根据什么得知祂的态度的？”巴洛继续追问。
“仪式魔法。”曼诗微先生说得十分笃定，“你们神裔应该比我更擅长这种东西吧。”
所有的魔法都有代价，比如神裔的魔力、魔力矿石或者水晶、甚至是献血与生命。
仪式魔法是存在的，但布莱恩没听说过能得知魔物心意的仪式魔法，当下先决定按下不表，转而问道：“仪式代价是什么？”
“3块布里刊与1块蓝色魔力矿石。”曼诗微答道。
“布里刊？那可是中高级魔物结晶，这里没有提供此结晶的魔物，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佐伊问道。
曼诗微先生没有回答佐伊的问题，而是抛起一块怀表，任其在空中旋转翻飞，随后接住，打开看了一眼，说：“今天只能陪你们聊到这了，翠丝，送客吧。”
“喂，等下……”佐伊有些无语，这才刚说没几句话，怎么就结束了，然而?她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布莱恩阻住。
“方才刚进屋时，无意听到了你的怒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调查。”布莱恩诚恳道，“我们都有探员的履历，一定能给你个满意的调查结果。”
“好吧，好吧，那就再给你们五分钟。”曼诗微先生又打开怀表看了看，面带微笑，“你们帮我调查总不是为了打白工吧，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几个问题的答案。”布莱恩说。
“答案不值钱，值钱的是背后的情报。”曼诗微先生笑道，“不妨先给我问题，让我评估一下价值是否等同。”
“嗯，确实，我也需要评估一下调查的风险与回报。”布莱恩也不甘示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3
“喂，没死吧。”
哈尔半蹲在地上，敞着怀，极低的体脂凸显出轮廓分明的肌肉。
“在想什么呢，说话。”
他一手碰了碰被捆住的柚，柚一动不动，就这么靠墙坐着，虽没有反应，眼睛却也没合上，只是无意识地半睁着，像个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
“现在只有你我，有什么话就说，承你以往的人情，能帮的我还是愿意帮一下的。”哈尔胳膊肘垫着膝盖，托着腮，嘴角洋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