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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最终结局

作者:闻雪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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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惊诧一会儿,想到自己方才尝到的美好味道,也自行淡定下来。

    只剩下该隐无语凝咽。

    轻咳两声,喃喃:“确实好味道,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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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灯光,照着亚瑟英气逼人的脸庞,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道暗色的分界线,一面明亮,一面陷入黑暗。

    深夜,没有一丝声音的厨房,他一直沉稳挺拔的身影,终于带了丝疲惫。

    亚瑟沉默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弯腰拧开水龙头,洗着手里的瓷碗和刀叉。

    手指稍稍一动,腕处的血管便再次顺着浅黑的刀口向外渗出鲜血。

    血,滴滴答答,流进水池。

    水引自山里的天然温泉,四季常温,此刻,却仿佛冰渣,直刺进指缝中。

    亚瑟微颤身子,感觉整个全身忽热忽冷,太阳穴像被锤子一下下重重砸着,整个头疼的像要立刻炸开。

    他沉默了一下,直起身子,关上水龙头,冷静地摸了摸额头。

    滚烫的手指带着湿透的凉水,贴上滚烫的额头,是发烧了。

    他低头,看看腹部焦黑的深洞,恍然无觉地弯了弯嘴角,还有…五盒雪茄,我就,自由了。

    …就离自由不远了。

    快了…

    快了。

    身体,因剧痛一阵阵打颤,连带着,牙齿,也咯咯作响。

    他轻轻咳喘几声,再次直了直背脊,抬手抹了把有些昏沉的双眼,低下头继续清洗水池里的餐具。

    夜深得,已近黎明。

    浅灰色地板。

    十盒空空的雪茄盒,和几十个细碎的雪茄头,零零散散堆在角落。

    冷风吹了一夜。

    浓烈的雪茄味,经久未散。

    带着淡淡的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压抑到窒息。

    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月光如洗,一丝银白,照着地板上蜷缩着的光裸背脊。

    背脊被地板上大片的雪茄灰沾满,然后被水湿透,印着或深或浅的灰色暗纹。

    顺着背脊向上,手中紧攥着,是个湿透的抹布,正滴滴答答向外渗着水。

    水,顺着抹布,流进他金色的发际,流进他的额头,眼角,脖颈,背脊,胸膛,然后歪歪斜斜地向下淌。

    旁边,一个盛满凉水的盆,盆中一个脏抹布正安静地漂浮,周围,一圈鼓着细碎翻滚的气泡,慢慢糜烂破碎,再翻滚出新的。

    该隐沉默地立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它们,他的神情专注,仿佛这是一场最伟大的进行中的生命繁衍再破灭系统。

    他缓步走近角落,低下头,看到墙角的雪茄头上都沾着细碎的血丝,未干的丝随着冷风被慢慢拉长,抽细,散着温热。

    像吐司上刚刚烤好的芝士油。

    空气中一股甜腥味。

    该隐沉默了一会儿,在满是甜腥味的空气中深深吸口气,闻着这平日最爱的味道,胃里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呕。

    他没有理会身旁蜷缩在地板上昏迷不醒的亚瑟,蹲下身轻轻把盆中的脏抹布洗了洗,开始一点点清理一片狼藉的地板。

    身后一声咳喘。

    该隐手微微停滞,继续擦洗。

    剧烈的咳嗽,伴着像是在呕吐的声音。

    该隐沉默,继续清洗。

    “你…”亚瑟怔怔地看着远远蹲在地板上的该隐。

    地板,近200平方米的大厅,都像是被水洗过,异常干净,透着一层清亮。

    “醒了。”该隐淡淡的。

    亚瑟沉默,动了动身子,想说什么,又是一阵干呕。

    他轻闭了闭眼,中午父亲那一脚,已彻底伤了自己的肺经。

    肋骨大概也被擦裂,骨头里漫出一条细缝。

    让他微微一动就是一阵发抖。

    “要吐出去吐,别再脏了地板。”该隐冷冷地。

    亚瑟皱起眉,也放冷了声音,“不需要你来擦,咳…去睡觉。”他说出话来又再次怔住,被他自己的声音惊住。

    原本的清澈声音竟变得异常干哑撕裂。

    只见该隐背脊一僵,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睛忽然变弯,“渴了吧…”他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盆,眨眨单纯而清亮的眼睛,吐出的句子却依旧残忍,“脏水,喝不喝?”

    亚瑟怔住。

    该隐已笑着把手中的抹布向旁边一丢,最后一块脏迹被擦净。

    “爸让你擦地板,你倒是能睡着,他醒来,估计你得喝上三大盆。”

    亚瑟紧抿起嘴角,“那也是我应得,不需要你…来…”

    “…来帮忙?”该隐看着他,忽然笑起来,站起身,打打身上的皮衣,“你配么。”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楼梯上走,冷冷道:“夜里风大,我睡不着,过来练臂肌不行么。”忽然,他微微停顿脚步,侧头淡淡道:“墙角是机票和爸的那件风衣,里面全是干掉的血,爸是不可能穿了,你穿着去机场吧。”

    他忽然低下头,像是在笑,停顿片刻,回头邪邪看着亚瑟,露出银白的牙齿,“一切小心,在我没和哥玩够前…砰——”

    他手指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冲着亚瑟的心口一开枪,大笑,反手竖起枪口,吹了吹“硝烟”,悠悠道:“你不小心死掉,就不好玩了,哈哈哈…”他眨眨眼,冲着亚瑟挥挥手,“拜…”

    只一瞬,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楼道里。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呆呆立了很久,很久。

    忽然,他微微颤栗一下,回过神,慢慢后退两步,转身看着墙角父亲的风衣。

    拿起机票和手机,将风衣披上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把脏水倒掉,洗净,轻轻推开铁门,走出这个噩梦般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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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

    “说吧。”林葛然坐在书桌后,平淡地看着面前的隋刃,终于开口。

    隋刃安静站着,双手负后,双眼淡漠地望着前方,眼睛似乎没有焦距。

    雨顺着他纯黑的衣服不停向下淌。

    他看上去狼狈不堪,却仍立的笔直。

    冷静沉稳中,带着隐隐疏离。

    他沉默很久,终于双膝跪下,轻声开口:“…对不起。”

    “呵…等林保镖一句话,真是不容易。”林葛然淡淡道。

    隋刃微垂下视线,沉默。

    “门禁时间是多少。”

    “晚上,九点。”

    “我打电话的时候是。”

    隋刃沉默片刻,慢慢闭了闭双眼,负在身后的双手慢慢起了汗,“十二点…四十。”

    “你去哪儿了?”林葛然淡淡开口。

    隋刃沉默。

    “我再问一次,你,去哪儿了。”

    隋刃依旧沉默。

    林葛然微微吐出口气。

    这次,却不再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

    他慢慢站起身,微弯了嘴角,“呵…”

    “刃…”隋刃终于开了口。

    “我他妈问你去哪儿了?!”一声炸雷般的吼声,这句话发出的同时,隋刃似乎正想要张嘴说什么,不过,声音很快被这吼声震下去。.?

    书桌上的砚台,已带着呼啸的戾风,冲着隋刃的额角砸去。

    隋刃不再说话,他紧紧抿起嘴唇,漆黑的眼睛里漫过一丝悲伤,沉默地看着这黑洞洞的东西,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自己的头上。

    “砰!”

    隋刃仍一动不动,只是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紧握成拳。

    额角被砚台尖锐的一角重重砸到,带着劲风,竟霎时开裂流出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隋刃闭了闭双眼,待一道鲜血蜿蜒流下眼睛,才轻轻睁开。

    低头看着地上破碎的砚台。

    沉默下来。

    林葛然怔怔地立在原地,见他竟丝毫没有躲,生生挨了这下,心里恍然一紧。

    他,刚才是想要说话了么?

    如果,自己随手抓的东西晚一步扔出去,他,已经说过了吧。

    …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待他,已这么没有耐心。

    他怔怔立在原地,看着隋刃苍白的脸上被鲜血铺满一半,想到曾经对待小时候顽皮的林立能温和地劝上一整天。

    只不过因为他挑食,吃的少。

    …有时候,甚至可以一连哄劝几天。

    而那时,他面对的,不是对方的沉默,而是任性的嚎叫和咆哮。

    “爸,还没睡?”林立似乎也才回家,刚上了楼梯,听到响声正向开了一半的门里张望,看到这一幕,愣了愣,笑道:“这是怎么了,他又惹您了?”

    见没人回答,他转头问听见响动跟过来的曲华,“华叔,这怎么回事啊?”

    曲华看到眼前一幕也是一愣,转身轻声道:“林少,隋刃…没有按门禁时间回来。”

    “啊哈…”林立正想嘲笑一番,忽然想到自己也是才回来,忙解释道:“爸,我给朋友过生日,所以…也才赶回来,那个李天飞,你知道他的。我前几天给华叔提过?是吧,华叔?”一边说话,一边冲着一旁的曲华用力眨眨眼。

    曲华郁闷,是,已经很好了,比你以前彻夜不归玩通宵好太多。

    “嗯,我知道。还没吃晚饭吧,去让守夜给你热点。”林葛然看着林立,温声道。

    “嘿嘿,那我吃饭去了,爸。”

    隋刃低头微微勾了嘴角,血,顺着脸颊慢慢地向下流,一天未进主食的胃冷冷抽痛,隋刃沉默地闭了闭双眼,这里,应该…已被红薯填的满满的,却仍止不住的抽搐,但这会儿却并不饿,只是感到一阵阵抽痛的恶心。

    他松开负在身后,一直紧攥着的双手。

    血一直淌着,滴滴粘连着滴落在面前的地板上,他低头看看,想用手擦,犹豫一下还是作罢。

    书房一阵沉默。

    林葛然看着血从隋刃的额角一点点滑落,心里忽然有些无措。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书房门被曲华从外面再次关上。

    隋刃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刃睡不着,所以出去散步,还买了两个红薯当宵夜。”

    林葛然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点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隋刃停顿片刻,轻声道:“…无视门禁,是隋刃的错,您惩罚的对。”他的胸膛慢慢起伏,沉默很久,终于慢慢抬起头,漆黑的双眼看向林葛然,“可是,隋刃…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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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候机大厅,清晨四点二十七:

    天,已蒙蒙亮。

    天际,仍弥漫一层浅黑的清冷。

    机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

    还早。

    亚瑟坐在挨着窗户的座位上。

    静静看着窗外。

    窗未关严,寒风透过缝隙,丝丝缕缕漫进来。

    他轻咳几声,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亚瑟微微皱眉,试着喊了一声,终于知道是自己的嗓子,已经全哑。

    他沉默一会儿,看了看身上,还剩下几张欧元。

    亚瑟笑了,站起身向对面的吧台走去,买了杯热茶,双手暖着,低头喝了几口,心里却仍冰凉一片。

    他慢慢喝着,直到嗓子能勉强发出声音。

    把滚烫的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蒙蒙的空气,在玻璃上凝出细小的雾。

    沉默很久,安静地翻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

    “…哈喽。”

    电话那头是几声沉重的呼吸,带着微微的颤抖。

    亚瑟笑了,“别害怕…乖。”

    “你,还好么。”

    是玛西亚的声音。

    她看到来电提醒,一口气跑上了顶楼,站在大风中,眼圈微红,望着远处微亮的天际。

    她听到了亚瑟异常沙哑的声音。

    却仍透着温和和宠溺,一如往昔。

    “已经安全了?”亚瑟微笑。

    “我,已经到联盟了,我安全了。”玛西亚轻轻吸口气,“你…你的声音…”

    亚瑟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清雾,在淡淡的黑暗里弥漫漂浮,努力吞咽一下,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机场,压住咳喘,笑,“哈,这么沙哑有磁性,多性感迷人啊…你放心,我很好,我喝着热茶,正等着日出呢。”

    他悠闲的声音,顷刻让她回到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乘坐的游轮上,他,双臂枕在脑后,微微眯着眼睛,就那么优哉游哉地躺在甲板的长椅上,喝着热茶,等待日出。

    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

    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放弃微笑。

    “还记得,我们那次坐的游轮么。”亚瑟低沉调侃的声音,依旧熟悉,“我昨晚,梦到它了。它很新,很好,发出呜呜的声音,应该是...正要远航。”他微微停顿,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在那边…也好好的。”

    玛西亚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点头,点头。

    她的内心惶恐,她想问,想大声地问,你呢,你不来了么?

    你!

    你待在那边了么?

    就这样,真的,彻底待在那边了么?

    像一道巨大的分界线。

    他在那边,将彻底,彻底被这里遗忘。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亚瑟沙哑温暖的熟悉的喝茶声音,闲适的,惬意的,像暖冬的光,斜斜照过她暗哑绝望的冰冷的心。

    瞬间温暖冰封的心。

    一如往昔。

    “对不起。”亚瑟低沉的声音。

    不再那么不正经。

    暗哑的,低沉的,认真的。

    “为…过去的一切。”

    终于,一道刺眼的光,直破云霄。

    火红的太阳,瞬间跳出云层。

    刺眼的金红色。

    滚烫的。

    明亮的。

    同时,是亚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低沉的,温柔的:“…farewell。”

    玛西亚怔怔听着,听着。

    日出,同时深深印刻在两张年轻苍白的脸,和两双,纯蓝的绝望的瞳。

    玛西亚微笑,“farewell。”

    那就是了,我漫长青春恋爱岁月的。

    最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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