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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2 章 平安喜乐

作者:闻雪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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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电话里的人只说了四个字:“时机,到了。”

    “长官。”雷吉在身后喊,“楚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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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脖颈微微僵硬,他沉默很久,慢慢转过身。

    不远处的女人长身玉立,一身暗褐色鸭血一样的风衣,头上的贝雷帽微微偏向一旁,正微倚着墙壁,歪头瞧他。

    风雨顺着窗户吹向她,她一动没动,连发梢似乎都凝固。她只是,在楚昭转身后,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弯起唇角,笑的很随意,也很认真,“很久不见,哥。这怎么…就秃了。”

    只一笑间,眸间清冽已尽数褪去。她微微张开双臂,轻叹,“来给你抱一个吧,秃鬼。”

    楚昭站着没动,沉默了会儿,他揉揉眼睛,又是一个五年。

    小汐,更瘦了,这让她不安,然而最不安的是,小汐的眼睛,让他想起一个人。

    微微眯起眼睛,“…小汐。”

    楚昭原地站了一会儿,终还是走过去,张开双臂。

    小汐的发型,一如既往,丝毫不乱,楚昭准备拥抱,小汐已经开口了,“箫儿,在哪儿?”

    楚昭的手微微僵了一下,他弯起唇角,“这么多年都不急,现在急什么?”

    小汐听了也不恼,她淡淡歪头,看着楚昭,楚昭心里已经发毛。

    “听说,抓他的那个人叫威廉-亚瑟。”小汐笑眯眯,“麻烦你转告他,让我知道我的箫儿掉一根头发,我便让他彻底秃头。”她低头,眼睛转了转,沉默了一下,“上面,还要点六颗麻子。”

    楚昭眼前阵阵发黑,“你就不想知道他的目的?”

    小汐转身,看着窗外的落雨,“我考虑过,两种可能。一,威廉-亚瑟受堕天科查尔的命令,绑架我儿,引我回国,钓路西华。二,亚瑟自己做局,想让你我都回国。”

    “那么,让你我回国,于他有什么好处呢?”楚昭微微眯了眯眼睛。

    “听说…他,回林家了。”

    “谁?”

    “那个,男孩。”小汐脸上似乎挂着笑,眸间只余冰冷。

    楚昭看着面前的小汐,熟悉又陌生,他攥了攥负在身后的手,“看来,你失踪的日子,一切都还是了如指掌。”

    小汐晒笑,“我还听说,那个男孩,成了小花的徒弟。亚瑟,曾经和他们走的很近,还共同组建了,反堕天联盟?”

    “小汐,这没什么好笑。”楚昭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堕天现在已经集大恶于一身。他们为了反抗,付出了…很多血。”

    “让你我回国,助联盟对抗堕天,也许,这也是亚瑟的目的。”小汐淡淡微笑,“堕天的大乱斗,帮谁助谁,谁生谁死,我倒不在意,但是亚瑟做错了一点。”

    她看着窗外,夕阳余晖映入瞳孔,“他,不应该用箫儿威胁我。多年前,我立过誓的。”

    没错。

    楚昭沉默。

    没错。

    他这个妹妹,还是没变,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唯一的逆鳞,也只有一个箫儿。

    负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滑稽。

    滑天下之大稽。

    楚昭沉默,他竟不能说真相,多年前,小汐已经受过一次刺激,如果…如果她知道,十余年前的一个乌龙,让她倍加珍爱的亲生儿子,真的进了堕天,而当年那个原本要代替林箫进堕天的替代品,现在却成了真正的名义上的林箫。

    “…小汐。”楚昭抿着嘴。

    窗外雨哗哗。

    小汐默默看着他,看着楚昭严肃的表情,忽然轻笑了一声,“哥。”

    “嗯?”

    “你在怕我?”

    “…什么?”

    “我一辈子都是个好人。”小汐微垂视线,“你记得这一点,哥,哪怕…”

    哪怕我跟随路西华。

    我,只杀当杀之人。

    只做,理应残酷的事。

    这世道,这是唯一的路径。

    保护我应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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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我只想知道,多年前,怎么了,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

    那天,他很想问。

    最后也没问出口。

    …我已经不想见她了。

    因为。

    隋刃沉默,坐在安全屋的屋顶。

    他坐的很规矩,盘着腿,挺着背,两只手放在膝盖。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22日,记者从市防控部获悉,为有效应对病毒感染,我市决定即日起全市启动进出城道口重大病菌排查防控工作,坚决防止扩散风险…”

    手机里播报着新闻。

    “据悉,带状细菌的来源可能来自竹鼠、獾这类的野生动物…一些地方…这些野味均是活杀现宰、速冻冰鲜,还可送货上门、代办长途托运…传言称…某国正遭受未知疱疹侵袭,本季度已有2900万名皮肤病患者,死亡人数也已达1.2万人。报道称,当调查这些疑似患者的体检结果时发现,很多人并非…普通皮肤病。”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耳边,回响的是曾经茫茫原林野兽的长鸣,阳光里的奔腾,和挣扎的、似乎来自地狱烈火的闷吼。

    他记得有一年,和裴去玉林狗肉节,救了一批狗,烧了另一批狗的尸体。

    他一直记得,那些凸起的牙,黑焦的骨头,焚烧,浓烟,冻住的微笑。

    视线里,是童年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各色人狰狞的笑容。当时的他,是一头小兽,也是一个小丑。

    屠刀一旦举起,欲望便不再有尽头。

    人作为自命不凡的高级动物,理应享受。

    他不怕杀戮,只怕戏谑。

    哪怕杀,被杀,在他的世界里,也应认真。

    论及灵魂的尺度,最高的真的是人么?

    他曾,在堕天的万亩原林,看过一只被吃的只剩下脑袋的野猪。

    脑袋的后面,是一个扁平的十字交叉的切口,扫掉蛆,那之后,可以看到猪脖子所有内部结构,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交叉线条。.?

    那个脑子里曾经住过谁,谁曾经活在哪里,谁曾经透过那双眼睛向外看,通过那些耳朵听声音。

    细菌感染,军事暗杀,导弹空难,山火肆虐。

    这世界,这今后,它,看得到么?

    依然有好人。

    幸好。

    裴不信教,却爱教。

    他爱去教堂,而自己,爱去寺庙。

    他敲钟,裴便给他读。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

    “我又见日光之下、在审判之处有奸恶、在公义之处也有奸恶。”

    “谁知道人的灵是往上升、兽的魂是下入地呢。”

    “我见日光之下有一宗祸患、重压在人身上。”

    “不要等到日头、光明、月亮、星宿变为黑暗,雨后云彩反回。”

    “看风的必不撒种,望云的必不收割。”

    这世界很危险,他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她能开心,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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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战坐在车里,看着小红发口罩。

    有个老奶奶,颤颤巍巍走过。

    “哎小姐姐小姐姐!!”花红咳嗽着,向那老太太伸出手。

    老太太一步三跳跑远。

    花红苦脸,看着手中的口罩,“她怎么跑了,我口罩还没?”

    “因为你咳嗽。”连战面无表情,嚼热干面。

    花红气急败坏,“话说,战战,你…”想找茬,半晌不知道说啥,冲着他嚼着的热干面发火,“你没刷微博么?这大抢购的时候,超市最后剩下的还是黄瓜味薯片儿和热干面,你还吃?”

    连战僵住。

    副驾驶座,赫然是两包黄瓜薯片。

    “连少将…啊,花少校。”来人冲着连战敬个礼,忽然看到一旁黑脸的花红,连忙补充。

    “你故意…怄我?”花红,微笑,看着面前的传令兵。

    传令兵似乎记起来什么,脸都白了,“属…属下不敢。”

    连战微笑,这下气儿都顺了,“小酷,没事,说你的,汇报什么?”

    “啊…上头说南区高速路口,还有人偷跑,交警控制不住。”小酷立的笔直。

    连战沉思,把热干面盖起来,“知道了,向上汇报,我们这就去。”

    那传令兵又敬个礼,想跑。

    花红大吼一声,“站住!”

    小酷差点趔趄。

    花红慢悠悠给了他一个口罩,“酷哥,戴口罩。”

    看着那小兵一步三跳跑走,花红还是阴着脸,连战酝酿,“咳,等你跟我一样大了,说不定比我…”

    “比你有本事!”花红嚎。

    连战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小花儿,瞧你把我战哥吓的。”来人一巴掌一个锅盖,把花红的头发已经给呼噜飞。

    何五花。

    花红咬牙,看着面前精瘦一竹竿,“五花肉?你也来了?”

    “我家老头让我自京城连夜开了个大卡车,还压了个车队,趁着封路前赶过来,每个车上头8000斤青菜,5000多斤冬瓜,还有小米儿。准备送各大医院。”

    何五花打理打理斑驳的西装,打个哈欠,“我那可是用了三天挨家挨户找农户收的,啧啧,要不是钟老找我爹…”

    “怎么不再带点五花肉。”连战说话了。

    “哟,战哥哥您咋不早说呢。”何五花忽然就狗腿了,“小弟要知道您爱吃…”

    在自己面前,何五花的聒噪一向连花红也再叹不如,连战眼前已黑,一转钥匙已发动车,“各办各的,明晚见。”

    何五花鞠躬,“您走您走。”

    连战收回视线,“带问钟老好,还有何叔叔。”

    “传到!必须传到!”何五花敬个礼。

    花红实在受不住何五花的狗腿样子,上去揪他领子,“你好歹中将之后…”

    还没说完,已经被连战开车门倒拖着弄车里。

    夜幕降临,何五花默默看着他们的车走远,站了一会儿,漆黑星目里渐渐带了丝晦暗,自嘲一笑,“老头八个崽,我算老几。”

    一花到八花,何家八个草。

    当年,他离家出走,在孤儿院泡了一个月,何家愣是没发现少个人。

    孤儿院里,也只有一个连战,对他好。

    可惜,他把他忘了。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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