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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回村过年5

作者:朽骨白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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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庙前的空地上,家家户户已经摆好了祭品。乐师吹起丝竹,一位脸带古怪面具的巫师正随着音乐,跳着古老的祭祀之舞。

    他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癫狂的摇晃自己的脑袋。他边舞边穿梭在摆放祭品的木桌间,俯身低头在桌上轻嗅着。

    村里有族老跟在巫师身边,巫师如脚步轻快的在木桌前跳动,说明对这家的祭品很满意。如缓慢摇头,则表明祭品不妥,有轻怠神明之意。

    一旦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旁的族老就会板着脸上前训人。

    训谁?当然是供奉祭品的那户人家。

    季家的木桌边,几位长辈都站着。巫师巡视过后没问题,倒是下一家出了状况。

    季安离得远看不真切,好像是供奉的鱼不新鲜。

    他在人群里,老远就见那边起了喧哗,然后族老直接把户主抓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是马骡子?”这时旁边有人问。

    “不是他还有谁?”一人回道:“哪年他都要出点状况。”

    “咱村里就有湖,里面鱼多的是。他就不能去湖里抓一条吗?能费他多少功夫。”

    “古叔气的都要打人了。”

    把隔夜鱼肉端来当贡品,引起骚动的主人公名叫季马罗。祖上也是季家本枝出身,富过一阵。

    可惜后辈好赌,家产渐渐就赌没了。到了季马罗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一间瓦房,连独立的厕所和厨房都没有。

    人邋遢,名字又难听,在村里人缘自然就不怎么好。

    季马罗祖上的长辈起的都是些‘有金’‘有财’的名字。没钱不说,家产也给赌光了。季马罗他爷就叫季进宝,他爸叫季永富。

    结果这两也没钱。

    于是季进宝便觉得家里的名字不吉利与风水相斥,会反着来!要给孙子取名‘季无财’。

    无财?!······这是要穷一辈子的节奏啊!

    季马罗他爸心惊胆跳,跪在地上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哭,这才让他打消了给孙子取名季无财的念头。

    不叫季无财那叫什么?老爷子想了想,决定换成‘季马骡’。马骡劳苦一辈子,但因为他家水逆,反过来后寓意就变成了‘轻快’。

    老爷子觉得没钱也不要紧,一辈子不用经受什么苦难,能轻松开心的过也很好。

    然而他儿子并没有被安慰到,季永富听到这个名字后就两眼一黑。

    马骡?!比无财也好不到哪去!哪有给自己孙子取个畜生名的?是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同意。

    老爷子烦了,便把‘马骡’的‘骡’改成‘罗’。和他儿子说无财和马罗必须选一个。

    然后季马罗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族里的长辈不是没拦过,但是季马罗他爷态度非常坚决。于是从小,这些长辈们对季马罗都额外照拂些。

    别看现在古老头骂得狠,要不是当初他带着人,又让族里出了钱,帮季马罗在屋子旁起了一间厨房。季马罗还不一定能娶到老婆呢。

    村里的老人都比较照顾小辈。当然,遇到犯浑又冥顽不灵的,他们脾气也没多好就是了。

    季安和季马罗不熟,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不务正业和邋遢。所以当知道季马罗又犯浑后,也只是往那边瞟了一眼。

    巫师巡场完毕,逐渐退场。季安见状眼睛一亮,急忙拉着江城往里钻。

    锣鼓声再次响起,随着巫师退场,几个头绑红条,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细身长数米的铁针。举着铁针面朝人群游走展示。

    围观的村民立马发出喝彩的声音。

    江城已经被季安拉到里边,看到此时的场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表演吗?”他问。

    “你没见过?!”正猛鼓掌的季安闻言惊讶回头:“你们那没穿杖?”

    江城看着场上的几个壮汉,脸上露出淡淡的疑惑。

    表演即将开始,人群越来越挤。季安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穿杖表演是咱们省的习俗,下面市县应该更热衷才是啊?”

    见江城还是一脸疑惑又道:“没见过也不要紧,可能是你以前不爱凑热闹错过了。”

    “我们村每年都要请的,以后你想看每年都能看。”

    江城听到季安的话瞟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又把视线投向人群中央。

    里边几个大汉已经展示完毕,此时正举着铁针,用尖尖的那头抵着脸颊。

    在江城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捅穿皮肉,缓慢的把拇指粗的铁针往里推。

    周围一片叫好声。表演的几个壮汉绷着脸,那根铁针终于穿过脸颊从嘴里露头,没一会儿便成功挂在脸上。

    他们咬紧铁针叼在嘴里,面上不见一点痛苦之意。那么长的一根铁针捅穿了脸颊,居然也没有一滴血。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江城很是震惊,愣愣的问了一句:“他们感觉不到痛吗?”

    “这我也不懂···”季安挠头:“穿仗我从小就开始看了,我们村也有人会这个。”

    “至于他们是怎么练的,痛不痛,还真不清楚。”

    ······

    ‘穿杖’——h省琼北地区,最神秘的民俗。

    穿杖在h省已有1500年历史,是每年的祭祀习俗“公期”中常见的活动之一。

    而在公期上,最震撼人心的便是穿杖表演。长达数米,粗如拇指的铁杆,磨尖的一头直接在众目睽睽下从腮帮穿刺而过。穿杖的人既不会感觉到痛,也不会流血。

    这些人据说是被“神”选中的人,在当地也被称作“神童”。

    他们在锣鼓声和呐喊声中,面不改色的进行穿仗表演。双手托起铁杆两端,在人群中巡游,不时还会做出画符、食香等动作。

    周围虔诚的群众纷纷将钱币、苹果等穿入杖上,铁杆两端挂满了物品。有些地方甚至多人穿一条杖,看起来颇具气势。

    据这些“神童”所说,穿仗时好似“神灵”附体,像有特殊的力量推着身体,并没有太多感觉。

    当然,具体是真是假外人也不得而知。这只是本地流传下来的一个民俗。

    大家尊重、理解,对这些神秘的古老民俗充满了敬畏。但并不会刻意去深究。

    ······

    表演还在继续,不少人掏出百元大钞走到穿仗的人前,把钱串在铁针两端。

    没一会儿,几人咬着的铁针上就串满了毛爷爷。这钱他们是可以带走的,此时见村里人大方,表演的人也很高兴。

    这种把钱币穿插在铁针上的举动,有给神明上供、祈福之意。一般家里过得不太差的人家,都不会在意这点钱。

    穿仗表演结束后,江城又继续看了‘公上身’。晚上还有琼瑶戏,下午便有梨园的人过来在村里搭戏台。

    顾子奇也是这个时候露面,他有事耽搁了来得比较晚。一来见到江城,直接就炸了。

    跳着脚抓季安,要他解释清楚。

    季安解释个鬼,一巴掌把人拍开。

    “他怎么在你家?!”顾子奇不爽的瞪着江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转头又朝季安吼:“你没事吧?在学校照顾照顾也就算了,你还把人整到家里来?!”

    说着心头火起,视线在江城身上不停的扫视。阴郁古怪,又瘦又矮,一拳过去人能飞八米远。

    再一细看···喝!那家伙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不是那天季安和自己逛街的时候买的吗?

    感情是给江城买的?!

    靠!

    “你是被他下蛊了?!”顾子奇怒不可揭的掐着季安的后脖颈,很想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摇出来。

    “是不是这小子搞的鬼?特么装可怜,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什么呢······”挥开顾子奇的手,季安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江城是我妈那边的远房亲戚。”

    “你亲戚?!”顾子奇跟见了鬼似的。

    “以前我也不知道,关系太远了不怎么走动,这段时间才联系上的。”季安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子奇:“······”震惊不可置信间夹杂着点···反胃。

    他瞅着江城,脸上臭得很。但可能顾忌季安嘴里亲戚的身份,稍稍有所收敛,但不多。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还有这门亲戚?”

    “我妈老家那边的,也不常走动,你不知道多正常。”季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扯着他的手臂往里走。

    顾子奇还有点不乐意,板着个脸,要不是季安死命拉,还真拖不动他。

    等几步走开后,季安才勾着他的肩膀,小声凑到他耳边:“他家里条件不好,爸妈都不在了,只一个大伯还狼心狗肺的磋磨他。”

    “老人年纪大,又不在海口。我们这些当亲戚的肯定不能不管。”说着叹口气,“江城也不容易,你别老是针对他。”

    是有点惨······顾子奇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吃饭,吃饭。你来得晚,开席的人都吃了一拨了。”

    合教村的公期日早,初二这个日子很难来太多的亲朋好友,所以也没摆几桌。

    只在厨房和院子里搭了两三张桌子,也就六七桌的样子,来来去去的,竟也坐满了。

    顾子奇到的时候,席上相识的人都笑着与他打招呼。一边热情的拉着他,一边帮他张罗碗筷。

    他客气了几声,半推半就的入了席。很快便雨过天晴,狗脸上露出笑来。

    见此季安总算松口气,想去找江城。结果一转头,哪还有江城的影子。

    他左右张望了两下朝屋内跑去。得,就在他两睡觉的房里,床上拱起一个大包。

    那人缩在被子里裹了个严实,只露出几撮头毛。

    季安过去拍了拍:“怎么了?”

    隆起的被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咳了咳,季安放轻声音凑过去:“顾子奇就那个性子,你别跟他计较。”

    说完仔细打量,见人还是无动于衷,他接着道:“再说了,那是我家又不是他家···你管他说什么呢,反正他说什么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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