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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划破天际，刺目的白光刹那间闪进车内，随即而来的便是轰轰的雷声，充斥了整个车厢。刚刚白光一闪的时候，卓璟雯刚好偷偷的瞄了乔褚一眼，那道刺目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的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再加上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样子简直像是刚从地底下挖出来，保存完好的千年干尸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开了冷气，卓璟雯莫名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车子匀速行驶在马路上，卓璟雯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紧绷着神经，等待着乔褚开口问话。然而她等了又等，乔褚却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种压抑到极致的状态，让卓璟雯十分不舒服，如坐针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速变慢了，她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可看看窗外，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马路两侧的路灯，再看不到其他灯光。鲜少有其他车子驶过，并且这车子似乎永远都在直行。
又沉默了一阵之后，卓璟雯终于熬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头，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同时也堵住了卓璟雯的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心里挣扎纠结了很久，连开场白都已经想好了，可终究是没什么机会说。
乔褚的动作不急不缓，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低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唇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接了起来。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淡声道：“伯父，这么晚打来，有事吗？”
卓璟雯闻言，微微侧了一下头，耳朵不自觉的竖了起来，通常乔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都是对着卓威。
“噢，璟雯就在我身边，我让她接电话。”说着，乔褚便将手机递到了卓璟雯的面前，“你爸。”
卓璟雯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卓威能打电话到乔褚的手机上找她，说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依照卓威的性格，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伸手接过电话，将手机放在耳侧，低低的喂了一声，“爸，什么事，找我找的那么急？”
“你现在最好来公司一趟，乔褚也一起过来，有事商量。雯雯，我不知道这几天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次，你让我感到非常失望。”话音落下，卓威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卓璟雯一点说话的机会。
她微微张着嘴，顿了几秒之后，才放下了举着的手，将手机递了回去，垂着眼眸，“爸爸让我们现在去一趟公司，好像出了什么事。”
“呵，我以为你知道，原来你不知道。卓璟雯，还真是辛苦你了，做两面派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吧？其实我应该要理解你的，毕竟是十多年前的故人，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碰上了，说明你们之间的缘分非浅。你选择帮他，很正常。只不过，我乔褚就是非常厌恶那种满嘴谎话，事到临头了还要死鸭子嘴硬的人。”
他浅浅一笑，侧头看了她一眼，“而你，从一开始就从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乔褚的这一番话，让卓璟雯听的云里雾里的，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蹙，若不是最后一个眼神的肯定，她真的要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对她说的。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干干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故人？什么青梅竹马？我不是太明白。”
“是，我不否认，我跟梁辛之间确实有那么一点关系，他想利用我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第一次他拉拢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同意。第二次……”她稍稍顿了一下，垂着眼帘，目光紧紧的盯着一个地方。
整个人紧紧的绷着，不敢有半点的松懈，静默了片刻之后，她才轻轻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道：“第二次她再来找我的时候，我深深一想，这一双眼睛，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果让别人来做，那还不如让我来，这样一来，就算他想害你，也害不到了。”
乔褚听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眸，眼中闪现了一抹寒意，放在腿间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收拢握成了拳。他最讨厌的就是谎言，最厌恶的就是背叛，而眼前的人恰恰这两样都做的齐全，若换做别人，他早就一脚将其踢下车，找人直接断送了。
他不会觉得有多生气，因为他的心够硬，面对背叛和欺骗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魔鬼。只是现在，纵然他怀着满腔的怒火，可内心深处却充斥着一种仿若被数万只没蚂蚁啃噬办的疼痛，甩不掉的难受。
顾东笙的话，还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心上仿佛有一只小手，一直不停的揪着他，让他难受不已。
“乔褚，我知道你不喜欢卓璟雯的，你跟她结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其实这件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可梁子是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兄弟，我不想到最后他因为一个女人而丧命。不知道他曾经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他还是青少年的时候，有过一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一个女孩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闯入，给了他一段充满阳光的日子，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离开。可是这个人却永远扎根在他内心深处，她叫阿卓，也就是卓璟雯……”顾东笙在谈完正事，乔褚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顾东笙还说：“梁辛是个把情义二字看的很重的人，其实我不说你也看的出来，他到今天没杀你，不是想折磨你，而是下不了手，但是当年的事，他又放不下。乔褚，我不管你对他的那份兄弟情谊是真是假，看在他当初真心当你是兄弟的份上，等你达到目的，放过卓璟雯吧。让梁辛去争取一次自己的幸福，就当是你对他的补偿。”
这些话犹如一记闷棍，狠狠的打在他的胸腔上，又痛又闷。
大家都是人，血肉之躯，他乔褚也不例外。情义？他就没有嘛？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他就真的好受吗？就真的一点愧疚之情都没有嘛？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冷血无情，就好了。
人若可以无情无义，那他现在就可以笑看一切了，只可惜，他做不到，也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铁石心肠。
他浅浅的笑了笑，一只手抵在了车窗上，手指轻轻的摁了两下额头，“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是这个意思吗？”
语落，他忍不住低低的哼笑了一声，稍稍低了低头，“还真是爱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伤害你的事情，也一定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之前你说的麻烦，一定不会发生。我们之间的联系断开的那一天，我就会离开的，从今往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她说的十分认真，而这句话也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
“是吗？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在路上遇见了呢？”乔褚把‘不小心’三个字说的意味深长，似乎暗含着某种意思。
卓璟雯轻扯了一下唇角，侧过了头，不再去看他，淡淡的说道：“世界那么大，很难遇见的。”
乔褚看这倒影在墨色车窗上那张侧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句句点到他的心坎上，憋在胸腔的那一口气，越发的旺盛，抵在额头上的手紧握成拳。薄唇紧抿，后槽牙紧紧的咬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心头的愤怒，冷冷的笑道：“是吗？那最好，别到时候又反悔了。”
“不会的。”她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
随后，乔褚没有再做任何回应，只侧着头看着窗外。
大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车子才稳稳的停在了卓氏百货的大门口，这个时间点，商场已经关门了，只有几个橱窗上亮着几盏灯。下雨天，一眼看出去，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卓璟雯身上没带伞，车子停下之后，司机已经迅速的下车，从后备箱里取了一把伞，撑着伞立在车边，给乔褚开了门。原本，这司机打算先撑着伞把乔褚送至公司门口，再回来护送卓璟雯的。
可谁知道，乔褚刚刚走下车，卓璟雯也推开了门，毫不犹豫的步入了雨中，然后仿佛那细细密密落在身上的不是雨，淡定的关上了车门，抬手把黏在额头上，有点扎眼的刘海撂倒一边，快步的走了过去。
乔褚闻声转头的时候，卓璟雯已经跑到他眼前，雨大，不出几分钟，就成了落汤鸡。落下来的雨水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眉眼紧蹙，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等着他先走。
乔褚看着她的模样，不由侧了一下身子，刚想抬手，还没碰到伞柄就停住了，随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转身，什么都没说，径直的走向了公司的大门。
卓璟雯紧随其后。
他们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乔褚一把拉住了她湿透的衣服，沉声道：“卓箐箐跟佟昂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