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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徐崇绪啊！”霍维铮在经过了不敢相信和愣怔之后，倏然开口了。他笑了两声，终于收起了自己眼里的复杂和错愕，一切都归于平静。可是，只有霍维铮这个男人自己心里明白，其实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像是现在他自己刻意维持的表情表现的那么平静。
心里，其实一点点都不平静。
而作为被夸赞的另一方当事人，徐崇绪脸上却仍旧是没有太多的变化，这一切，只是按照他之前预定的那些过程来的而已。对于霍维铮手里的那一笔钱，他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不怎么可信，要是你现在就只给了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之后到了那边，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不给我了怎么办？我现在已经不是三角洲能够呼风唤雨的人了，想要从你霍维铮这里拿到剩下的那点应得的，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既然这样，那我自然是让源哥把钱收着好了，再怎么说，我跟他的关系都还是要亲近一点。便宜了我自家的兄弟，也不能便宜了你霍维铮啊！”
霍维铮突然有些想要喝酒了，要是他都听不出来徐崇绪有些话的真心和假意的话，他还就真的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白跟徐崇绪打交道了。
“你这儿有酒吗？”就算不是伏特加，啤酒现在他都能接受，真的太想要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大醉一场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需要的就是谨慎。喝醉什么的，几乎就是没有的事情，毕竟喝醉之后就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别人的手里，这是有几个人愿意去做的呢？可现在，霍维铮特别想要跟徐崇绪一醉方休。
徐崇绪瞥了他一眼，“不要命了？”
霍维铮嘿嘿一笑，“那句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士为知己者死，啊女为悦己者容’？那今天，我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也算是为了知道我的人了解我的人死了吧？不遗憾！”
“哼。”徐崇绪从自己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你不要一个人默默的脑补这么多。”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徐崇绪还是走到了厨房里面，他记得在前年过年的时候，付玖买了很多啤酒放在家里。
不知道过期没有，估计多半都已经过期了。但是徐崇绪不怎么在乎，伸手从角落里就翻找出了几罐，拿在手里，走了出去。
“给你。”说着，他就朝着霍维铮抛出了自己手中的几罐啤酒。
霍维铮：“……卧槽！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有气泡的啊！”这个男人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徐崇绪眼皮微微一抬，“知道。”无比淡定的回答。
霍维铮简直都被这样的徐崇绪搞得有些没有脾气了，“知道你都还在胡来？”他在小声抱怨着。
“我乐意。”
霍维铮：“……”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幼稚。霍维铮都已经放弃了要跟徐崇绪继续交谈了，可是在啊下一刻，当他看清楚自己手里的这听啤酒上面的生产日期的时候，顿时就炸了。
“徐崇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没有就算了，你居然还拿着过期的东西来忽悠我？”这一刻，霍维铮的内心是崩溃的，那个从前在黑白两道都有头有脸的男人，现在竟然这么不要面子的给他喝什么过期的啤酒，这还能好好交流了吗？
徐崇绪笑了两声，这声音，好像是出自真心了。
“有就不错了，你还那么挑剔讲究，你在想什么啊？”
霍维铮：“……”
到了最后，霍维铮都还是喝下了这些已经过期的啤酒。
可能到了最后真的是有了几分醉意了，这个男人看着坐在沙发的一角，始终都没有说话的徐崇绪，突然走了过去，“喂，兄弟，你真的就不准备回去了？”
他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迷离了，带着几分醉意的样子。
徐崇绪是滴酒未沾，他伸手将自己身边的这个带着几分酒气的霍维铮给推到了一边，“嗯，不回了。”从前的自己，在异乡，也不过是过客，现在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说什么他都是不愿意再离开这里，更不会回到从前的漂流之地的。
“有那么喜欢？”霍维铮跟他并肩坐在了一起，听见了徐崇绪的这话，蓦地一笑，低低出声问道。
徐崇绪几乎是在一瞬间里就知道了霍维铮是在说些什么，他眼神微暗，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对，就是有那么喜欢。”
“就不怕她家里的人知道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从前，我做了什么吗？”男人将这个问题踢了回来。
霍维铮暗自瘪嘴，“好吧，估计顾家的那边的人想要查点什么也是不容易的，毕竟你丫的是多么狡猾。当初也不枉费你家的老头子给你安排了那么一个好的身份，想来，你们家里的怪老头也就是早就想到了你最后还是会帝都的吧？”
怪老头，那个曾经收养了徐崇绪，然后培养了他的那个孤独的老人。这话，让徐崇绪陷入了沉思。
当然，所有的人都知道以后他总是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他身上都还有使命啊！而现在，使命是完成了，可是肩上已经多了啊更重要的责任了啊！
这种责任，就是他家的那小姑娘。
“所以，最后我还是留在了三角洲五年不是吗？”徐崇绪突然说。
“啊？”
五年的时间，创造了一个神话一样的帝国，然后，抽身离开。这样，也算是报答了曾经那些人给他的帮助和关怀。这不是说他冷血，喜欢用金钱去衡量很多事情，而是每个人从出生开始，身上背负的使命不同。而他自己，却注定了以后是要跟从前的那些阴暗划分开来。他不是觉得那是一段不好的经历，相反的，徐崇绪觉得他始终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里的每一段不同的经历。
好的，坏的，都是上天赐予的。这些让他不断变得成熟，不断学会适应，然后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然后，拥有力量，最后能够保护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样挺好的，徐崇绪想到。
“好了，不跟你唠嗑了，我仙女回去做点准备，时间初步就是订在后天下午了，你也尽快把你手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吧。估计这一遭，花费的时间恐怕会有几天，最好你是跟你的那小女朋友联系好，到时候，我们的通讯设备，你懂的。”霍维铮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果然，这个男人之前都是在装醉。
徐崇绪像是早就料到了那样，一点都不惊讶。
“嗯。”男人点了点头，“我会做好准备，你也检查一下你那边的人，不然到时候混进来什么条子，哼，把我也搭进去了，那我肯定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
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的深色特别狠厉，就像是随时都能动手一样。
霍维铮在说到正事的时候是收起了他平常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的，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都很严肃。
“嗯，我知道，你放心。这次货有点多，要怎么办我知道。给你交个底，这次我带出来的人，都是在我身边跟了十年的人，这点你还是放心。只是后来加进来的人，我会好好排查。”霍维铮保证说。
徐崇绪不是一个盲目就能相信别人的人，曾经在舔着刀口的生活让他整个人在接触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变得异常谨慎。在听见霍维铮的这些话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眉头就深深蹙了起来，“什么意思？你现在身边都还带着外面安插的人？”
这个人！真的是！
霍维铮摇头，“也不是随便放进来的人，你知道我来的时候都会折损人手，现在又遇见了这种情况，我也是找人借的。你放心，这些人都是跟我认识多年的人自己手里的亲信，不会乱来的。毕竟，一个人头你知道老子是花了多少钱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霍维铮还是有点心虚。到底不是自己的人，他在徐崇绪面前就没有那么有底气。
徐崇绪听得发笑，“我不管你的那些人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一次，我劝你最好精简人手。那些你从外面带来的人最好都弄回去，然后把你们现在的位置换一个地方。要是条子的卧底，我看你到时候用什么命来享受你名下的那些财产。”
霍维铮脸色一正，“那不行，这次我的货真的是有点多，人手是真的不够。我骗你做啥。老实给你交底，这个数。”说着，霍维铮就朝着徐崇绪的方向比了个手势。
徐崇绪：“……疯子！”他看了后，不由低骂了一句。一次性带那么多东西，真的是不怕事啊！不过，说来也是，他们这群人，什么时候怕过？
霍维铮苦笑，“你以为我想啊，我就是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收手了。”
徐崇绪才不会相信这个人的鬼话，霍维铮那么爱钱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金盆洗手？再说，现在这个男人的年纪，都还算是黄金时期，又怎么能收手？做了这一行的人，又哪里真的那么容易就轻易“洗白”？
“反正你把你那边的不熟悉的人都给我撤了，我这边给你出人。”徐崇绪有些头疼。
但是不这么办能怎么样？这件事情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他不可能就这样没有任何把握地就跟着霍维铮走了。
“你？”霍维铮惊讶地抬头，“你愿意？”
徐崇绪白了他一眼，“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霍维铮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管是任何时候，只要是徐崇绪这个男人愿意出点人手什么的，那肯定是最好的。谁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是做军火的啊！那手里的人的素质，那一个个能够雇佣兵的身手，更不要说手里的武器了。
虽然吧，现在徐崇绪是脱离了金三角那边的生意，可是这个男人的义兄不都还是陈柄恪吗？陈柄恪沙源那帮人，对于徐崇绪是个什么态度，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这好的东西，那可不都还是第一时间就送来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真的？”霍维铮现在脸上的表情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这可是他多年前就想要跟徐崇绪的谈判条件，可是这个男人却打死都不会出人。可现在，居然被他主动提了出来，他怎么能不高兴？
“嗯。”徐崇绪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加钱。”
霍维铮有点想要抱住徐崇绪的大腿了。
商量好了出行的事情后，霍维铮就自己离开了。
“你不送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让我一个人回去？”霍维铮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徐崇绪说慢走不送的时候，炸了。
徐崇绪的面色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黑暗里，表情有些让人瞧不真切。
“怎么，你脸大？我还要专程送你？想什么？”他一点都不客气。
霍维铮：“……”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霍维铮发现自己好像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办法，谁叫他现在就是有求于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呢！甚至，就在刚才，他都还欠了好大的一个人情。
霍维铮离开了，可是，徐崇绪都还留在这一栋很不起眼的毛坯房里。
大门被关上了，屋里的光线一下就变得不是那么充足了。
徐崇绪还还那么静坐在沙发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在他的眼中，差不多就这样像是木头一样静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男人这才拿出手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只有现在徐崇绪手里的这只手机。
他看着电话屏幕，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崇？”电话被接通了，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的沙哑，还有疑惑。
陈柄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接到徐崇绪的电话的，在徐崇绪回国后，他们这些人就特意断了联系。至少说，不必要的那些事情，就不用联系了。徐崇绪几乎就没有主动联系他们的时候，所以，现在陈柄恪在接到这个男人的电话的时候，直觉就是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情吗？”
可是，一般来说，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凭着徐崇绪自己的能力，也能解决地很好。
“陈哥，我遇到一点事儿。”徐崇绪在陈柄恪面前没有隐瞒，他想，自己的事情，其实那边的人都还是知道的。
“结婚？”就算是陈柄恪一直都在关注着徐崇绪的消息，但是像是见霍维铮这样隐秘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的。现在陈柄恪知道的徐崇绪最近的大事，那就只有跟修蕊之间的婚事了。
结婚，这两个字让徐崇绪的心头一暖。可是，他要说的事情却不是这件。
“不是。”他回答说，“陈哥，霍维铮找到我了。”
“他！？找你做什么？”陈柄恪的声音听上去更加诧异了。
徐崇绪苦笑，然后将这些天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陈柄恪。电话那一头，有片刻的沉默。
“我要怎么说你？”陈柄恪心里有些无奈，“你现在既然都已经不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了，你说你为什么还要同意这件事情？早告诉我一声，我也要来跟霍维铮接洽的。现在时间这么紧，你说我要怎么办？”
陈柄恪是真的在为了徐崇绪担心。其实这件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哪里知道徐崇绪这个人就是这么一声不吭，自己非要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将这件事情给扛下来。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如果徐崇绪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了陈柄恪，那边的人也能安排出来人手，接了霍维铮这个事情。毕竟，做军火的也还是有自己的路子。
可现在，时间就定好了，他们只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我知道，所以我还有点事情需要麻烦一下你啊！”徐崇绪笑了笑，他怎么会不知道第一时间其实他是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的，可是他不想，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还要去麻烦从前的那一群人。独立惯了，还真的是从来都不知道要怎么去依靠依赖别人啊！
“你说。”陈柄恪显然也是知道徐崇绪的性格，在电话这一头除了叹气之外，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法说了。
徐崇绪抿了抿唇，想到刚才霍维铮给自己比的那个具体的数字，他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这样的，霍维铮这一次手里的东西太重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他这个人虽然说坚信自己的队伍里没有条子，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恐怕这一次警方早就盯上了他。所以，很可能到时候会有火拼。到了边境的时候，还是需要我们的人出来接应一下。”这是徐崇绪最担忧的，他是真不想要跟这边的官方武力扯上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
陈柄恪那边答应地很爽快，“这样吧，到了云南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直接带上人过来！”对于徐崇绪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很关注的。
“别！”徐崇绪当即就否定了，“跨境不容易，你们不要冒险！”要是因为他的事情，让陈柄恪再损失了人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