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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恩再抬头，眼中已经全是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佛恩的心中在呐喊。
那剩下的五六个孩子，看见惠痴和尚死了，面上都有欣喜之色。
这会又将佛恩团团围住了，准备攻击佛恩。他们看来，自己离胜利近了一步。
而佛恩知道，他们离死亡近了一步。
佛恩也没有迟疑了，一口气冲到院子中，转身便对着最近的孩子一掌，那孩子吃痛，但是拼死也拖住了佛恩的手。
剩下的孩子看到佛恩被牵制住了，纷纷拿着各自的兵器起来攻击佛恩。
这其中就数小刀疤下手最恨，一只短剑，直接没入了佛恩的身子。
佛恩咬紧牙关，用右手用力往这拖住自己的孩子头顶击去，那孩子晃了一晃，直接倒下了。
佛恩越发冷静，抬头瞪了一眼小刀疤，硬生生地把短剑从腹部抽了出来，那小刀疤有些震惊，佛恩反手就将这短剑插到了小刀疤的腰间。
小刀疤插到佛恩的不过是肠胃之间，佛恩插小刀疤的这一刀，确实正中小刀疤左肾，小刀疤瞬间脸色蜡黄，一下子倒地了。
临死的时候，小刀疤还想着这会主人家总要失望了……
这时还剩下三四个人，正围着佛恩攻击呢，虽然他们多少都被佛恩的举动惊了，但是他们残忍惯了，这时候下手反而更狠了。
这时候，佛恩觉得脸上凉凉的，是雪花。
天上飘雪了，雪花硕大。
这是九月，天气还是炎热的时候，往年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下过雪。
佛恩想到了师父，心痛如绞，在白雪之中痛哭起来。
他想起了师父，师父曾说最敬佩地藏王菩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菩萨以佛法渡人，原谅我今天要以杀伐渡魔了。’
“啊啊啊！”佛恩向着天空一声吼叫，两招之间将周边的几个人全部打倒在地。
这些人先前是仗着人多势众，这时候也有些怕了，特别是佛恩哭哭喊喊，有如癫狂，他们也不敢进攻了，几个眼神一合计，向着小庙门连摔带跑地溜了。
只留下佛恩站在原地。
雪越下越大，山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佛恩哭着，把师父的尸体搬出来了，在小庙的后面找了一块有从竹的地方，亲手挖了一个一人的坑，轻轻的将师父放了进去。
惠痴和尚的衣服都被血染了，佛恩找了一套师父的换洗衣服，给师父换上了。
惠痴和尚一生勤俭，总是三套僧服来回换洗，这一套灰色的僧服，换洗的时间最长，都有些起毛了。
佛恩却喜欢这一套衣服，穿在师父身上总是特别合身，看起来特别的慈爱。
师父的脸还有手都被血染红了，佛恩就一点一点的帮师父擦干净。
等这些都干完了，佛恩却一直这样愣愣地看着师父，不忍心将师父埋起来。
就在这竹影丛丛中坐了一晚，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土撒上去了。
“师父……”
那几个被打死的孩子，佛恩交给了山下的村民，请他们好好安葬，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些人了。
料理好了些，佛恩终于又跪在了佛像之前。
这接近一年来，佛恩没有一天拉下了参禅，每天这个时候，师父都会在这小庙之中讲经说法，这时佛恩觉得一年中最最宁静的时候。
可是现在，佛像依旧，可是已经没有了师父。
佛恩紧闭双眼，不想再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
‘师父死前，曾以手指佛灯，是什么意思呢？’
那时候，紧要关头，惠痴和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每一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却用全身最后的力气给佛恩指了指佛灯。
佛恩为了让师父能够安心，才点头的，其实他到现在还没有思考清楚师父的意思。
佛恩当然知道师父是要自己参道，可是若是那样为何不是手指佛像呢？
反而是佛灯，佛恩不知道师父要自己修成的是什么法。
师父曾教导过自己要耐心，循序渐进，顺其自然，既然自己不懂，那就这样参悟吧，或许什么时候就能够懂了。
佛恩这一跪，就是一夜。
青灯古佛，换了别人，或许连半个时辰都嫌无趣。
佛恩不过是个十岁多的孩童而已，在这青灯古佛陪伴下，却好像能入定一般。
门外又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雪，这和平时的山中根本不一样，雪下的没完没来，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就在黎明快要来之前，雪越发大了，一阵风横冲直撞的吹出来，把小庙的门吹的洞开。
一卷之下，就把佛像前的佛灯吹灭了。
佛恩见此，便起身去重新关好小庙的门，又去了佛像贡台前，将佛灯点亮。再重新回到蒲团前跪下参禅。
可是，外面风雪太大了，只听“哐当”一声，小庙的门又被大风吹开了。
这风中夹杂着雪花冰粒，一进门，又把佛灯吹灭了。
佛恩又起身去关门，却发现这小庙的木门已经被大风雪吹坏了，栓门的栓子直接被风雪吹断了，这下小庙的门怎么样也无法关上了。
佛恩愣了愣，还是转身去贡台前点灯，这次，佛恩刚刚点起了火，就会被风雪吹灭。
想到师父死前曾经以手指佛灯，佛恩不想让这佛灯灭了。
佛恩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大风，重新点了一次火，然后佛恩就用自己的双手双臂在佛灯四周环着，小心的躲避风雪。
风还是很大，一个不小心，佛灯还是会被吹灭，而是佛恩每次都会重新将佛灯点亮。
佛灯常明，代表的是什么呢？
师父想让佛恩领悟到的，是不是一个人心中应该有所常明呢？
佛恩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每当风雪加大，把佛灯熄灭了，佛恩就重新把佛灯点亮。一个晚上，不知道就这么重复了多少次。
就这么一直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雪听了，外面一片宁静。
佛恩回头，看见门外天已经大亮，满山都是白茫茫的雪。
佛恩疲倦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师父想让自己记住的事情吧。
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做到师父要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