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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电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狭窄的电梯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儿，这电梯年代久远了容易坏，早几天刚刚修过一次。
宁小青满心欢喜，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唐锋说着话。她晚上去给人补习，到这个时间才回来，本来感觉疲倦，但见了这个木讷刚毅的邻居，精神又是一振。
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江人，也许因为父亲是北方移民的关系，相貌上与南方人有些不同，并不是那么狭窄的额头，配合光洁的鹅蛋脸和齐耳的短发，一看就是温柔贤淑的女性形象。
宁小青是南江大学的毕业生，父母去世得早，家境困难，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唐锋母子搬来没有多久，她听说了老太太的病，唏嘘不已，虽然兼着两份工，但还是经常抽时间来帮着照顾。一来二去，对常常沉默的唐锋就有了几分好感。
“伯母的病，这几天有起色么？”
“还好，只要持续透析，身体也没太大压力，就会稳定下来。”
“马上是秋天了，南江虽然不会怎么冷，但有的时候也会突然降温，你让伯母要注意，特别是晚上要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唐锋默默地点了点头，虽说在南江人生地不熟，但这些邻居都那么热心，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对了！”宁小青把手里的小拎袋递给唐锋，“刚刚路过邵记，买了花生核桃粥，伯母可以吃的。本来想送过去，刚好碰到你，你就自己带回去吧。”
唐锋一愕，推辞道：“小青，老是要你买这买那的，那怎么好意思？”
宁小青笑笑，硬把拎袋塞到他的手上：“你跟我客气什么，反正也不用几个钱。”她是真心为着老太太的病好，尿毒症患者一般都食欲不振，但补充必要的营养是必要的，花生核桃都能补充食物纤维，又是老年人喜欢的口味，她可是在网上寻了好久的资料。
唐锋无奈地接过还冒着热气的花生核桃粥，谢过了小青，刚好缓慢的电梯也到达了楼层。他跟小青说声再见，从裤兜里面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叮当！”才刚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面一阵打翻锅盆的声音，唐锋大惊，急忙冲了过去。却看见母亲蹲在地上，伸手不断在地上摸索着。
“妈，你没事吧？”唐锋急急奔到母亲跟前，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牵着她回到客厅。让母亲坐到沙发上，这才紧张地检查她的双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小锋，你回来啦？”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想给你做点东西吃，没想到这么不中用，把锅都给打翻了。”
“妈！”唐锋的声音带了几分责备，“叫你不要去弄那些，今天幸好是我回来了，不然要是弄伤了怎么办？”
“没事。”老太太拍拍唐锋的手，“现在我还是不太熟悉，过两天摸清楚了厨房里面物件的位置，准能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芝麻糊。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还记得不？”
唐锋鼻子一酸，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记得自己的儿子爱吃什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第一个想到给自己的儿子做好吃的。
他从旁边拿过一个靠垫，枕在母亲的腰间，柔声劝慰道：“妈，你眼睛不方便，身体又不好，这些东西等以后再弄吧。现在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能放心？上班的时候也没心思了。”
“好好好！”老太太抓着儿子的手，她是怕影响儿子的工作，这才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天第一天上班，工作怎么样？辛苦不辛苦？”老太太满脸都是关切之色，“还是以前在单位里面好啊，清闲。为了挣钱，辛苦你了！”
当初来南江，唐锋当然不会对母亲说是来打黑市拳，而说有个朋友开了家贸易公司，想找人帮忙，因为给钱多，他才愿意过来。
老太太不愿意为了自己的病多花钱，但唐锋也由不得她，所以老太太总是觉得拖累了儿子。
“挺好的！”唐锋爽朗地回答，“都是以前的哥们儿，总是会有点照顾。同事挺好相处，我学东西也快，朋友说很快就能自己上手了。”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儿子的面颊。“那就好。小锋，妈真是拖累你了，这个病……”
“别这么说！”唐锋抓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挨了阿宾的重拳一击，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痛，幸好没有外伤，母亲也难以发现。
“妈，儿子孝敬你是应该的！”
自小他父亲去世，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养育之恩似海，又怎么能够报答完？
生病之后，母亲的容颜越发憔悴了，原本略有光泽的面容迅速地变得黯淡，头发也花白了，好像在一夜之间就老了下去。每当看到母亲失神的双眼和鬓边的白发，唐锋就一阵心酸，“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老娘过几年好日子。
“妈，这是小青买的花生核桃粥，我给你盛一碗去。”
“小青？”老太太浮出一丝笑容，“她是个好孩子！”她吃着唐锋喂的香甜的粥，笑容更灿烂。
“妈虽然看不清东西，但心里明白，小青绝对是个好孩子。小锋，你年纪也不小了……”
“妈！”唐锋喊了一声，又端着碗给母亲喂了一汤匙粥，嘴里含含糊糊，“这都没影儿的事情，妈你别乱说。”
看儿子难得一见扭扭捏捏的模样，老太太“扑哧”一声乐了。
喝完粥，唐锋服侍母亲睡了，洗了碗，这才回房休息。他虽然没有什么皮外伤，但累遭重击，尤其是头部的那一记，让他一直有点头晕，还有想吐的感觉。
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劝他去正规医院看一下，但唐锋哪儿舍得这个钱？搬来南江也有一阵子了，这才打了一场比赛，微薄的积蓄和卖身契的钱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虽然又拿了出场费，但母亲的病随时都要花钱，他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只要能站得直，这种不痛不痒的伤忍忍就过去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浑身的关节还是疼痛无比，背上遭遇连续重击的地方更是像火烧一样。他没敢仰躺着，而是趴下身子，双腿蜷缩，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刀割一样的疼，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阿宾的拳头也不是盖的，今天虽然他勉强取得了胜利，但还是感到窝囊。
唐锋，特别行动部队的格斗教官，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今天晚上，他确实是猝不及防，真是没有料到，民间的黑市拳赛居然会有这么高的水准。
他的身体状态仍然没有恢复到最佳，从上次任务受伤以后直到接受拳托的钱，整整八个月的时间，他没有保持锻炼，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松弛，身体的协调性也变差了。
原本以为，黑市拳的对手，尤其是中级赛事，应该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威胁，谁知道第一个对手居然就强悍如此。
实力！只有绝对的实力才可以保住性命！
唐锋咬紧牙关，把呻吟憋回肚子里面去，隔壁传来母亲轻轻的咳嗽声。他翻了个身，半侧着靠在床上，不能压着背，也不能压着受伤的左手。
从明天开始，刻苦的锻炼就不能停止！他暗自下了决心。
迷迷糊糊的，他在痛苦中还是进入了梦乡。
南江这座城市，夜间比白天更为喧嚣和浮华，霓虹灯的旖旎创造了不夜城的神话。
唐锋一个人坐在健身中心的休息区，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这时距离上一场比赛，已经过去了三天。
从比赛的第二天开始，唐锋不顾浑身疼痛，就开始了艰苦的特训。他一开始准备热身的时候，就把健身中心的私教们吓了一跳，团团围着，担心他运动受伤。
但仅仅几分钟之后，这些人就都散开了。这是什么样的身体素质？压根儿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比拟的，这些教练同他比起来，只是小儿科而已。
唐锋自己排的训练计划，堪称魔鬼训练，尤其是对于他受伤未愈的身体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任何一个正常的体能教练看到这样的训练强度，恐怕都要脸色发白。
这根本就不科学！
但对于特种兵部队出来的唐锋来说，这种程度——只是开胃菜而已。他们，本来就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他擦干汗水洗完澡，在24楼的健身中心窗前，对着南江奢华的夜景，忽然有种男人共同的豪情壮志浮现在心中。
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个花花世界，唐锋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歪嘴罗一脸谄媚的笑容，穿过大厅，走到唐锋的背后。“嘿嘿，锋哥，你看咱们该走了吧，别让秦爷久等了，难得他看得起我们……”
既然秦爷对唐锋有兴趣，那这个宝贝的价值可又大大地提升了一级，叫歪嘴罗怎么能不谄媚？他没什么良心，也没什么野心，日夜辛苦，出来也不过就是求财，只要能给他赚钱，他再怎么赔上笑脸都没事。
唐锋点了点头，他虽然还是不太清楚秦爷的来头，也没有去刻意打听，但从周围人的议论和态度当中也知道一些端倪。他在军队待久了，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但本性对这些幕后的黑手总有些厌恶。在他看来，黑市拳虽然是生死对决，但也同样是光明磊落，在道德上，他完全可以接受，但如果是有人故意在后面耍手段，就有些卑劣了。
当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既然热情相邀，他也不是不好打交道的人，更不能让歪嘴罗难做。
“好，那我们走吧。”
歪嘴罗看了看唐锋的装束，又是脸上堆满了笑容：“锋哥，第一次去见秦爷，你也不穿庄重点儿？还好我早有准备。”他提起两个大服装袋，放在唐锋面前的小圆桌上。
“我给你买了套西装，不知道合不合身，试试，试试！”歪嘴罗殷勤地打开袋子，把衣服抖开。
是一套深灰色的西服，衬衫和领带也一应配齐。唐锋皱了皱眉头，这洋鬼子的衣服他素来都不喜欢。说起来，他最喜欢的衣服还是军装，那是最能体现男儿气概的服装。
不过现在自己是平民的身份，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披上那一身橄榄绿。唐锋摇摇头，脱下上衣，把衬衫穿在身上，麻利地打上领带。
穿戴完毕，他在镜子前愣了一阵，毕竟是从来没正经穿过西装，这形象可算得上陌生，真的是自己么？
“好一个靓仔！”歪嘴罗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
唐锋本来就身材魁梧，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更把身形衬得修长而匀称，短短的直发显出精干，方脸上透出凛然，眉梢间却还有挡不住的杀气。双眼的凌厉目光，更让他好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不管站在哪里，都灼灼生光。
秦孝天看到歪嘴罗带着唐锋进来，一向死板的面孔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凤凰台夜总会也是他名下的产业，虽说年代久远了点，但无论是内部环境还是服务的素质，在南江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传说中的vip包房更是奢华淫靡，是他专门招待达官贵人之用，寻常人等根本就没机会进去。
招待一个黑市拳手，即使是未来的拳王级别，当然还用不上那样的规格，秦孝天用了前厅的一个大包间，独自坐着饮酒，手下几个人神色警惕地守在周围。他纵横多年，仇人当然也不少，所以特别小心，身边的保镖成群。
“秦爷！”歪嘴罗一踏进包房的门，立刻就点头哈腰，好像是哈巴狗一样，小碎步跑到秦孝天跟前，谄媚着。
秦孝天微微点点头，歪嘴罗赶紧转过身，冲着唐锋招手：“阿锋，还不快过来见见秦爷，有了秦爷的提拔你以后才能混饭吃！”
唐锋跨前几步，走到他们两人面前，点头致意：“秦爷，幸会！”
他虽然还是配合地做出恭顺的表情，但语气实在是有点硬。这也难怪他，军人的傲气让他没有办法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实在做不出一副马屁精的嘴脸。
歪嘴罗忙打着哈哈：“哈哈，秦爷，这小子刚从外头过来，不懂规矩，也不会说话，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计较。”
秦孝天鹰隼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唐锋，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话，语气却是淡淡的：“年轻人，有点个性是好事。”接着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却没有转头，“能不能喝酒？”
“能！”
说到喝酒，唐锋在他们那片营区要是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他从小酒量就好，在军队里面喝酒的机会不多，偶尔的联谊会和节假日才会有敞开喝的机会。
新兵蛋子的时候，几个老兵想逗他，轮番上阵，却一个个被他灌倒在地，后来连首长都惊动了，过来跟这个伢子喝了三大碗，然后打着哈哈就走了。
虽说首长嘴上是说要给大伙儿敬酒，但那些老兵油子哪有不明白的，都在肚子里暗暗好笑——号称“酒仙”的首长，也是怕了这小子不要命的喝法，担心英名尽丧，才找个借口躲开了。
就这一次之后，唐锋喝不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这会儿秦孝天问他，唐锋自然是底气十足，他也学不会人家谦虚，能喝就是能喝，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秦孝天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让服务员取了个杯子，他晃晃面前那瓶冰镇着的威士忌，倒上了满满一杯。
“既然到了南江，那就好好安顿下来，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跟秦爷讲……”他说着把杯子递给唐锋。
唐锋瞅瞅那金黄色的液体，眉头微蹙，他不爱洋酒那个味道，但也没说什么，随手接过，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威士忌柔和清甜，除了有点辣喉咙，跟饮料没啥区别，唐锋眉头皱得更紧，摇了摇头，放下了杯子。
“好！只要跟我秦孝天喝过酒的，以后都是兄弟了！”秦孝天亲热地拍了拍唐锋的肩膀，拉他坐在身边，浑然没有把一起来的歪嘴罗当回事。歪嘴罗讪讪地半个屁股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珍妮，叫几个漂亮的小姐过来，陪陪我们锋哥。”秦孝天叫来了妈咪，要给唐锋安排陪酒的小姐，急得他连忙摇手，“秦爷，我不太习惯这个，就不必了吧？”
秦孝天看了他半天，忽然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挥挥手让妈咪退了出去。
“好，我们男人喝酒，用不着她们女人掺和。”
看来今天秦孝天心情不错，不但话多，对唐锋也是曲意俯就，给足了面子。他老狐狸自然看出来唐锋不爱喝洋酒，立刻招呼上了一瓶五粮液和一碟花生米，就在这包间里头跟唐锋喝上了。
“屁！那些洋鬼子的东西，都是马尿！”秦孝天随手把那瓶威士忌砸了出去，“我是老人家了，喝酒还是我们中国的白酒对胃口，喝洋鬼子那玩意儿的，全是装门面。我看你一口喝下去，脸色立马就变了，一点儿都不掩饰，这才像条汉子！”
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请人喝酒，就算真的是马尿，估计那人还要喊一声好酒。
唐锋毫不掩饰的表情，反而好像是对了他的脾气，歪嘴罗擦擦头上的冷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锋，你到南江来闯世界，有没有什么打算？”两三杯酒下肚，秦孝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伸手抓了两粒花生米，塞到嘴里慢慢地嚼着。这会儿也不绕弯子了，单刀直入地提了这个问题。
唐锋回头看看歪嘴罗，想了想，说：“秦爷，我也谈不上什么打算，罗叔把我带出来，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能打两手拳，就想靠这身功夫赚点辛苦钱。”
这是大实话，他愿意下海打拳纯粹是为了母亲的病，虽说是拼命的活，只要能挣到足够的钱，他也只能认了。但这是他道德的底线，在擂台上堂堂正正比个输赢，哪怕是可能搭上性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同样是搏命，让他去做收益更大的犯罪行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会儿秦孝天问他打算，他不知道是何用意，但实话实说，就是如此。
“哦……”秦孝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角的皱纹抖个不住，“那就是想好好打拳啰？好！跟着老罗好好学，年轻人，你大有前途！”
说了这一句之后，秦孝天却岔开话题，只说些南江好吃好玩的地方，好像是接待一个新来的朋友一般。
“……南江这个花花世界，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享受。年轻人有机会，什么也都要尝尝。”秦孝天眯着眼睛，把花生送到嘴里，又喝了一口酒，摇晃着脑袋，仿佛是很享受的样子。
唐锋唯有点头，对于这些，他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研究。虽然已经从部队退役，但他的生活方式却因为习惯没有产生什么改变。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整理好内务，服侍母亲吃早饭，还要把中午的饭菜做好。以前有工作的时候，他就准时去上班，现在，自然是准时到健身中心报到。
十二点吃午饭，他不在乎口味，但对营养却有着比较高的要求，原本特别行动部队的伙食标准就比照空军飞行员。退役之后，尤其是在母亲生病之后囊中羞涩，吃得也就差了一点儿。
吃完午饭，他会休息半个小时，然后是一些小运动量的活动帮助消化，其后又是几组训练。
下午五点半，他返回家，给母亲准备晚饭。
傍晚七点陪母亲下楼散步一个小时，回来看会儿电视就睡了。
当然，母亲要做检查和治疗的日子，时间表会有些变动，但也大致不差。说到什么享受和娱乐，他是几乎一无所知。
军营十几年，让他跟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好像脱节了。
秦孝天喝得高兴，拉着唐锋一杯又一杯不停，一瓶五粮液早就喝完，他又吩咐取了两瓶。
此时，唐锋对这老者的印象也稍稍有点改观。在他的逻辑里面，一直都只有上级、战友、敌人、平民四种分类，离开军队之后，这样的判断逻辑，给他带来不少困扰。
一起喝过酒的，只要不是敌人，很容易就被他归入战友的范畴。何况他总觉得，能喝酒的没有什么大坏人。
他们正喝得起劲，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秦孝天眉头一皱，他身边的保镖会意，出去了两个。
“没事……阿锋，我们继续喝！”
过不了多久，那两个保镖回来，其中一个悄悄地在秦孝天耳边报告了什么，秦孝天的面色便有几分不耐烦，轻轻挥了挥手。
外面的骚动似乎已经平息了，服务员也没什么慌乱的表情。唐锋还当是小事情，后来离开经过大厅的时候，才发现一片狼藉，大厅里面东西都砸烂了，看来刚才的动静还真不小。
秦孝天也真耐得住性子，居然还声色不动地跟自己喝酒，就这份镇定功夫，也让唐锋暗暗佩服。
“什么人敢来秦孝天这里捣乱？”回去的路上，唐锋问歪嘴罗。他知道秦孝天是个狠角色，居然也有人敢来捣乱。
歪嘴罗苦笑一声：“秦爷是牛，但在道上混的，哪个没几个仇人？他那块地盘又肥，这几年又着力洗白，当然有兄弟看不过眼去。”
“我们不用管这个——”歪嘴罗一边惬意地躺在车的后座上，一边对唐锋说，“反正你好好打拳，只要能赢，钱少不了你的。”
“对了。”歪嘴罗从兜里拿了个小本本，翻看起来，“你本来是兵级的拳手，每次出场是两万块，赢了多两万块奖金。现在因为你赢了王级的阿宾，等级升到炮级，出场费加到三万五，赢钱奖金也是三万五，不过以后的对手，要强一点儿了。”
虽然如此，歪嘴罗也不担心，唐锋在状态还没恢复的时候就连王级拳手都能干掉，在南江这一亩三分地上，是不用害怕什么了。
何况现在还有秦爷罩着，也不怕有人出诡计。
南江的黑市拳手，也有一套简陋的等级制度，根据战绩来划分。最低级是兵级，刚刚进入黑市拳坛的新手都在这个等级，如果比赛获胜，就有可能升级。按照兵、相、士、炮、马、车、将、王的升级路径，唐锋因为赢了王级的阿宾，一场比赛瞬间就升了三级。
越高级的拳手，碰到强大对手的机会也就更多，钱拿得自然更多，目前炮级这个层面，唐锋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再打几场，你大概就能升到王级了。”歪嘴罗美滋滋地盘算着，一点儿都没担心他有可能会失败，“到时候对手比较强，虽然你不怕，不过最近也得好好训练才行。”
唐锋点点头。他最近从歪嘴罗那儿弄来了一些拳赛的录像，因为非法，一般比赛是不允许录影的，但为了研究对手，有些经纪人也会偷偷安排拍下一些镜头，累积下来也有不少。
唐锋仔细看了几遍，南江的王级拳手确实也都有自己的绝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随时都可能有新的高手加入，第一场比赛就打败王级拳手的，自己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实力，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够保住自己的生命！
同秦孝天的这次会面，似乎并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变化，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面，唐锋还是在挥汗如雨地锻炼着。
他的训练计划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除了体能之外，还大量进行对练，原本歪嘴罗手下没几个强将陪练，但他从秦孝天那儿借了好几个高手过来，堪堪能成为训练的对手。
唐锋越来越强了。他的状态逐渐恢复，体质、速度、力量、技巧，都与巅峰期相差无几，原本还能走上几个回合的陪练，现在连一个照面都挨不过。
黑市拳坛，又冒出一颗杀星！
秦孝天看着资料，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
“继续找人给他陪练，一定要维持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