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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换上了一身职业套装的南岚，从杜雅楠的房间走了出来，她脸上经过化妆确实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为了以防意外，她也像杜雅楠平日里处理文件那样戴上了一幅眼镜，只不过镜片换成了深灰色。
这样的打扮，就算是平日里熟悉杜雅楠的人，也得走近了仔细端详才能认出是假货，何况只是一些路人远远地看过来。
“只要注意别跟乔正邦打招呼，就应该不会穿帮。”
听到乔正邦的名字，唐锋的脸色不变，只是目光微微地跳了跳。杜雅楠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但也没有说什么，他们的仇恨并不可化解——而她，绝对是站在唐锋这一边的。
南岚虽说有些忸怩不乐意，但她毕竟是一名专业的保镖。虽然对这身装束不满，还是对着镜子仔细揣摩着杜雅楠的动作、步伐和神态。
“用不着太像，你只要坐在那儿就行了，时间一到，直接就走。”唐锋继续叮嘱着，自从上次吃了一次亏，南岚还是比较听他的话，但他依然不敢完全放心。
“唐大，这真的不会有危险吧？”雷行武苦着一张脸，犹自还是不放心，他伸手想帮南岚扯好衣服，却被对方不客气地一掌拍开。
“放心，有你雷行武亲自保护，加上南岚手段高强，还能出什么事？”
“我就是怕她自以为是……”雷行武嘀咕了一句，要是这姑奶奶真的能听话老老实实地待着，那安全问题倒也不大，但万一会场出了什么事情，南岚乱动起来，他这个安保专家可也没辙。
“你说什么？”南岚狠狠地瞪了雷行武一眼，想伸手揪他的耳朵，但被他灵巧地闪过。虽说南岚个子也不算太矮，但在高胖的雷行武面前，还是有些小鸟依人。
“我没说什么……我就是想说，过了今天这坎，咱们确定关系吧……”
“咚！”雷行武的肚子上挨了一拳。
“瞎说什么呢你！”南岚虽然尽力掩饰，不过唐锋和杜雅楠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自然早就看到她脸上千年难得一现的红晕，都暗自有些好笑。
唐锋稍稍有些疑惑，毕竟雷行武对杜家保镖的兴趣未免有些太过，而他当一个普通保安的目的也不是非常清楚——但他的眼神是真诚的，唐锋相信他对南岚的感情是真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雷行武不像是一个坏人。
“大不了又是一个卧底，那又怎么样呢？”唐锋摇了摇头暗自寻思，他现在也无暇分心去管这件事，今天这一战，需要他集中精神。
“竞标会早上十点开始，先是半小时的领导致词，然后是三家供应商的测试报告和商业运用模式报告，如果没有意外，十二点应该能够准时用餐。我不去吃中午的工作餐是很正常的，所以你们可以退出来去吃饭，到下午两点继续开会。”
所谓的三家供应商，第三家的大秦电信完全是陪绑性质，他们的技术方向也不在此，但为了公开、公正、公平地面对社会招标的原则，有三家以上企业参与是必须的硬指标。
“你们吃饭的地点就在六楼的西餐厅——那里有完善的布置，你们可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关键是情调也很好。”
杜雅楠居然还有心思开了句玩笑，南岚瞪了雷行武一眼，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脚踩住了他的脚背，用力扭了两下。
竞标会的地点在中帝大厦12楼，一般来说楼内用餐要比离开大厦安全的多。如果同与会官员和其他人士一起吃工作餐，一来是安全性较差，二来冒牌货穿帮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还是吃独食来的安全。
“下午两点，是南江政府代表讲话，与会代表在这个时候还需要再讨论一下——这是明显的过场，因为结果早就已经确定了。”杜雅楠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不过语气之间却洋溢着强大的自信。
“等到宣布结果之后，如果没什么漏子，你们就可以回来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平静。”唐锋插了一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雷行武又看了南岚一眼，目光中还是充满关切，南岚哼了一声。
“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
唐锋披上外套，跟杜雅楠打了个招呼，随着两人一起下楼。
“他们已经出发了。”
就在唐锋他们三人出门上车的那一刻，同时就有人向乔正邦报告。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礼服，虽说气度不凡，但眼睛有些浮肿，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显示着内心有心事。
“手雷也睡醒了。”
想到那个可怖的杀手，就算是乔正邦，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突。
这个人，他只见过一次。一次就够了。
他的两个伙伴也很怕他的样子，虽然他们已经不太像人了，一个爱吃玻璃的玻璃，一个喜欢玻璃的野兽，对着这个手雷，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乔正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他还是不是人，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首先，他只有半张脸。
他的面部早就毁去，在寻常人鼻子和嘴巴的地方，只是三个肉乎乎的洞，幸好眼睛和耳朵是完好的——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也许是一个值得赞美的奇迹，但这样搭配起来，却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额头上还有个闪电型的伤疤，如果用面具把他的下半张脸遮住，他也许还是个年轻好看的少年，但加上那恐怖的下半张脸，谁也不敢把视线多停留一秒。
但他运用武器和杀人，却是有着无限的天赋。
乔正邦当然也查过他的资料，但这个可怕杀手的崛起，只不过是很短时间内的事情，其他的资料全都是空白。
这样的杀手，有可能是一些恐怖组织从小就培养的人才，资料中显示他在射击、搏斗、爆破、指挥等各个方面都有突出的成绩，如果不是恐怖组织的训练，一个普通的杀手怎么会精通这些。
“也许只有唐锋才有本事来对付这种家伙吧。”乔正邦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唐锋对决手雷的一战，竟然有些期待。
不过，他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
“十二点之前，我们的行动必须完成！”乔正邦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桌面上的两个相框。
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与乔家家长——也就是捷讯的幕后老板乔铁城的合影，乔铁城热情地搂着他的肩膀，他则笑得有些拘谨。
另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他与杜雅楠的合影——那是几年前杜雅楠哈佛毕业时和他的合影。他闭上眼睛，仍然能感觉到哈佛学校草坪上和煦的阳光，然而这种温暖，很快就无法寻觅了。
正如乔正邦手下报告的那样，手雷睡醒了。
破旧的出租屋没有窗帘，阳光直射在他的眼睛上，他愤怒地抓挠着，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仿佛是怅然若失。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被一片茫然所代替。
梦中的东西，在他那被毒品和子弹侵蚀的大脑之中最多只能留下一秒钟的回忆。但这些劣性的刺激，居然没有影响他的身手，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手雷站起身来，胸口的黑色挂件晃荡着。他赤着上身，身上满是伤痕，刀伤、枪伤、鞭痕，更多的是烧伤——这个人好像是从地狱回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翻开桌子上的黑色笔记本，慢慢地开始回想今天的任务。
“今天……要去杀人。”
“杀人！”
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吼，勉勉强强能够听懂是这两个字。他的喉咙似乎也损坏了，说话的时候气管都好像在嘶嘶地漏气。
但他的目光逐渐由涣散变得集中，凸现出一种可怕的杀机。
他的武器，在他面前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明媚阳光之下，反射着诡异而凌厉的光芒。
“杀人！”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坚定了些，眼神也越发的恐怖与凶狠。
唐锋他们走后，杜雅楠虽然不去公司，却依然在书房查看邮件，处理公司事务。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泻进来，在书桌上留下一团光晕。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握着鼠标轻点，偶尔也快速地敲打键盘，回复一两封重要的邮件。
跟每天上午都一样，似乎不像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在她的视野之外，有一条黑影慢慢地沿着墙壁爬上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的警报与机关。
也许是因为安保系统太过完善，就算是唐锋不在，杜雅楠也没有一点警觉——也许她在工作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担心外界的事物。
直到那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才把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关上窗户？”唐锋皱着眉头。虽然这个房间经过特意挑选，窗户的朝向没有任何狙击点，而其他人也不可能像他一样，如此熟悉窗外的警报与陷阱布置，也很少有像他一样的身手能够这样爬进来——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几处警报是根本不可能避过的，他有可以关闭警报的遥控器在身，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建议杜雅楠尽量少开窗户。
“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只开半小时。”杜雅楠淡然一笑，她不是拿自己生命来开玩笑的人，对这些细节一向都很注意。她看着唐锋，忽然间有些好笑。
“你就一定要这样爬回来？虽然你安排了替身，但对方也一定能够发现你不在南岚的身边，何必多次一举。”
唐锋整了整衣服：“就算会被发现，但该做的隐蔽还是要做，这样总会给对手造成一定的迷惑。我今天面对的是一个很强的对手，可能无暇顾及其他的攻击力量，除了这里本身的安保人员之外，雷行武那边能够帮我分散越多的力量，就会有越好的效果。”
“你似乎对今天的突袭有很多情报？”杜雅楠眉头微蹙。从几天前开始，她就觉得唐锋有点怪怪的，对今天的情况似乎早有预知，比她这个当事人了解更多的情报——如果只是杀手袭击的情况也就罢了，他对整个项目的进程似乎也有些了解，甚至消息获知不比她晚。
“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渠道而已。”唐锋面无表情，心底里却暗暗叹了口气。他真的发现，现代社会的斗争比残酷却单纯的战争要复杂万倍。乔正邦对他说的那些，让他震惊不已。
反正，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要保护杜雅楠。其他的，过了今天再去考虑吧。
杜雅楠没有再，不多跟人招呼。
雷行武跟在南岚的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大家上午好！非常荣幸……”在俗套的开场白当中，这一场本来只是过场，现在却变得暗流涌动的竞标会拉开了帷幕——距离下午宣布最终4g标准花落谁家，还有六个小时。
“什么时候有人来袭击？”南岚无聊地掐着雷行武的手臂，低声却恶狠狠地问道。无聊的发言让她昏昏欲睡，会场之中的酸腐气息更让她难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打架，难道要这么无聊地过一天？她现在开始同情杜雅楠，时常要参加这种会议，恐怕整个人都要老上几年。
雷行武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而言，一切平安就是福气了，这个女人是唯恐天下不乱。
“……要有的话，中午之前应该有吧……”手臂上传来的扭痛让他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要有袭击，当然最好是在结果公布以前，拖延公布的时机也许还有转机，等到结果公布之后再动手，单纯只为了泄愤，不像是大集团的做事手法。
不过这么重要的场合，除非有确实的把握，否则他们也应该不会来捣乱，毕竟有重要的政府官员在场，就算捷讯势力通天，也一定要考虑到影响。
“那到底会不会有人来？”
感受到手臂上的痛楚加剧，雷行武苦笑一声：“有，有！一定会有人来……”
要是今天没人来袭击，那恐怕非要受这个野蛮女人的一通折磨不可——不过，这也挺好不是吗？雷行武所需要的只是安全而已，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希望再有什么节外生枝。
不过，恐怕这只是奢望而已，看唐锋的意思，今天面对会场的袭击必然会发生的，不然他也不会划拨那么多的人力给自己。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雷行武却能够绝对信任。
他作为欧洲安全局的特工，看人看事都非常独到，从第一次见到唐锋，他就为对方出色的身手所折服。在工作的过程中，唐锋对安保破绽的犀利探讨，更是让雷行武相信他绝非一名普通的士兵。
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似乎还因为什么因素在压抑着自己——如果他爆发的话，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他研究了几次唐锋动手的现场——快速拆除连环弹的能力，布置防御机关陷阱的本领，一刀击杀a级王牌杀手的功夫。
雷行武摇摇头，这么优秀的战友能够构建多么精彩的团队？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被军队允许退役。
今天的一战，唐锋的想法他也明白，唐锋是希望自己这边能够吸引足够的注意力，以便对手能够分散战力——这说明唐锋是了解对方今天会出动的实力，这么机密的情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另外一方面，也说明确实压力很大——如果唐锋据守杜宅别墅就能应付，也不至于会让同伴来冒险。
“唐大——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吧。”雷行武微微一笑，本来获得南仁轨的回答之后他就应该结束在此潜伏的任务，立刻返回欧洲开始下一步行动，不过唐锋的请求让他留了下来。
“我也不是吃素的！”
牵制更多的对手，让唐锋那边的压力减轻，全力去对付那个可怕的杀手手雷——这点把握，雷行武还是有的。
“……通讯产业，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近年来先进技术的引入，也让这个产业繁荣发展。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的提高，也带来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领导仍然在致词，除了偶尔有人走动的簌簌声和突然的几声咳嗽，会场一片安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表象，一切都即将发生。
乔正邦也在座，他的面色平静之中带一点点紧张，眼皮老是不自主地跳动着，脸颊的肌肉也拉得紧紧的。
捷讯的总工程师开始上台报告本次测试的结果。捷迅的稳定性和接驳质量都是值得称许的，就技术性能而言，它确实不见得要比环亚差，这次测试的结果虽然在整体表现上要比环亚差，但也达到了信息产业部的要求。
不过，中国人怎么会用别人的东西——明明自己有好东西的情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