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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楚晔的独白（3）
看着那小丫头慌不择路的身形，我止不住地愉悦地大笑出声。
小丫头，你把算盘都打到了为师的头上，还想要逃出为师的手掌心么？
一阵风吹来，海棠花瓣轻舞飞扬，几只蝴蝶嬉戏在花间，我的心也随之飞扬了起来。
蝴蝶比翼齐飞，花瓣轻逐风情，我也不该再继续打光棍了。
相爱，许诺，大婚……
后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模样。
我向来不喜欢过问俗事，但我和那小丫头的大婚，我却事事亲力亲为，原因无他，只因我想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我的小丫头呵！
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给她一场人人艳羡的盛世婚礼，当然，我也给了，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的婚礼，会成为人世间最大的一场杀戮。
拜堂之前，我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直觉告诉我，碧落城定然出事了。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强压着心头所有的不安和她行完了大礼。
碧落城有无坚不摧的三万死士，碧落城有我十七位足以傲视天下的高徒，就算是西凉北疆军队联手，都未必是我碧落城的对手，我根本就无需为碧落城担忧。
今天的事情，顶多就是一些不知好歹的江湖人士，想要强闯碧落城，被碧落城的守卫杀死。
小九被送入洞房之后，我的二徒弟浑身是血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一脸的焦急，师父，出大事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眉头不禁一拧，何事？
师父，碧落城三万死士，全部，全部身首异处！小二一脸的沉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碧落城三万死士全部身首异处？！饶是我再淡定，听到小二这么说，我心头也是猛然一颤。
这天地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人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了碧落城所有的死士？！除非，那根本就不是人！
参加婚宴的众位宾客，听了小二的话，也都是大吃一惊，我朝我和那小丫头的新房遥遥忘了一眼，就连忙向军营赶去。
一推开军营的大门，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就几乎要将我狠狠地吞没，三万死士破碎的身体凌乱地躺在军营各处，鲜红的血液，让军营变成了修罗场。
显然，不久前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三万死士，本就不是活人，普通的攻击，根本就伤不了他们，除非，分离他们的身体。那人，深知三万死士的弱点，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碧落城不入朝堂，不下江湖，并未与人结下如此的血海深仇，我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对碧落城下这样的狠手？！
师父，师父……
那堆积成山的断肢残臂之中，传来小十七微弱的声音，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浑身是血的小十七，被埋在了一堆断手之中。
小十七！
我连忙拨开压在小十七身上的断手，将小十七半抱在怀中。此时的小十七，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的命根子，竟然被生生地给斩了下来，更为怵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前，竟然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
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小十七活下来的。
小十七，你撑住，师父一定会救你的！我将手轻轻覆在小十七胸前，就想输些真气进入他的体内，为他续命。
师父，不要浪费力气了。小十七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清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说不出的沉痛与哀伤，师父，是小九，是小九杀了我，是小九毁了我们碧落城所有的死士！
师父，是小九，是小九，这一切，都是小九做的！
师父，小九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妖怪，妖怪，她要毁了我们碧落城，她要毁了我们的家，师父，你不能再被小九骗了，你要杀了她，杀了她，为我们碧落城无辜的亡灵报仇，报仇……
说完这话，一口鲜血自小十七口中喷出，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十七！
我悲声痛呼，但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是小九杀死了他，是小九毁了我精心培育的死士。
小九，我的小丫头，她心思澄明，单纯善良，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我不信！
我不愿意让小十七的身体埋葬在这一堆断臂残肢之中，离开军营之时，我带上了小十七的尸体。
我以为，这场杀戮，已经结束，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此时的碧落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碧落城的地面，孩子的哭声，妇人们绝望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碧落城。
回主殿的路上，我看到了无数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最小的那具尸体的主人，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当然，也还有没有死透的人，他们看到我，都会紧紧地拽住我的袍角，城主，小九，是小九杀了我们，是小九，是小九……
所有的人都告诉我，是小九制造了这一切，是我的小丫头残忍地杀害了所有人，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相信，我看错了人。
也，爱错了人。
我的弟子，除了子婴，也都无辜惨死。最惨的那一个，是小七，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斩断，他的肚子上面，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腹中的器官。
我碰到小十三的时候，他还有一丝气息，他紧紧地拽住我的袍角，还未说话，眼泪却已经滑落，他说，师父，小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都是他的亲人呵！师父，为什么？！
说完这话，小十三带着一滴泪，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是啊，我们都是小九的亲人，我们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可能丧尽天良，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
我没有看到凶手，但是，我却知道，碧落城中，几乎已经没有了活口。虽然我没有遇到子婴，我心里也清楚，他是凶多吉少。
对，小丫头！我的小丫头还在我们的新房之中等着我，她可千万不能也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里，我连忙就向新房赶去，新房的门没有关，这让我的心不禁轻轻一颤，我掀起袍摆，就向新房里面冲去。
小九，你……
我想问，小九，你怎么样了，但是，当我看到面前的那一幕，所有的话语，都梗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小九，我的小丫头，此时，正坐在我的同胞弟，也是我的杀父仇人的离恨身上。她衣衫凌乱，衣不蔽体，躺在床上的离恨，更是一派沉醉在情、欲之中的模样，显然，他们两个人，正在做男人与女人之间最亲密之事，而我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听到我的声音，小九和离恨都齐齐地向我身上看去，离恨一把抱过小九，跟亲小宠物似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小九，我的小宠物，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杀光碧落城所有的人么？只要你杀光碧落城所有的人，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阿离，你说的是真的么？小九无比欢喜地看着他，阿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说是双手沾满鲜血，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小九，我的小宠物，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你去死！你若是死了，谁做我的小宠物！离恨说着，竟然吻住了她，她半推半就，最终却是虚软在离恨的爱抚亲吻之中。
看到这一幕，我怔愣在原地，一时竟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小九，我的小丫头，在我心中，是那样的冰清玉洁，她怎么会在离恨面前如此的……放、荡？！
小九，碧落城的人，真的都是你杀的吗？许久许久之后，我听到我声音颤抖地对着她问道。
听了我的话，她恋恋不舍地离开离恨的唇，她抬起脸，媚笑着看着我，万种风情，每一种都刺痛了我的眼，我的心。
师父，我的好师父，死在我手下的亡魂，不是都告诉你杀他们的是谁了么，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多问一遍？！见我不说话，她妩媚一笑，接着说道，好吧，看在你思慕我一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是我毁了你的三万死士，是我杀光了碧落城所有的人！师父，我是毁了碧落城的罪魁祸首，现在，你要为你的子民报仇么？！
小九，为什么？！虽然事实已经清晰地摆在了我面前，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看着小九，那个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肝肠寸断地问道。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对不起阿离，师父，你对不起阿离，你夺走了阿离的一切，所以，我要毁了你的一切，为阿离报仇！师父，被抛弃的人，不应该是阿离，应该，是你！
说完，她手上竟然变魔术似地出现了一把长剑，她手上猛一用力，那宝剑就狠狠地刺到了我的脸上。
或许，这是我和碧落城命中注定的劫难，除去三万死士不论，碧落城两万三千七百八十条命，都死在了我最爱的人的手中，不对，加上我，应该是两万三千七百八十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