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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楚晔的独白（4）
其实，就算是当初为了救她，我耗费了大半的功力，躲过这一剑，对我来说并不难，但人在很多时候，反应总会有片刻的呆滞。
比如说，当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最爱的人背叛你之后想要置你于死地。
所以，当江小九狠狠地将手中宝剑刺向我的脸的时候，我一时怔愣，忘记了躲避。
被宝剑毫不客气地将脸刺穿，必死无疑。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
小九，你可曾爱过为师，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呵，呵！听到我这么说，江小九竟是止不住地狂笑起来，她一把搂住离恨的脖子，将自己的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到了离恨的胸膛上面，然后仰起脸，深深地吻住离恨的唇。
被江小九主动吻住，离恨不禁有些得意，他的大手，不老实地在江小九身上游移着，动情地回应着他的吻。直到江小九的唇被离恨吻得红肿不堪，江小九才离开了离恨的唇。
师父，你说我有没有爱过你？江小九笑意盎然，眸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没有直接回答究竟爱不爱我，但是刚才她和离恨的那个吻，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爱我，她爱的人，是离恨。
她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只是为了帮助离恨报复我，可笑，我还把她的虚情假意当成了真心。
离恨恨我，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和离恨是双生子，但是碧落城有规矩，历代城主只能有一个儿子，为的就是避免以后的争权夺位，把好好的一个碧落城搅乱。
之前的无数代，碧落城的各位城主们都很给力，都是只有一个儿子，可是我母亲，却生了一对双生子。
双生子，留兄长，毁幼弟。
我作为兄长，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等待成为碧落城新一代的城主，坐拥天下，荣光万丈。而离恨作为幼弟，则注定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的风景，就要经历死亡轮回。
父亲谨遵碧落城祖训，想要杀死离恨，母亲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离恨，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杀死自己的亲骨肉！面对母亲的苦苦哀求，父亲终究是有所动容，他最终没有杀死离恨，而是选择了将离恨交给一位忠实的老仆，让他带着离恨远走他乡。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都几乎已经忘记了他还有过离恨这么一个儿子，可就在那时候，离恨出现了，他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了父亲，还妄图掌控碧落城。
结果可想而知，离恨不管是在计谋还是武功，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只能，落荒而逃。
想不到时隔多年，离恨再次出现，还对我用上了美人计，让我一步步进入他设好的陷阱，最终，万劫不复。
我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了离恨，而是输给了江小九，输给了那段我以为足以海枯石烂实则不堪一击的感情。
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我以为，刺了我这一剑之后，江小九就会住手，毕竟，中了这一剑，我已经是必死无疑，她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浪费力气。
但是江小九却并没有打算要这样放过我。她唇角微勾，噙起一抹寒彻骨髓的冷笑，她手上一用力，就将那把宝剑从我的脸上抽了出来，刹那间，血花四溅。
下一秒，她手中的宝剑再次狠狠地刺入我的脸上，一下又一下，似乎，不知疲惫。
哦，师父，忘了告诉你，刚才跟你拜堂的人，不是我，我只顾着杀人了，哪里有空跟你拜堂！
小九，你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秦子婴心痛而又不敢置信的声音。想不到秦子婴竟然还活着，心中，微微有些欣慰，碧落城，终究还有活口。
但是很快，我就欣慰不起来了，因为，江小九从我脸上拔出宝剑之后，竟然毫不客气地刺进了秦子婴的胸口！
那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混沌，但心中那种歇斯底里的疼却是更加的清晰。
我的大徒弟，那个总是喜欢给江小九买糖葫芦吃的大徒弟秦子婴也死了，死在了他最疼爱的小师妹的手中。
方才在外面，那么多人告诉我，是江小九杀死了他们，我都是不愿意相信的，可亲眼看到江小九毫不客气地杀死秦子婴之后，我只能选择了相信。
江小九，她不是蛇蝎心肠，她根本就没有心！我们不管对她再好，都暖不了她，她只想置我们于死地！
随着江小九再次狠狠地将宝剑刺入我的脸上，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何，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利刃刺入血肉之中的疼痛，或许，是恨意太深，怨念太重，太过不甘的缘故，我死了都还能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我想，应该是依旧挺拔如劲松的吧。
就如同我心中的恨，怎么都无法弯曲。
一剑，又一剑，似乎，那种折磨，永无休止。随着那宝剑刺在我脸上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心中的怨念越来越重。
很快，我的脸就已经被江小九刺得稀巴烂，再也没有了一块完好的地方。
神仙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想起了初见她时，她对我说的话。现在，我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她定然，再也不会觉得我好看了吧！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我哪里好看过，她那么说，都只是为了哄我。
我以为，当我的脸被她给刺得没有半点儿完好的地方之后，她就会停下来，谁知，她竟然生生地割下了我的脑袋。
是希望我就算是死，也没有全尸吧？
江小九，我果真看错了你！
这一刻，我心中的怨念达到了顶峰，我恨，恨不得，将离恨和江小九这对狗男女挫骨扬灰！
因为心中怨念太重，以至于，千年后，我得到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在娘胎里面待了十个月，重新来到世上之时，都没能转世为人。
我还是一只鬼，在娘胎里面待了十月，竟然还是一只鬼。
不仅如此，还是一只没有形体的鬼。
我只是，一个虚幻的影。
幸好，上天对我还不错，我转世到了一个具有强大力量的家族之中，不管是我爹地，还是我外公，都是能够让风云色变的术法高手。
我出生没多久，就生了一场重病，要不是外公和爹地他们倾力相助，我的魂魄，早就已经彻底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后来，我跟着外公和爹地学习术法，随着术法的精进，我也能勉强维持一小会儿的实体。
爹地跟我说过，其实，我想要永远拥有实体并不难，只需要祸害一个小姑娘就好。
说是祸害一个小姑娘，其实与她也不必有什么太过深入的接触，只要亲亲摸摸占占便宜，顺便结个冥婚便好。
外公说，凭我的样貌，定然有不少小姑娘排着队等着我祸害。
可我不愿意随随便便找一个小姑娘把她给祸害了，不是我心肠好，而是，我不愿意将就。
如果不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子，我连碰都不会碰，又如何将她祸害！
千年的时光，实在是太漫长，再加上投了这一次胎，前世种种，如同浮光掠影，早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就连曾经那刻骨铭心的恨，也随着时间的长风一点点消散。
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那跟植在内心深处的恨意，不是消散了，而只是暂时的忘却。
就算是我忘记了前世种种，就算是我将那深入骨髓的恨意都已经舍弃，我却忘不了一个人。
那是我的妻。
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容颜，但我却永远都忘不掉，红盖头下，她那低眉一笑的婉转流芳。
前世杀我之人，我定让他万劫不复，葬我之人，我愿许她一世长安。
情深如斯，定是吾妻将我的尸骨埋葬，才让我有了这次转世的机会。
前世不能与吾妻共白头，今生，我必会轻执她手，共地老天荒。
所以，若是真的要祸害个小姑娘，我只会选择我的妻。她只属于我一个人，而我，也只会属于她。
我一直在苦苦寻觅，寻觅那个带走我所有情爱，却悄悄从我生命中溜走的姑娘。天下姑娘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却没有一个笑起来能够让我心头颤动半分。
我以为，直到岁月的尽头，我也找不到那个我想要的姑娘，却不料，那一日的蓦然回首，她的笑容，照亮了我的眼。
纵然曾经的容颜在我记忆之中已经是模糊不清，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定，她是我的妻。
江笑笑。
我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我怕贸然上前，会把她吓跑，所以，我只能火烧火燎地赶回家，向据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外公和爹地请教。
听完我的话，爹地看向我的眸中，瞬间就盛满了鄙夷，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我？想要追到姑娘，当然得先用强！说到这里，爹地俊美的脸上，顿时笼罩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骄傲，当初，我追你妈咪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招，先攻身，再攻心，她只能缴械投降。
对于爹地的话，外公没有质疑也没有表示赞同，只是淡淡说道，我追你姥姥用的招数和你爹地有些不一样，我的做法是，一边占便宜一边恐吓，双管齐下，让她没有半点儿招架之力，只能投入我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