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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提前打算

作者:六阴朝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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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张福生的交谈终于让成克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因素。

    首先是三年前那个案子,那是一个冤案。虽然犯罪嫌疑人张某和范某有犯罪事实,但却不是杀人案,真凶被隐去了。三年前这两个人被审判死缓,一年前改成了无期徒刑,现在正蹲在大牢中绝望地度日如年。

    其次,在成克所掌握的信息中,李维塔是最大的嫌疑人,无论是三年前小学校长胡炜之死,还是史玉峰妻子之死,甚至三年后史玉峰之死——虽然成克没有直接的证据,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再有。三年前李维塔的行为很可疑,加上他是已知的人中,最有可能得到氰--化物的人,并且这几个案子之间看上去是有联系的——史玉峰和那个小学校长之间肯定有关于小学校园拆迁地权之间的黑幕,当然一般的小学校长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利的,但如果这个小学校长和省公安厅的领导是兄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最后,无论是当年调查的警方或者其他的和案子相关的部门和人,他们都在竭尽全力的掩饰真相,说白了就是在掩饰那个真凶——这也就是说,如果能找到那个真凶,也许会有更多更复杂的事情被牵连出来。

    对于成克来说,如果不得不确定一个现有的嫌疑人的话,这个人只能是李维塔。

    问题在于作案动机方面——如果说那个小学校长之死凶手有入室抢劫的动机的话,那么杀死史玉峰的动机又如何说呢?

    关键是动机。

    动机当然是有的,成克相信他只是还看不到而已。

    找到李维塔,或者如果能找出这两个已死的受害人和李维塔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也许就可以揪出他的秘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这总好过瞎抓一团黑要强得多。但李维塔已经消失三年了。从他高中毕业之后,成克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和这个人有关的信息。成克认为,李维塔一定是用了假名,在某个地方藏着,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w城。

    因为黄后晨曦在w城上大学。关于这个推理成克之前和刘凯斌说过,但那只是推理,除非真的找到了李维塔,否则一切都只是猜想。

    有时候成克甚至在暗中佩服这个叫李维塔的年轻人,算起来,现在这个人才二十岁刚出头一点,而当年他才只有十七八岁。如果一切真和这个人有关的话,甚至李维塔就是凶手的话,这将会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呢?

    成克的目标是李维塔,但他并非急于抓住他,因为他手头没有一点直接的证据,即使是找到了他也于事无补的。他现在只想找到李维塔犯罪的证据。

    但李维塔于成克现在更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黑墙,看不见,但想往前走却会碰壁,走不通。

    既然走不通,聪明人只好绕路了,成克将目标转移了。按照他的推理,如果李维塔和黄后晨曦有关联的话,那也许可以从黄后晨曦的身上找出和李维塔有关的东西——于是他转到了黄后晨曦的身上。但他发现那道黑墙并没有消失,相反,无论他左转还是右转,那道黑墙总是存在着——它就像一个篱笆一样将黄后晨曦围绕了起来,将她严严实实地保护在里面,即使那圈篱笆上面有门,门的钥匙也只有黄后晨曦一个人有,除非她自己想出来,否则谁也无法进去从她那里拿到什么。

    现在成克决定暂时离开w城,如果无法从直接的地方入手,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从间接处入手,也许那里有敌人防守薄弱的环节。去x城——李维塔和黄后晨曦从前在一起上过学的地方。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是李维塔、胡炜还有史玉峰曾经的交接处——当然,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算上黄后晨曦,虽然成克还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迹象。

    成克现在急于找到能够表明这三个——甚至是四个人可能存在过的那个连接点,只要找出了这个连接点,动机的问题也许就会迎刃而解了。

    他准备去黄后晨曦以前上学的学校——当然也是李维塔上过的学校——看看,了解了解情况,然后再去她家里看看。

    听说黄后晨曦家中还有一个奶奶。

    成克早上搭上了去x城的长途车,中午的时候他到了x城。

    再一次回到这座小城,成克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这种倒流并非通到了他年轻时候在这里工作的时光,而是三年前。三年前因为那个案子的后续问题,他多次在这座城市和省会之间往返,现在他又回来,还是因为那个案子。三年了,那个案子早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成克出了长途汽车站,在公交站上了7路公交,六站以后他下站倒车,上了1路,然后只要一直坐到终点站的前一站下车,便是黄后晨曦的家。这些信息虽然他之前已经全部调出备好,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用手机地图实时看着车外的路标和站牌。

    1路车拐向东北方向后就开始直行了,公路两边的高楼逐渐的减少,后来出现了大面积的平房。这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城中村的边缘,市中心的商业大楼和这些破败的平房能够存在于同一个城市的唯一联络是这城中村的边缘已经被开发了,如果开发继续深入的话,这个地方,在不久之后也会变成高楼和大厦。

    成克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是关于印度城中村的纪录片。印度最大的城市孟买城中也有巨大的城中村——贫民窟,但和中国不同的是,商业开发蔓延到这种地方的时候,中国时而会有钉子户出现图片被贴到网上引起围观,而孟买的贫民窟则不同——据说他们的那些房子寸土寸金,许多原户主已经搬出去了,把那些破房子出租,从中收取租金——那成了孟买商业生活的一部分,推土机是无法也不能将那些私有的房子铲倒的,投资更无从谈起。当然根据辩证法看来,这也是孟买城建和发展的痛楚所在。

    成克下了公交车,那些平房被一条条土路相隔成一个个小方格。成克看着路口竖着的牌号,从12号那条路往里面走去了。

    巷口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他们穿着小背心,裤子都脱在腿弯处,光着屁股,刚撒完尿,这会儿正在甩鸡鸡玩。其中一个孩子长得很可爱,脑袋后面留着一条长寿小辫,他在那里吹嘘,说他甩出来的弧线是最好看的。旁边一个黑背心长得很瘦的小孩子不服气,说你看着,然后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他妈的看着,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球王——然后他扭动着腰肢,忽闪忽闪又一扇——于是那个留小辫的小朋友和他的小伙伴们当时就给惊呆了。

    成克从这群孩子身边走过,听着孩子说话,他很想笑,但一想到自己是个四十岁的人了,就忍住没笑。

    成克左拐右拐,在城中村中跋涉着,他一边看着那些平房门上的牌号,一边记着进来的路。半个小时后以后他终于找到了。104号。他发现自己原来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成克敲了敲红色漆皮剥落的差不多的小铁门。门发出嗡嗡的震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了撤门闩的声音,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银发老太太从里面探出了头。

    成克一下子愣住了。

    他认得这个老太太。

    三年前立丁街小学值班门房的那个老太太,就是眼前这个老人。

    “是你?”成克觉得脑子有些乱。但他已经来不及去捋清思路了。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哦,你是那年那个成警官吧?”

    “是我,大娘,我今天……”

    “成警官,想不到你一下子就记起我这个老太婆了,还好我记性也不差……”老太太说着,将门打开。成克走了进去,她将门拉上了。

    黄后晨曦的奶奶为成克倒了一杯水。

    成克看着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虽说是过了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古朴,但并非古色古香,而是所有的家具都是多年前的样式了,不过虽然老旧,但很洁净,红砖地面连一点灰尘都看不到。外面这个小房子是会客和吃饭用的,里面的房子门开着,挂着大半截洁白无瑕的门帘。看来这是一个爱干净的老太太。

    “大娘,真没想到,原来你是黄后晨曦的奶奶啊。”成克说着,抿了口水。

    “哦,”老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年她爸爸出了意外,孩子才小学,我又一把年纪了,家里没着落了,社区的领导去找了孩子的学校,那个学校就给我安排了守大门值班室的活儿,不累,总能有点钱维持着……这么说——”老人抬眼看着成克,“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三年前那个案子了——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是曦曦的奶奶啊?”

    成克一听老人说了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原来你是黄后晨曦的奶奶啊”——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查过人家的孙女吗?不过也不要紧,反正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

    “哦,哦,”成克点了点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您老。”他说着,立马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愚蠢的谎言。但老人看上去好像没有意识到。

    “黄后晨曦的爸爸是在她小时候去世的吧?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多年,您老也真够辛苦的。”成克说着,尽量将语气变得平缓,想先和老人唠唠家常。

    “唉……被人打死的,”老人说着,将拐杖慢慢的放平,“就是家里穷,没钱,偷偷拿了卖肉的几根没肉的骨头,想给曦曦改善一下生活——丫头小时候可是个小馋鬼啊——不过那时候我真以为,一切都快好了,新房的款子也筹齐了,就等着往上交了,谁知道就那样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人也没了。”

    “那个,卖肉的被抓了吧?”成克问道。

    “当然要抓,不然就真的没有王法了。”老人说。

    “哦——太不幸了,这么多年,一老一小总算是捱过来了,现在孩子也大了……”

    “是啊,”老人看着成克,“孩子也大了,我的小曦曦总算长大了,那孩子小时候受了太多的委屈,没爹没娘,从小被别的小孩欺负,我都是知道的,但我没法子,只想她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能有个好日子过。”

    “是啊,是啊,”成克说,“那孩子也争气,算起来,应该是考上大学去外地了吧?”

    “嗯,是啊,考上大学了,那孩子坚强,但心里从没落下我这个老太婆,每年放假我知道她要在外面打工,但总会抽时间回来,给我买东西,我很满足,只想她好好的,我死也安心了。”老人说。

    “看您老说的,您会长命百岁的。”成克说,“对了,那孩子——从小就一个人吗?应该有朋友吧?”

    老人看着成克,过了一会才开始说话,“有啊,毕竟是孩子呀,爱玩嘛,这个——成警官你不知道?”

    成克哦了一下,忙说,“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

    但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看着成克。

    “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应该比你还大一些的,”她说,将拐杖立在了地上,她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了窗户前,“你刚才问我,那个卖肉的有没有被抓——我说当然被抓了,因为我是相信这个——但我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老人说着,在窗户前面慢慢地踱步,成克看着她,“难道杀了人,不应该被抓吗?你是一个警察,你不会不懂得——”

    成克正要说话,老人却扬了扬手,弓着背,继续说她的话。

    “可我理解你,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法觉得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事实,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善良的人,他只是一个卖肉的,你却要问他有没有被抓?如果他不是卖肉的,他是当官的,他是大财主,想必你都不会问了吧?当然我不是在说现在这个时代怎么了——”老人摆了摆手,“我只是随便说说,老了,话多——我是老了,我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老太太颤悠悠的将身子朝靠墙的桌子倾了一下,她伸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一个大相框,递给了成克。

    “你看不到我小时候的样子。”老人说的时候,成克觉得有些别扭,他实在不习惯这个快八十的老太太给他这个后生晚辈说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想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他只想问和黄后晨曦有关的事情——但他发现他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

    “这上面不会有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照片,我小的时候经历了抗日战争,我的爹娘从湖北逃战乱,一路往西边逃,那时候日本人多坏啊,天上飞机的声音能把人吓死,但我毕竟是活下来了,我的爹娘也活了下来。”老人说着,坐了下来,“后来仗打赢了,日本人跑了,国民党和共产党又打了起来,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觉得好日子终于来了,想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挺好,但六零年的时候——”老人朝成克倾斜了一下身子,指了指相框中的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自然灾害之后我们全家人拍的照片,我们家除去我一个女儿,剩下七个都是儿子——在这上面你已经没法看到我的父亲了,他被饿死了,但其他人活下来了,你可以看到,每个人都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当然了,”老人笑了笑,“在这上面你是看不到黄脸的——但毕竟,自然灾害我也活了下来。”

    “接下来是特殊时期了。”成克说,他想,反正已经说起来了,索性就陪老人说个痛快,过一会儿再问她别的事情。

    老人点了点头,“特殊时期的时候,我们家成份不好,解放前是小地主,只是很小的地主,但那时候是罪大恶极的,你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当一个人要杀死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害怕,但你还有希望,你觉得你——”老人指了指成克,“你觉得你有机会逃跑去找别人帮助你——但那时候,当所有人要杀死你的,你不只是害怕,你怕的要死,但最难受的是绝望,因为所有人要杀死你,天上地下人间,你无路可走了。”

    “好在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您老也是挺过来了。”成克说着,抚摸着那个相框。

    “是啊,特殊时期结束后,我的儿子入了党,到现在的话,他算是一个三十多年的老党员了,他到死都是党员,但他太老实了,以前的时候他总对我说,他说他自入党那一天开始,从没有沾过共产党一点便宜,他说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共产党员,公家的油水在改革开放的年代,所有人都想着去摸,那些党员是共产党的败类——但他从没有摸过一点,他坚持住了。他性子倔,相信好人有好报,不相信自己这样一个人会一直活的那么苦,所以他从来不去求人,不去溜须拍马——当然了,我那儿子我是清楚的,他也不会那一套。”

    在那一瞬间,成克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他父母的儿子——他也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但成克很快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于是啊,他就一直给机关守大门,算是体制内了,但要用这种方式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恐怖并不是说那样很艰难需要劳累,而是心中的痛苦和煎熬——比方说啊,曦曦,”老人说着,又看了成克一眼,“小丫头只是嘴馋一点,喜欢吃个红烧肉,哪怕一个月一次也好,其他人家的孩子有谁过的比那孩子要苦呢?她是个小娃娃,而且是个应该娇生惯养的女娃娃。但我的儿子连这点都没法满足自己的女儿,你想想,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成克不说话了。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总算是还活着,还活着,活过来了。从我的一生到我儿子的,再到曦曦的,总算是一步步熬过来了,有的没熬到头,但我们也算是熬过来了——”老人说着,突然抬眼看着成克,成克被她注视着,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那眼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可怕的气息,“我只是不太习惯这个时代,但我毕竟是在旧时代过了我的大半辈子,什么苦难没吃过?所以我自己也觉得惊讶——我居然不太习惯现在这个社会,”她说,“但曦曦是这样长大的,她是你们所说的新时代的孩子——所以她比我好过,以后也一定要比我好过,她得有未来。”

    成克点了点头,“一定的,大娘,对了——”成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您这儿应该有您孙女小时候的照片吧?想来那小丫头一定是很可爱的吧?我喜欢性子倔强的小女孩,肯定很可爱吧?”

    老人好像没听到成克的话,她只是看着成克,看得成克都有些不舒服了。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有是有,我进去给你找找吧,不过是压在箱子底了,实在找不着……”

    “找不着就算了,没事,我就是好奇。”成克说。

    “哦,那你喝点茶。”老人说完,拄着拐杖走到了里屋门前,她伸手掀起了门帘,进去了。

    成克总算松了口气,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刚才经历了些什么——这个八十岁的老人居然将她的人生给他说了一遍——应该是祖孙三代的。

    待会儿等她出来,可以通过照片来引一引,看能不能把李维塔引出来,比方说,那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喜欢到哪里玩,玩些什么,当然,最后一定要往那个小学引一引,看能不能和那个死去的小学校长联系到一起。

    成克听见里屋传出老人翻腾柜子的声音。

    “大娘,找不到就算了,我们随便聊聊。”成克朝里面喊了一声。

    “快了。”房间里传出了老人的声音,然后成克听见屋里面传来几下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他继续看着那个相框。

    他想抽烟了,便伸手摸了一根出来,他点燃了烟,吸了起来。

    吞云吐雾。喝茶。看照片。

    那根烟吸到尽头的时候,成克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他突然意识到,里屋已经半天没有声音了。

    一层鸡皮疙瘩从他的背上升起,瞬间弥漫了他整条手臂和脸颊。

    成克看着里屋的门帘。他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他将腰弯了下去。门帘只能遮住里屋的三分之二,弯腰可以看见里面。

    两只穿鞋的脚在空中晃荡着。

    “啊——”成克大叫一声,一把攥紧了烟头,烟头烫伤了他的手他也没有反应,他跨出三步便已经掀起门帘冲进了里屋。

    黄后晨曦的奶奶悬挂在空中,一条灰色的布带绕过她的脖子,挂在屋梁上。

    成克冲上去一把举住了老人的身子。他将老人从空中托了下来。老人的身子倒在了床上。

    成克伸手拍打着老人的脸颊,掐着老人的人中,老人没有反应。他开始为她做人工呼吸,然后他将手掌压在老人的胸口,另一只手握拳狠命的捶打着自己的手背。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成克伸手探着老人的鼻息。

    她没有呼吸了。这次她死掉了。

    成克气喘吁吁,瘫坐在了床上。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具年老的尸体。

    那尸体饱含沧桑。

    成克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他的手指头尤其抖得厉害,他颤着嘴唇,将双膝弓了起来,他将双臂放在膝盖上,弓着腰,把牙齿咬在了臂弯上面。他盯着老人的尸体。

    他的身子前后摇晃了几下。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成克说。然后他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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