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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几只玄鸟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当二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几只玄鸟发着幽光的眸子一闪，朝着霖安城一座书肆里面飞去，书肆的老板把这些消息整理之后，朝着皇宫递进去。
司礼监一座较大的院内，秦寺看着轻轻地感受了传音里面的画面，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翳。
“明天登楼？那抓捕就放在明日吧。”
一声尖锐沙哑的声音消散后，整个房间变得幽冷起来，即使在冬日暖阳照耀之下，好似也难以把这些清冷扫去，好似这些冷，是与生俱来的存在。
陇右李氏在城东有一块地，大部分陇右李氏在朝为官的人都集中住在里面，也有少数跟李钰关系极好的人是住在南宫大院，毕竟这会亲近一些南宫婉儿，进入京城的人，谁不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李狌被南宫婉儿怒意驱赶之后，就没有再住在南宫大院，而是回到了京城李氏的住处。
院内。
李狌与李皓玉对坐，二人分析了一通京城的局势之后，开始聊起明日之事。
“兄长，你一定要狠狠地打那楚袖里的脸！一定要！”李狌虎目凶狠。
李皓玉一身白衣，眉眼间说话之事，都会流露出来淡淡的书生气息，虽然已然年入知命之年，但是身体健硕，毕竟这个时代的名门望族子弟，哪一个不是一二百岁寿命？
“狌弟你就放心吧，从昨日说到今时，已不下百遍，为兄自然是会维护先祖之名声！不会让一些宵小随意污蔑的。”李皓玉双眸自信坚定，好似胜券在握。
“我自然是知道兄长一定会赢，可是我想让兄长明日赢得彻彻底底，最好是让他从此书心涣散，日后再也难以拿起纸笔，就算是拿起，也要想起明日发生之事，心中难以逾越这个心魔！让他彻底沦为一个废物！”
李狌低沉的声音，满是阴狠毒辣。
李皓玉嘴角微微一扬看着李狌，信誓旦旦的说道：“你觉得为兄过来只是为了教训一个这个狂徒吗？自然是让他明日之后，书心涣散，浩然之气全无！往后不敢在说书之事，要的就是，让他彻底沦为废人，否则他若是登临朝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顿了顿，李皓玉再度说话：“好了，楚臻的事情就不要再聊了。明日我与他文斗完了之后，要去凤桐落跟崔博野见一面，他你应该知道吧。”
李狌听到李皓玉的狠话之后，心头舒爽不已，闻言要找崔博野？
就是今年一众望族推出来的探花郎？
就他？
“知道，明年春闱之后的探花郎嘛，望族之内谁人不知道，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东西。”李狌讥笑一声。
“他倒是无所谓，是他最近结交的向暮落，户部侍郎向家的向暮落。”李皓玉声音加重。
“向暮落？最近为武帝献策解决流民问题的那个向暮落，此人名声不大好，兄长说起他干嘛？”李狌自然是知道向瞻向暮落的。
他在京城待得时间最久，知道消息最多，以前就知道这个人，袖里的跟屁虫，一直想要巴结楚袖里，但都是无果，学识是有，但是真东西不如拍马屁的技术。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开了窍一般，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来，奇了怪了。话说写出这种文章的人若说是袖里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是他的时候，还别说，很多氏族的人都是惊了一下，最后大呼一口气，说还好是他，若是楚袖里，日后就有的他们受的了。
“他是氏族长老们共同推举出来的榜眼。”
李皓玉无奈说道。
“什么！？就他？他就一篇文章就能当榜眼？武朝没人了吗？”李狌闻言从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惊声道。
李皓玉白了一眼李狌，这位族弟脾气还真是火爆，火急火燎的，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位名叫暮落的举人，可只要位置不落入袖里手里那就行。
再者要是把户部侍郎拉到他们的阵营里面，那么氏族门阀在武朝的位置又要加固一些了。
当然他也不会跟李狌多解释什么，他只是李氏推出来跟袖里作对的人，既然他的目的做到了，那就如今也就可有可无了。
“这件事情是众多氏族一同推出来的，不说你不喜，为兄也不喜，但是没有办法。族老们推他出来，自然会有目的。”
“这有什么目的。”李狌努了一下嘴，冷意连连。要是向暮落都能够当榜眼，他也可以做探花郎了。
“好了，族老们想的事情自然不是我们能够企及的，还是好好地准备接下来在朝廷之上的布局吧，我跟你说几件事情，这是族内让你需要做的事情……”
要说京城内如今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那自然就是楚袖里与三十年前探花郎李皓玉的文斗了。
而今，城门内外张灯结彩，与元宵晚宴一般，路边摊摆的琳琅满目，已然成为了一种节目，商贩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好的赚钱机会。
……
翌日。
清晨微光，李氏门人早早地搭建一方舞台，上面大大的横幅上写着：“三十年前探花郎与京城袖里文斗。”
而台下早就站满了人，等待着这场文斗的开始。
南宫婉儿府邸，南宫婉儿正在楚臻整理衣物，白素灵也在一旁为他玉带束腰，今日乃是大日子。
南宫婉儿虽然是相信楚臻的，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生怕出现一丝意外。
楚臻看着南宫婉儿皱褶的眉头，看得心头生痛，抬起手来替她揉散来，温润道：“娘子，无须担心。”
南宫婉儿散开的眉头又凝聚在了一起，楚臻不由得捂着她的脸，揉来揉去，“你不相信为夫吗？你瞧灵儿就不担心。”
白素灵闻言笑了笑，这一刻并没有争风吃醋起来，主要是这个时候没有必要，看着南宫婉儿这么骄傲的女子今日如此担心，心有不忍。
其实若不是知道袖里有一首《离思》在手里，怕是也会担心吧，毕竟袖里所执着十数年的事情，一旦真要在大庭观众之下输了，那他的心怎么承受得起？
南宫婉儿顺着楚臻的话看向白素灵，心头疑惑往日里面聪慧厉害的白素灵今日怎么一点儿担心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啊。
只是她也不好去问白素灵到底怎么回事，只能面带愁容的看着楚臻，满眼的担忧。
三人一同出去，朝着院门而去。
花灵公主起身顺了顺裙子，又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秀手碾茶，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楚母见着却是大喊一声：“婉儿、灵儿，你们今日就不要去参加这等热闹了。婉儿你是备孕之身，不好在拥挤的了人群里面传说，灵儿更不用说了，乃是有孕在身，若是推推搡搡发生点什么意外，那就不好。”
“你们啊，就在家等着，让王怜还有陈二去瞧着，输赢我们最终都会知道。”
南宫婉儿情绪低沉，再度楚臻整理了一下领口跟长发，“相公，你还有我们。”
“嗯。”
楚臻抓着南宫婉儿的手揉了揉，示意她不用太担心，可是南宫婉儿情绪还是低落的厉害。
“本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但是惹得我家的婉儿如此情绪低落！这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楚臻捏着拳头，朝着东门而去。
楚臻出来的那一刹那，天空有着无数信号烟火弹发射，像是白日焰火一般。
楚臻冷笑着，看来今日文斗，好多人很是开心啊？
是想看着我的楚袖里在众人面前的笑话？还是什么？
“少主，东门从昨夜到今早灯火通明，很是热闹。”陈二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开口跟楚臻说东城的情况。
楚臻拉开窗帘朝着外面瞥了一眼，发现跟随着他马车的人如同出征的依仗，越来越声势浩大。
他也没有想到，一场文斗，竟然会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来。
“我听说里面很多氏族的人在大势宣传，生怕声势不大，还有人故意请别处的商贩过来，把阵仗闹大起来。”王怜解释了一下。
楚臻嘴角上的冷意更浓了，上一次让他出手还是在哪里？
玄林山吧？匆匆一晃眼，都已经过了数月了。
“没事。在声势大点好。”
……
“袖里举人朝着这来了！”
当烟火出现的那刹那，全场的人都知道，文斗马上要开始了。
天空之中，不时地有人朝着城南飞过去。
今日不禁空。
并不是整个皇城都不禁空飞行，而是城东这一片，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够看到这一场全京城都瞩目的文斗。
望族队伍内，李皓玉与崔澹相谈盛欢，看着这副场面，崔澹忍不住啧啧称奇：“不枉我们花费了大代价，让的刑部把这一块的禁空飞行敞开。”
在他身旁的向瞻看着如蝗虫过隙的修仙者，也是瞪目咂舌，今日楚袖里怕是真的要落入万劫不复的存在了。
他也没有想过，本是一场简单地文斗，可是让望族们却同仇敌忾站在一起，一举想要把楚袖里毁了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受益人岂不是他？若是楚臻真的在今日废了，那么文章之事，怕是就没有人再提及了吧？
楚袖里的选择，无疑都是站在正确答案对立面的！
“今日所作，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楚袖里跌落深渊！维护我们氏族的利益，任何想要撼动我们地位的人，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么废，要么亡！”李皓玉嘴角冷笑。
“有皓玉兄出手，那楚臻自然是必败无疑的了。我已经在凤桐落摆好宴席，只要赢下之后，咱们就可以庆祝庆祝，还有就是那青丘狐仙已然答应，只要胜出者，都可以与她共赴一场晚宴。”
“听说那青丘狐仙妩媚入骨，可百闻不如一见，若是有幸见一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李皓玉闻言，眸子都柔情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讨论楚臻的输，挤在人群里面拥护楚臻的书生被挤出了场外，燕赤霞气愤到想要祭剑，可是感受着这么多人，也只能咬牙！
“名门望族这些个蛀虫！”
韩缅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也是哑然，这声势，比起揭状元榜还要浩大，他都有些吓住了，在他们身旁，有一个纸人，此人表情木讷，但还是可以感受得到他那空洞的瞳孔深处的震惊。
“老夫活了千年之久，也并没有听闻过一次文斗引得如此大的阵仗，这些名门望族这要是把袖里老爷往死里整。一旦袖里老爷输了，怕是文心将会动摇，……日后，哎。”宋河感叹道，不免有些感伤。
如今这局面，袖里老爷已经输了。
这座天下，乃至周边境界都是儒学至上，而陇右李氏门人乃是至圣先师之后，就算是袖里老爷文采斐然，今日若是赢了，他敢说自己赢了吗？
他可以一人独斗李狌，但是面对天下书生的敬重维护，他该怎么办？
“哎。”韩缅也是叹息一声。
燕赤霞听着更是气愤起来，骨头捏着的咯咯作响，咒骂氏族起来。
……
“袖里举人来了！”
一道车马而来，前面拥堵的人纷纷避让，马车上，楚臻掀开门帘，出了车厢，站在上面，负手而立。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不俗的剑。
这一刻，宛若翩翩剑仙，降临于世。
“袖里举人老爷原来也有这么俊逸非凡的一面。”
“他只是以前服用玉石散，才会让人沉迷消瘦面色蜡黄，本身就是一个俊逸的公子。”
“可今日之后，他又要服用玉石散了。”
“话不能这么说，可能玉石散都救不了了……”
“你们！你们有必要这样落井下石吗？他可是治世的举人老爷！”
“还举人老爷，连至圣先师之后都不敬重，我都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倒好还是一个读书人……”
听着身边传来的阵阵评论声，大部分都是对他这种作为的抨击。
想想也是，数十万年门阀望族根深蒂固的思想笼罩之下，他们的思想哪能够来得及解放？
就算是有人想要进行思想改革，怕也活不到哪一天吧？毕竟那可是撬动整个门阀望族的利益。
只是，楚臻并不惧怕！
而是他们不应该招惹到他。
若是简单地文斗，输赢各凭本事，他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是却想着用这种恶毒的法子立于不败之地，还想把他毁了？那楚臻哪里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怕是不知道，接下来，他将堕入深渊吗？走向人生的至暗时刻吧？”
向瞻心头冷笑。
崔澹看着楚臻如此高调张扬的样子，也是心生不悦，“太嚣张了！不仅不敬重至圣先师，竟然还如此张狂，哪里像一个读书人。”
李皓玉笑着说道，好似楚臻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放心，他嚣张不了几时！”
“博野请皓玉兄不要留有余地，可不要看在是婉儿的面子上留手，毕竟外亲只是外亲，宗族才是血亲。”崔澹一收扇子，看着楚臻说道，他心有所担心，担心的就是这个。
“博野兄，你的顾虑让我觉得可笑，数十万年的传承，不知道多少血亲流传出去，你觉得我皓玉是一个不知轻重之人？”李皓玉哼了一声。
“皓玉兄不要生气，这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吗？整个名门望族都等待着这一刻呢？上一次汇合在一起，好像也是对付楚家吗？哈哈，时间的轮回，却针对的人是一个家族之人，时间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去铭记，否则揭开都是伤疤。”崔澹突然感慨说道。
李皓玉不由得瞪了一眼崔澹，这人实在是太高傲，这样的事情也敢拿出来说？楚家之事乃是禁忌，博陵崔氏无人了吗？
“以后这样的话少说一些。”李皓玉冷声提醒道。
崔澹一摊开山水墨宝扇子，轻笑不以为意道：“今日之后，楚家彻底没落无疑了，无需担心。”
“哼。”李皓玉低声轻哼了一声，没有接过话茬，谁知道最终结局会是怎么样呢？
若是那件事暴露出来，怕是楚袖里定然会站在他们对面吧，虽然就算是站在对面也只是蜉蝣撼树，可是还有南宫婉儿在，这可是他们李氏的外孙女。
若是南宫婉儿站在他李氏这边，连带圣宗对南宫婉儿的宠爱，光复祖上荣耀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木头搭建的舞台，还有那醒目的几个大字，楚臻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舞台之上。
李狌带头冲上来，看着楚臻，虎目阴沉：“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楚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朝着氏族那群人走过去。
三十年前探花郎的名声他也听过，以着他的地位，明年春闱的探花郎名额花落谁家也是知晓。
看着两位探花郎，还有那个剽窃自己思想的向瞻，楚臻露出了一个笑容。
齐活了。
“不知道袖里在笑些什么？”李皓玉倒是又恢复到了文风作风，很是儒雅的说道。
“怕是垂死挣扎罢了。”崔澹说道。
“袖里依旧自信啊。”向瞻感叹道，眼神里面满是戏谑以及春风得意。
楚臻看着向瞻，嘲笑道：“剽窃我的思想而做了一篇文章，想不到让你拥有如此盛名，袖里是不敢想象的。袖里真的费解，为何如今的读书人都喜欢拾人牙慧？自己的东西不好吗？是因为直接东西不行吗？”
“你！”向瞻闻言脸色铁青起来，往日的袖里可不会如此针锋相对，今日的他倒是一副伶牙俐齿，看来是真的如同传闻说的那样，娶了婆娘，性情大变了，这倒也是，否则又怎么会做出今日之事？跟至圣先师后人文斗？
“袖里真是近了女色之后，性情大变，不在往日谦逊尊礼数了。”向瞻哼了一声，也不去强行解释文章之事，因为崔澹为他背书了。
楚臻瞬间就笑了，这群人还真是要自己可以胡乱而为之，别人就不行？
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就是不尊礼数，他们胡作非为偷窃定断科举之事却可以镇定自若？
天下的道理就被他们拿了去呗？
先祖之言都是先祖所经历事情而总结出来的道理，可时间在变，事理规矩在前，数十万前的话道理等用在如今的世道之上，是有些强加不上的！
“在座的各位读的都是圣贤书，说话不过脑子是袖里难以理解的。古人著书成为圣贤，是众人拥戴而成为的圣贤，是大家认可他之后才成为的圣贤，可不是因为古人随随便便著了书之后就是圣贤？若是如此，古人人人不都是圣贤？至于礼数这些东西，楚某就觉得有趣了。都是皇天脚下的人，谁比谁要高贵？莫不是你认为，你是先祖之下的血脉，就是比别人高贵？那不好意思，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天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你们是天子不成？礼法礼法？尊的可不是各家先祖的礼法，而是当今庙堂律法！你们可不要混淆视听了！”
楚臻乃是后现代人，思想是人人平等，虽然偶尔不平等，但是也知道遵守的是律法，可不是那些有有钱人家的规矩！
楚臻此话一出，让的台下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本望族门阀欺压过得读书人，都想要开始真臂高呼！
而那燕赤霞，听到这楚臻的说法之后，第一个站出来真臂高呼：“说得好！尊的是天子律法，可不是氏族门阀的礼法！难道氏族门阀的礼法，要比天子的律法还要看不成！？”
“对！袖里说得对！”当燕赤霞的声音落后，那些心里有气的书生也是振臂挥舞起来。
此番画面，让的在远处的一些长者也是眉目各异，纷纷瞳孔聚焦在楚臻的身上，一个个的如同遇见豺狼一般。
远方的秦寺闻言，那阴恻恻的眉头上舒展而开，不由得朝着几处藏匿在空中的人，还有小巷深处或者楼阁内的当朝为官者看过去。
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里。
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个阴柔的笑意，就是比哭还难看罢了。
“圣上没有亲自看还真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咱家可要记录下来带回去给他高兴高兴。”
崔澹瞬间暴怒，猛地打开扇子，‘啪’的一声，顺带着怒喝之声：“你！你简直胡言乱语！”
【作者题外话】：怕分开更新各种拖延，深海以后就整理成为两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