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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臻看着崔澹，嘴角微微一扬：“怎么？难道你认为你们氏族的威望要高于圣上？还是说你们博陵崔氏的礼法要高于世间的律法？”
“你！”崔澹被质问的哑口无声。
这楚臻，好狠的口才，偷换概念这一手，他崔澹不是对手！
只是如今这局面，若是一直维持下去，怕是对氏族的威望有所衰减，今日本来就是灭灭他的威风，现在倒好，还让他顺势涨了一波威望！这若是此人以后站在朝堂之上，带领那一批思想狂热的书生，对他们氏族可要带来恐怖的危机！
真是该死！
远处躲在深处的氏族大官员也是眼神狠辣的瞥了一眼楚臻，但是心头怒骂崔博野这个混球，如此情况之下竟然还不知道以柔克刚，还想着仗着自己的地位镇压楚袖里！
他楚袖里如今是谁？
如今都魔怔了！
如若不魔怔，岂能今日到场？！
混账东西！
只是就在他准备出去主持大局，压压楚臻威势的时，一道强大的恐怖威严出现，箍住他的双腿，随后一道尖锐阴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今日之事，圣上也在盯着，你们氏族真的就跟袖里举人嘴里说的那样，无视当朝律法吗？”
“不敢，不敢。”那人连忙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而周围想要登场控制楚臻的其他官员也是纷纷擦了一把冷汗，今日之事，看来还真是要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想想也是，圣上怎么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打压氏族呢？只是今日此局本来是挫败楚袖里的锐气，现在倒好，涨了不少他的威风。这推出来的探花郎是什么东西！
怕是今日之后，定然会有人大做文章，他的探花郎之位不保了！
废物！
把崔澹贬低了一通之后，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三十年前那位有点儿真才实学的探花郎李皓玉身上。
李皓玉也是恼火，自己狌弟是火爆脾气之人，如今这个崔澹更是没脑子的东西。他楚袖里是这么容易被氏族威望压制的吗？
这推出来的玩意儿，还真不如李狌嘴里的那一句他上他也行。
李皓玉一把拉着还准备胡言乱语的崔澹，崔澹不服气的还想说些什么，被李皓玉强硬的阻止了。
看着往日温润如玉的李皓玉眼神有些狠厉，崔澹在不服气也只能吞下这一口气，毕竟他是真的没有见过李皓玉如此之怒色。
“袖里的口才皓玉着实佩服。不过今日并不是在口才辩驳的，而是文斗。”李皓玉声音不大，却是利用音功神通传给每一位在场人的耳朵里面，告诉他们，今日主题是什么。
果然正在喧闹争吵的现场寂静了下来。
楚臻看着李皓玉，那嘲趣的目光里面多了一丝认真对待，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能人，氏族也并不是那么不堪嘛。
“怎么个斗法？”楚臻反问道，虽然心底墨水化作了精血送入了灵位夫人的肚子里面，但是在蓝星上背诵的课文可不少，在这里楚臻默默的感激了一番当年的语文老师，要不是他们强硬的让自己背诵这些文言文，怕是今日这局面，还真是骑虎难下，尴尬到害怕。
穿越第一要准备好的就是学好语文！
“听闻近日来袖里诗才惊艳，不如我们就斗一首诗，只斗一首诗，你看如何？”李皓玉笑容里带着墨香韵味，好似他与楚臻并没有什么过节，更像是同窗之间准备切磋时的态度。
楚臻闻言，心头愉悦，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让人虚惊一场，还以为是什么，是比斗诗词啊？虽然早知道是比斗诗词，但是得到答案之后，还是让人松了一口气的。
众人都知道他楚袖里不善作诗，如今闻名一首，还是打趣婉儿的。
可是哪里知道，他不仅送了南宫婉儿一首诗，还送了白素灵一首，这一手乃是‘渣男’元稹之作，表达情意之浓，借景喻情，怕是少有几篇能及。
他们想的怕是认为自己就能够写一首诗，还是憋了数年之久？认为这里自己的弱项？
错！写诗他不行，背诗他还是可以的！
“那么如何评判呢？”楚臻再问。
李皓玉谦卑的回答道：“比《怨情》更打动人些，情感真挚便可。”
楚臻嘴角一扬，还真是针对自己来的啊？故意来一首相反的？怕事早有准备而来吧，可惜啊可惜。
撞到枪口上了。
“那好，既然要比。那么袖里作为后生，自然就先作诗了。”楚臻掏出一支笔，朝天一指，空气之中的灵气如丝化作墨水。
他如今有修为是说得过去的，所以也就并没有必要隐藏。
毕竟他已经吃了九神丹，若是还藏藏掖掖，怕是还会让人怀疑，不如就稍微的暴露一下。
见着楚臻如此自负的拿起笔来，李皓玉面色深沉起来。崔澹不由得看向向瞻，眉头皱得很深，死死的盯着他，像是在质问：你不是说他只能写一首吗？
向瞻也是额头冒冷汗，心里嘶喊：袖里，你可不要乱来啊！你不是写诗的料。
京城所有的看客、权贵、外族的妖魔邪祟、外来的使臣等等都朝着这边看。
看客的书生里面如今拥戴楚臻的声音越发的高涨，那些不喜楚臻但是更不喜氏族霸道的人也是期待楚臻之作。
燕赤霞发白的瞳孔也是颤抖起来，一个劲的传音给韩缅，让他给自己读诗。
韩缅也是无奈，他也在紧张之中，可是袖里举人老爷并没有写诗，他读个寂寞给他听，可是又不敢大声驳斥燕赤霞，只能一边紧张焦急的等待，一边急促地喊：“袖里老爷写出来了我就立马读给你听。”
“一定要立马！”
王怜陈二也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么浩大局面，二十年前见过，那一次他们很惨。
他们不希望今天还是这么的惨！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担忧，瞳孔的急切。
秦寺也是盯着这里，那多年来并没有太多期待的内心变得也是小小的期待了起来。
这个楚袖里，给他带来了很多让人惊喜之外的事情，希望这一次，一样可以。
向沅与姜武和南宫灏阳等人也是下了朝会而来，站在人群之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也不会引起，因为在他们的周身之外，有着一道阵法屏障，凡人看不进去，三千年修为的人也是看不透。
“袖里的文章就是老朽也有些时候自愧不如，但是诗才，就有些不如文章出名了。”向沅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在人群之中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这个让他不喜的儿子最近跟氏族走得很近，甚至氏族过来找他，说要让他的儿子成为榜眼，这让当时的向沅直接拒绝了。
可是氏族们的官员对于他的拒绝好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恭贺他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向沅顿时百口莫辩，当时他就知道，不是他想拒绝就可以拒绝了，那一时间他有些后悔给向瞻署名。甚至近日来一直听到什么向瞻剽窃楚袖里思想的谣传。
当时听的时候就觉得这文章思想倒是与袖里不谋而合，可是在联想到氏族们的动作，他觉得此事就算是真的剽窃，怕是也会力挽狂澜说成真的。
且，皇宫内的那位，对于这样的谣言，好似并没有听见一样。
今日朝会还对他褒奖有加，说他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他解决了很多烦恼，造福了亿万子民，若是未来修炼有成，想要晋升神官，怕是修炼香火道，乃是一日千里！
圣上的嘉奖，让他认为，剽窃之事恐怕一如谣言一样只是谣言。
只是他的心里总是不舒服，因为他认为，向暮落写不出那样有深度的文章，且当日向暮落向他汇报的时候，连农作物的自然生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如此绝妙之法？
姜武闻言，眉头皱的厉害，并未发表什么言论。
如今袖里之局面，很不好！非常的不好！让他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他看向同为袖里外亲的南宫灏阳，只见南宫灏阳担忧的神色之下，脸上带着一丝替南宫婉儿感到幸福的表情，只不过稍微流露了之后，又变得面不改色：“袖里的诗才倒是长进不少，之前与李狌下文斗帖的时候，赠予婉儿半首‘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也是让人觉得惊艳。”
南宫灏阳的复述出来之时，姜武眼眸一亮，但也只是那犀利洞穿人的恐怖双眸精芒稍微闪烁了一下，随后又变得凝重起来。
就算是赢了？那又能如何？真的还敢如之前那恐怖的威势一般，敢认为自己能赢至圣先师之后？
不过这半首诗出来之时，向沅眉头一拧，但是立马又舒展开来。
倒是其他的官员对于方才南宫灏阳的表情很是好奇，此诗虽然不错，可句中之意不是选择局面吗？得其一而舍其一。
为何他还面带替女儿找到幸福夫家的欣慰呢？
“侍郎大人，怕是还有吧？否则你也不会面带欣慰之色。”有人忍不住问道。
南宫灏阳清爽的回答道：“还有半首打油诗。是承上启下回答的话，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袖里！霸气！”众官员闻言，忍不住惊叹，心中暗道如今之袖里锋芒毕露，怪不得让氏族们如此大费周章。
今日，比想象之中更加的好看了起来。
当然这些是与楚臻理念不违背的官员，那些与楚臻理念相背而驰的官员却是满脸的忧愁。
向沅听到这么霸道的‘示爱’，眉头拧成了一根线。
如今之局面，为何让他越发的觉得诡异了起来呢？
早朝时圣上的再度嘉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吗？
“他到底会不会写？心中还有没有墨水！？”崔澹喉咙蠕动，落在空中的扇子许久没有动过。
李皓玉胜券在握的心也被问的有些起伏不定起来，主要是他眼睛里面的楚袖里，太过自信了！一如他写文章之时的自信，这让他有些害怕。
终于，楚臻落笔了！
《离思》。
二字落下。
一抹灵力散开，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有人屏住呼吸，二人焦急询问写了什么。
神情各异，但是同时期待紧张。
李皓玉的手捏了捏。
向瞻的心脏跳了跳，他捂着，不让它动。
崔澹紧紧的捏着扇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随后楚臻一笔灵力闪过，天空之上浮现十四个大字，字迹潦草，笔力锋芒，像是带着心中怒意。
字写完之后，楚臻停顿了下来，站在半空中，看着身后人。
人群之中瞬间就开始交谈起来，各种询问沧海、巫山是哪里，有人猜测，也有人诠释其中之意。
也有人提出疑惑，这跟爱情有什么关系？袖里的心中难道真的只是对女人偶尔有感觉？更多的事情还是武朝山川大河吗？
所有人都不解。
但是显然！
这半首诗，对仗工整，写景乃是绝佳之作。
李皓玉狠狠地一用力，手心生出一股痛意，他不在意，而是心思都落在楚臻的身上。
向瞻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郁结，有一股滋润的东西在涌动，这股感觉很是熟悉，像是血。
崔澹的扇柄发出碎裂的声响，瞳孔里面猩红如丝结网。
看尽天下书生的面貌，楚臻再度不羁的补全！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君字落笔的那一瞬间，楚臻还不忘喝了一声。
让的灵力炸开，给予了一抹渲染之味！
“好诗！袖里大才！章解元文章不及袖里，诗才也不及袖里！”
“噗！”当他的话出来之后，向瞻再度大口喷血，直接身体一软。
当这句出来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一首情爱绝佳之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他心中期盼袖里毁了的画面不在，自然是一口老血喷出，绝望，深深的绝望。
“啪~”地一声，李皓玉手中的扇柄碎开，化作齑粉。
李皓玉瞳孔一缩，双手剧烈的颤抖。
这首诗，他比不上！就算是族内给他准备好的诗，也是比不上！
他自认为手里也是好诗，可是跟这首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台下的人自然把台上人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喊道：“是不是袖里老爷赢了？”
“对！就是袖里举人老爷赢了，你瞧瞧那探花郎的表情，完全是猪肝色，哈哈，我就说了袖里举人老爷不会输的！”
那些楚臻的狂热追随者，瞬间狂欢起来。
其中燕赤霞直接拿起剑壶，狠狠地望着自己的灌，模样狂放。
韩缅不敢相信的看着一切，久久未能回神。
宋河也是恍惚，千年之久，千年之久！再度听到如此好诗，让他附体的纸人差点儿自焚了起来，于是镇定着情绪，“小心些，小心些。”
“好诗！”秦寺咀嚼了一番之后，也是赞赏道。
王怜跟陈二直接互相就差十指相扣，兴奋异常！
少爷在读书这一方面，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
就是有些时候，太执着了一些！
李皓玉快速的转动大脑，这个局面显然不能维持下去，如果是如此，那么氏族的威望会在今日之后，大打折扣，这不是今日这一场文斗想要看见的结局！
李皓玉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脸上狂喜说道：“袖里诗是好诗，但是这沧海与巫山皓玉并未听闻，倒是在蛮夷境地有一座巫山，恐是袖里当年游玩之时，剽窃别人文章而盗用下来的吧？”
“无耻！若是天下有这般好诗，还怕不出名，是不是输不起？这就是氏族吗？还至圣先师之后？简直就是给至圣先师丢脸！作为至圣先师之后难道不应该读尽天下文章吗？”
“对！如此好诗，世间若是真有人写出来，怕是早已出名了，何须要袖里道出来？正如袖里说的那样，至圣先师之后，只是后人，并不是至圣先师本人！我们敬畏的先师，而不是先师之后，是我们愚朽了！”
“袖里彻底是把某些氏族的脸皮扯下来了，袖里！往日你做什么，王阳丁当万死不辞的跟随！”
“俺也一样！”
“吾亦如是！”
那李皓玉闻言，直接口吐鲜血。
以前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下文人都是附和，可是今日，人人辩驳，让他不敢相信，眼中惊骇，难道这群人都跟袖里一般荒唐无度，不尊礼数吗？
不敬重至圣先师吗？
秦寺看着这一切，像是积郁数百年的苦色，也是舒展而来，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深渊一般恐怖的脸上，笑的开怀。
“咱家替圣上感到开心！”
今日这一场文斗，可让圣上开心数年之久！开心数年之久！
“只可惜他老人家不在现场，否则要笑声震九州！”
秦寺又惋惜的感叹道。
“该到咱家出手了。”秦寺掏出手帕，阴柔的擦拭眼角，随后尖锐低沉的声音带着审判的味道开口。
那些纷纷坐不住的氏族，大有让人门人出手的意思。他早就注视到了，这群人怕事就算是当着他的面，也准备出手了吧？袖里威胁到他们的根基了！至少，威胁到了一点点！
就在各种法宝即将激发时，秦寺落在空中，冰冷阴寒的声音开口道：“向家向瞻，你对于剽窃楚袖里文章之事，可有解释？”
“哗！”
此话一出，义愤填膺的场面，在寂静了一声之后，再度哗然起来！